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在电话里告诉陆希昂她坐今天下午4点的火车回来,不用他来接站。陆希昂不依,问她几号车厢,他一定要去接。可夏唯却执意不让,叫他专心排练,她自己可以打的回学校。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知道不?到学校再给我来个电话。”陆希昂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这才撂下手机。
坐在一旁的小米抱着吉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女朋友回来了?”
“嗯。”陆希昂点点头,心里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去接她,“我5点的时候去下车站,你们练着不用等我了。”
时间飞速而过,等火车缓缓驶进车站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陆希昂站在候车月台,他不敢往里面走,只能守在门口瞪大眼睛搜索着夏唯的身影。
一会见到他,夏唯一定会很惊喜吧?陆希昂这样想着,一转眼,突然在人群里发现了那张令他日夜思念的面孔。
——只是,在那个人的身边,居然会有另外一个男人,为她提着行李箱。
怎么回事?这是亲戚朋友来送她么?陆希昂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把能想到的几种可能全部过了个遍,但还没等考虑该怎么应对这些可能,夏唯和那个男人就走到了他面前。
当陆希昂和夏唯的视线相交那一刻,两人彼此都怔住了。夏唯身边的男人本来还说笑着,此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停下脚步,打量起眼前出现的这个人。
尴尬的沉默,时间就像被施了魔法般变成缓缓流动的沙,每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
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比几秒更久,陆希昂先打破了僵局:“这就是你不让我来接你的原因?”
夏唯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些许不愉快,她抿着嘴,对身边的男人说道:“你回去吧,我朋友来接我了。”
朋友?一丝更大的不爽从陆希昂心里窜起,他继续压着妒火,想看夏唯怎么解释。那个男人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对夏唯说道:“不行啊,阿姨叫我护送好,我得亲眼看你回学校再走。你这个朋友……”他拖着长音,又看向陆希昂,“是男朋友吧?”
陆希昂迎上他的目光,他轻轻一笑,转头道:“我想……阿姨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惦记你的,要我转告么?”
夏唯避开他的眼神,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快步走到陆希昂的身边,说道:“你回去告诉我妈,叫她放一万个心,她闺女的事用不着她惦记。”说着,拉起陆希昂的手就走。
“小唯,我就当你这次是玩玩……”那个男人见他俩越走越远,扬起了声调,补充道,“我在家等你消息!……”
“滚蛋吧你!”夏唯愤愤地嘀咕了一句,头也不回地拽着陆希昂出了车站。
陆希昂其实很想问清楚那个男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夏唯一直拽着他不肯放手,他只好一路无话地跟着。走出车站,发现天色彻底黑下来了,风凉得有点刺骨。陆希昂又安静地跟了一段路,终于开口:“怎么回事?”
夏唯脚步一顿,突然撒开行李箱的把手,回身抱住了他。陆希昂心里有个疙瘩,他不知道是该任她这样抱着自己还是也抱紧她。
片刻沉默,夏唯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地说道:“那个男人,是我妈朋友的儿子,我妈从我小的时候就跟他家订了娃娃亲,一直到现在也只打算把我嫁到他家,所以不许我在外面谈恋爱……”
虽这样说,陆希昂还是有些不爽。因为刚刚夏唯在说到他的身份时,说的是“朋友”。
“我不敢跟我妈摊牌……我怕她一旦真的不同意,让我断绝跟你的来往……所以我想拖住他就好了,等他追不到自动放弃……可是今天……”夏唯又抱紧了他一些,“对不起……我不该不告诉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陆希昂轻轻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伸手抱住了她。“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大人定的事情,咱不去想了。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呢,是不是?”
夏唯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这个春节,她过得特别压抑。父亲一遍遍念叨她的学习,母亲还总是拿感情问题限制她。她顶着这些压力,每天想着陆希昂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等终于熬到了回来,却又发生这么一档子事。
她真的好担心这块木头会不理解她,会生气……不过还好……还好你这样说。希昂,谢谢你的理解……
“好啦别蹭了,我的衣服哎,你给洗么?”陆希昂拍拍夏唯的脑袋。夏唯这才破涕为笑,回道:“去死,谁要给你洗……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
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轨道。不同的是,夏唯此次回来就把超市的工作辞退了,因为上半学期没怎么听课,专业课险些挂掉,再加之工作的初衷就是为了还清开学后欠的一点外债,而现在也就不需要了。
陆希昂也离开了超市,专心和乐队几个伙伴研究音乐。他们的歌在酒吧得到了不少好评,现在开始有不同的场想邀请他们去演出,陆希昂得多用心思在写歌和排练上了。
陈玉芬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起色,看着儿子的梦想在一点点地闪光发亮,她的心里也十分欣慰,无论工作有多辛苦,都是值得的。直到有一天,陆希昂偶然在饭桌上提起想要一把电吉他。
“电吉他……是不得好几百?”陈玉芬试探地问了问。
陆希昂嘴里塞着饭菜,含糊不清道:“得多,一把好的得一两千。”
“一两千?这么贵啊?”陈玉芬想了想,又问,“是不是电的比你现在的好听啊?”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我现在不是组乐队嘛,早晚都要换电吉他,演出方便。”陆希昂喝了口粥,“我也就这么一说,等我们多跑两场,攒点钱我再买。”
话说到了这,但陈玉芬却惦记在了心里。怎么说也是儿子的梦想,她已经亏欠他很多了,她不想再让儿子为了经营生活而耽误了自己的爱好。想到这,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再耽误儿子的前程了。
——不过是一把电吉他,妈妈一定会想办法送给你的。
古诗有云“二月春风似剪刀”,可内蒙的三月份仍是一片冰雪风光,压根感受不到春天的气息。
这天晚上,陆希昂他们赶完了一个西餐厅的场,赚了一笔小钱,一起找了家餐馆喝酒庆祝。
“青春像是一阵风,你却成为了永恒……”喝了一会,杜彭带头唱起了今晚主打的那首《青春痛》,众人相视一笑,也跟着唱了起来,“轻狂都已尘埃落定,爱情绝处逢生。”
【青春像是漂流瓶
流浪也有始有终
曾经梦想相守一生
那是年轻最美丽的见证
我把回忆洒在风中
飘飘落落 随着年岁朦胧】
“喔!……”杜彭怪叫一声,站起身子举杯,“为了希昂这首歌!为了我们的青春!干杯!”
“干杯!……”酒杯碰撞,乒乒乓乓的,肆意飞溅的泡沫代表着喜悦,那是成功带给大家的什么也替代不了的满足。
小米伸手搭着陆希昂的肩,鼻息喷在了他的耳根:“希昂,你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才子……你要是没有女朋友该多好……”
陆希昂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他装作不经意地推开小米软软的身子,说道:“你喝醉了,少喝点吧。”
小米盯着他,一直盯到陆希昂别过脸去,才嘿嘿地笑了,却什么也没再说。
这一夜,夏唯躺在床上,只因为陆希昂的一条短信激动得睡不着觉。
面瘫,我就说过,你一定会成功的!你是最棒的!
手机屏幕亮着幽幽的光,几行宋体字洋溢着幸福跟甜蜜。
——丫头,《青春痛》感动全场。那么多人送上赞扬和掌声,我却希望能立刻和你分享。补一句:我想你了。
就算天寒地冻,有你,我的心也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