说话间，锦妃娘娘在凌雪陌的手心里塞了一串猫儿眼，这猫儿眼紫色含金，映着光芒，光华剔透，是极少见的品种，一颗便价值不菲，何况一串这么多。
锦妃娘娘为了秦王，可是下了血本。
“这个，奴婢不敢要。”凌雪陌想把猫儿眼珠串还给锦妃娘娘。
锦妃娘娘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怎么，雪陌，嫌少吗？你要知道，我这朝凤居可不比坤宁宫，拿不出几样贵重的东西来，这都是我平时的稀罕之物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凌雪陌连忙摇头，可看锦妃娘娘阴郁不晴的脸，只能把下面的话咽下去，收了这串猫儿眼。
收了人家的东西，怕接下来没什么好事了，果然……
“这样很好。”
锦妃娘娘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指，指了指身边案子上放着的一碗汤药。
“把这个喝了，便回去歇着吧。”
“这是……”
凌雪陌撇目看起，一只瓷碗里装着红色的汤，不知是什么……
锦妃娘娘清了清嗓子。
“这是清身的药，喝了……免得日后麻烦。”
清身的药？
凌雪陌一愣，眼光再次移到了药碗之上，一阵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儿钻入鼻腔，她想到了宁茹的话，小月曾被太子破身，为了防止有孕，便喝了清身的药，这药是宫廷内部秘方，都是用来对付宫女的。
喝了这药的下场，就相当于绝育了，以后再想做完整的女人是不可能的了。
凌雪陌惊鄂地看向了锦妃娘娘，她竟要这般对她吗？让她侍寝秦王，却怕她有了身子招惹麻烦？
锦妃娘娘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声音也没那么犀利了。
“雪陌，不管君行都多喜欢你，你都不可能成为他身边有名有份的女人，更不可能为他开枝散叶，我让你喝了这药，也是为了你好……能长久留在他的身边，这是唯一办法，至少……秦王也会对你好一阵子。”
就为了一阵子秦王对她的好，赔了凌雪陌的一生幸福吗？好一个自私的锦妃娘娘，若换作是她，她愿意喝了这药吗？
“娘娘……”
“喝了！”
锦妃娘娘玉指伸出，亲自端起药碗，递给了凌雪陌，一双眼眸凌厉袭人，威逼着凌雪陌。
药味儿飘来，雪陌感到厌恶至极，差点呕吐出来。
“娘娘，雪陌现在胃口不好，能先不喝吗？”
“这药倒不需要多，因为较浓烈，一小口就够了，忍忍也就好了。”
锦妃娘娘没有将药碗移开，目光犀利倔强，若凌雪陌不肯喝，她就叫人灌了。
雪陌被逼端过药碗，送到了嘴边，锦妃娘娘的一双眼睛盯得死死的，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在担心凌雪陌这几天和儿子在一起，可能有了身子，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对君行不利。
锦妃也知道这么做对一个女人来说极其残忍，但在皇宫里做宫女，又有几个能够善终的呢？就算她是皇上的妃子，也不过如此，空有一个名声，生活得孤寂无聊。
凌雪陌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缓慢地张开了嘴巴……
珠帘之外，一阵脚步声走近，随后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
“娘娘，养心殿，皇上召见。”
“皇上？”
锦妃娘娘意外地蹙起柳眉，怎么皇上突然要召见她了，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知道了，本宫马上就去。”
锦妃娘娘起身，却不忘催促凌雪陌，赶紧把药喝了，然后她吩咐宫女，一会儿帮她准备衣服，梳妆打扮，准备去养心殿。
宫女陆续进来了，有些纷乱，凌雪陌趁这个机会，一口药水吞入口中，嘴角流出淡红的液体来。
锦妃娘娘回头看了一眼，十分满意。
“女史官的考试四天后便要开始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其他的事儿不用你管了。”
说了这话之后，锦妃娘娘让宫女帮她梳理头发，戴上珠钗，换上锦袍，去见皇上，她从未仪装不整过。
凌雪陌放下药碗，匆匆退出了朝凤居，在外殿的墙角，她一口把药水吐了出来，红色的液体渗入土泥之中，一阵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也是人，不是玩偶。
愤怒地直起腰来，凌雪陌抬眼看向了整个皇城，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袅袅青烟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飞檐上雀鸟奇****欲飞跃，无处不光茫四溅，无处不浮靡奢华，她处在这样林立的宫殿之中，这种喧嚣中，显得那么渺小卑微。
没人会怜惜她，没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次能侥幸逃过清身汤，下次还能吗？
宫闱之中，出了权利和利益的争斗，哪个能顾及他人的死活？想想也是，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下去呢？不斗，又能剩下什么？
一步步回到了后院的房屋里，凌雪陌将自己泡在了木桶中……清水中的肌肤如玉般晶莹剔透，滑腻柔软，一双玉臂搭在了木桶里，她微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清净……
就凌雪陌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间，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好像什么人踩到了树枝……
“谁？”
雪陌抓过布巾遮住了胸口，小心从水中站起……倾听了一下，声音又没有了，难道是这几日没休息好？产生幻觉了？刚把衣服穿好，外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像有人在蹑手蹑脚靠近了窗口……
凌雪陌赤着脚，飞快地奔到了门边，顺着门缝儿看了出去，发现一个子不高的太监正搬着一块石头，放在窗口，脚蹬上了石头，吃力地伸长脖子向房间里看着。
在皇宫，经常会出现太监偷窥宫女洗澡的情况，以满足自己的私欲，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这太监满眼的桃花，盯着房间里的木桶，奇怪怎么沐浴之人不见了？
凌雪陌又羞又恼，该死的太监，都不算男人了，还有除不掉下半身的贪念。
“看我不打死你！”
凌雪陌拎起一边放着木棍，推开门，直接扔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