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病着，她心疼地顺着他的一切，他却着实高兴，高兴到甚至忽略了她的那份忐忑的担心。
这一次，她病着，他才推己及人地，尝到了她心里，当时的滋味。
当沈亦晖的手越过姜乔的腰，握住她那双放在胸前的手时，他的眉，轻轻地拧了一下。
冰凉。
在开着暖气的屋子里，裹着被子，她却浑身冰凉。
沈亦晖喉结滚了一下，左边胸口的位置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堵得他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他将姜乔翻了个身，手臂枕在她的脖颈之下，另一只手则护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带，再不放手。
姜乔额头抵在沈亦晖的胸口，全身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力量包裹，她在他胸口的衬衣上蹭了蹭，终于睡得安稳些了。
可好景不长。
两个小时后，在沈亦晖也开始意识模糊，就要沉沉睡去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极短极轻的嘤咛声。
沈亦晖瞬间清醒。
他低下头来，就看到姜乔眉头紧蹙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而她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胸口的病号服，因为用力过度，那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她被梦魇住了。
沈亦晖掰着她的肩膀轻轻晃了一下：“乔乔？”
姜乔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那双紧闭的眼睛，眼角渗出了透明的液体，嘴里也断断续续地发出抽噎声。
梦里，她在哭。
沈亦晖轻轻抚去姜乔额头上的汗，可这头刚抚掉，那头又冒了出来。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就翻身坐起，也连带着把姜乔拉了起来。
他双手搂在她肩膀上，比刚才更用力地晃着，一边晃一边一遍遍喊她，见她还是没有反应，直接就倾身下去含住她的唇，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舌尖上有铁锈味。
下一秒，姜乔蓦地睁开了眼睛。
沈亦晖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她。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是空洞无神的，他明明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却不确定她的目光到底停留在何处。
“乔乔？”他又轻轻唤她。
姜乔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因为，他从她的眼睛里终于看到了焦距，她在看他。
她的头上还有密密的一层汗，嘴角因为他那一口，也渗出来了一点鲜红的血迹，她脸色苍白，眼神破碎。
可她仍旧看着他。
沈亦晖的心，狠狠一软。
下一秒，就听见了姜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像是想要将心中多日的积郁全部发泄出来一般，圈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用尽全力死死地搂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放声痛哭。
沈亦晖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安抚着这个看似坚强，实则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小灵魂。
他听着她那估计能穿破整层医院的哭喊声，心却狠狠一沉，终于落了地。
明明是好兆头，他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
他用力眨了下眼，逼退了眼中的潮气，扯过被子盖住她因为哭泣而一下一下颤抖着的后背，隔着厚厚的棉被，再次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医生和护士早已闻声而来，透过门上的小窗朝屋里望了一眼，互相对视后，淡淡地笑着，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