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衣男人低沉地回答，一场夜宴就这般突如其来地被终止了。北宫家的两人依旧在座并未移步，殿下的杀手各自起身四散开去，即刻不见了踪影，怀中的人儿似乎依旧伤愁在亲姐姐对她的诽谤之中，司空寂小心地将她护在怀中，一步步地向殿门走去。
“司空寂！”司空寂走到殿门口的时候，饶空瑾终于是回过神来了，看着依旧在提气逼毒的漓火，她的心揪得生疼，主上，她的主上怎么能就这般痛苦下去！
“司空寂！你真不是一般的愚蠢！”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抬步追到了殿中，“你以为墨姬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雍门门口？夜门的杀手怎么就这么巧把我们追到了这里？墨姬根本就是个和我一样的细作！我们在夜门白楼待了十年多，为的就是到雍门来完成这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任务！”
饶空瑾吼得声嘶力竭，终于是让司空寂停住了脚步，墨姬在他怀中惴惴不安地看着他，见他止住了步，当即挣扎着要下来。
“寂，我可以自己走的。”纯澈的瞳眸望着他，司空寂的心底顿时一片柔软。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的人儿，回头看着紧跟在后的女人，目光冰寒彻骨，“无凭无据，你若是再如此信口雌黄，我便让你进得了这门出不了这殿！”
“呵！姬儿的本事可是真大，能够让司空门主如此深信不疑……”饶空瑾发出一声嗤笑，步步走近情比金坚的两人。“我可记得刚开始姬儿可是并不招司空门主喜欢呢，那些糕点点心，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也是夜门平日训练的一部分呢；司空门主以为把宸小姐束缚在了夜门就能一切顺利，可是要知道，姬儿曾经好像也是向您打听过宸小姐的情况呢，那时候门主应当刚刚爱上姬儿吧，可是姬儿那时候却是并不爱你呢，有一晚灯灭了过后她还问我主上什么时候会有命令呢，况且那些个点心……”
饶空瑾的声线诱惑，墨姬小鹿般的眼眸中已经溢出了惊恐，司空寂静静地听着，目光瞥到小女人眼中的惊慌，鹰眉倏然蹙起！
“门主可还记得试剑大殿之时您本想把我们送回夜门？还记得那柄幽冥剑么？”饶空瑾轻笑，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只差了一点点，就那么一丝的坚持，您就能将把我们送回夜门了呢……门主当时是看到姬儿眼中的惊恐了吧……司空门主好眼力，的确是看得没错，那是她对回到夜门的惊恐，可是并不是因为被夜门追杀。我是主上自街边捡回的，姬儿倒是的确出身青楼，可是我们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和夜门有丝毫关系了，被追杀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姬儿怕的不是被追杀，是夜门的刑罚，司空门主可能不知道，夜门内从来不杀人，所有犯了错误的人都是刑罚至死，我和姬儿若是中途被退回，就说明派出去的细作出了问题，没有完成任务的下场便会是乱棍打死……姬儿正是怕这个，那时才会如此惊恐。”
“姬儿？”司空寂感觉自己的脊背莫名地僵硬了起来，墨色的瞳眸第一次有些飘忽地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墨姬的眼眶中霎时盈出了泪水。
“司空门主别急，我可是还没说完。”饶空瑾轻扯嘴角，拉出一个嘲弄的弧度，“幽冥剑的事我也是近日才知的呢，可能连宸小姐都不知呢，主上趁小姐不备调了包，那根本就不是银冥宫的剑，只是夜门找专人完成的仿制品，剑上淬毒，无色无味，此毒无需近身贴肤，只要同在一屋便可侵蚀入骨，至于姬儿那时做的点心……里面有什么，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
此言一出，墨姬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她似乎再也没办法维持自己的表情，整个人都摔颓到了地上，那些个点心里有什么她自是知道，夜门给的毒向来都是连银针都测不出的。
被压制着的银冥宸也是一怔，没想到哥哥拿出的那柄剑竟是假的，是哥哥让人仿制的……脑中猛然想起父亲的话语，“幽冥剑只认当世的主人，除了刻名其上签下协议的主人，任何人都是近身不了的……”离宫十多年未曾回去，她竟将这个细节也给忘记了……哥哥制的那柄假剑，必定是见得到真剑上她的名字，也就是说哥哥是故意泄露了她的身份，一手将她送进了雍门……
司空寂缓缓转身，看着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小女人，那熟悉的精致小脸此刻竟然显得如此陌生，那双点亮他心中黑暗的澄澈瞳眸如同一把利剑，看上竟也是去如此地扎眼……
“姬儿……她说的是真的么？”
墨姬的脸色苍白得像是失了生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双手勉强地支撑着身子，整个人却依旧显得摇摇欲坠。她对寂做过什么她当然知道，那是她来雍门的最初目的，鼓起勇气对上那双熟悉的黑眸，她的眼神飘忽而缓慢，似乎是用尽了一生的气力。
“姬儿，我要听你说的，你知道我信你。”司空寂强自镇定着，心里的恐慌却是逐渐溢了出来，饶空瑾的坚持和墨姬的失常，若是他再看不出什么那他就真的是废物了，说出口的话不知是说给墨姬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要听墨姬的亲口之辞。
“司空门主是要自欺欺人么？你信她？那她若是欺你你可也信？”饶空瑾只觉得好笑，媚眼轻挑，“也是，若不是，门主的信赖，姬儿与我又怎可能欺瞒你如此之久。司空门主还记得我那时的伤么，那可是我们在夜门之时演练了千万次才成功的呢，直入心肺却只差几分，呵，若不是姬儿有着双澄澈的眸子……司空门主最爱的应当就是那双眸子吧，干净纯澈，没有一丝杂质，门主可是没见过姬儿训练之时的样子呢，刑满的囚犯一刀断喉，那时候她的眸子可也是这样的呢，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个前去放人的侍女呢……正是这双眸子，她才能来接近门主你，若不是这双没有杂念的眸子，挨那一刀的可就是她了……也难为了她，爱上你却怕你发现她的过去，自废武功花了一个多月才调理好身子。”
饶空瑾的轻笑声回荡在耳，墨姬那突如其来的一月虚颓霎时闪入司空寂的脑中。
没事，姬儿只是觉得身子有些难受，躺几日便好了……
虚弱的声音言犹在耳，难怪那时她铁了心了不肯叫大夫，一口咬定是女儿家的私事，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在他脑海中浮现，这哪是她月事到来之时的表现！猛地伸手去搭那皓腕处的脉搏，有些虚浮的脉象显然是身子还没复原的表现，朝日积累下的武功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那又可是几月便能修养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