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凭皇帝对金翰林的恩宠,凭太后对她的另眼相看,凭那位即使不出门,也能压着她一辈子的长公主,因为这天朝的天是姓谢的。
叶氏想到这些,心里就窝起了火,人跟人怎么就如此不一样,她苦心谋算了半辈子的东西,在别人的嘴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许诺西虽然愚笨,但也不是蠢的无可救药的,沉默了半响,才不甘的叫道:“母亲,难道咱们就……”
在威远侯府称王称霸了这么多年,忽然被人压下去,这心里怎么会有好滋味,又怎么会甘心?
而叶氏从来就不是肯轻易放弃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死抱着许泽这棵歪脖子树吊死。
只是现在,她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只有忍着,受着,默默的熬着。
“西西,咱们从现在起,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莫再落什么把柄在她手上了,所以咱们什么都不做,忍她,纵她……”
听着叶氏的话,许诺西就觉得眼前发黑。
她一出生,就占山为王,做惯了大爷,现在却要突然之间装孙子,容易么?
“西西,西西……你可千万莫要再闹事了……过个一年半载,给你订门好亲事,你就能从这个家出去,再不能做出什么事情,给她拿了把柄,坏了你的名声,得不偿失,到时候名声坏了,还能有什么好亲事。”
许诺西听她提起亲事,也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勉强应了下来。
叶氏心里堵的难受,却还哄了许诺西一番,等哄好了许诺西,自个儿却差点呕的吐出血来。
回了内室,洗漱,换了小衣,开始对着镜子卸头面的叶氏,瞧着额头上****二字,双目赤红,手上的金钗就砸了出去,一个碰撞,就砸到了一旁美人图的花瓶上,花瓶一倒,自然摔的粉碎:早晚有一天,她要将这屈辱讨回来,要让这贱人,如同这花瓶一般,粉身碎骨。
一旁伺候着的丫头,吓得不敢出声,忙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猛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二夫人……”丫头声音有些颤抖,似在害怕着什么。
“叫魂啊!”叶氏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骂道:“你猪啊,没瞧见这碎片一地,还愣着干什么,快收拾了,若是伤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丫头舔了舔唇,才怯生生的说道:“夫人,今儿个长公主那边的罗秀姑姑清点了府里的物事,说是侯爷娶亲,这掌家的自然是侯夫人,所以府里的物事都要重新清点一番,这个花瓶是入了册子的,要是被罗秀刚刚知道了……”
这么点小东西都给入了册子?
叶氏看着地上的碎片,她怒极而笑,就这么个花瓶,现在都不算她的了,想当初,这威远侯还是她的呢?
“怎么?我摔坏了个花瓶,难不成还要我陪么?”她挑眉,眼底寒气直冒。
丫头哪里敢搭话,只低着头,收拾碎片。
叶氏气得胸脯一抖一抖,这威远侯府现在都成了那边的了,就连她房里的小物事都要上册子了。
她环顾自个儿的屋内,黄花梨的雕花大床,镶金包银的鼓墩,堆衫云烟青帐子,琳琅满目的博古架,檀香的桌子,各式各样的物事……
这些怎么就都不是她的了?
“蠢物,给我滚出去!”胸膛内有堵火,不停的往上拱着,她忍不住尖叫着,站起身子,踢翻她坐下的秀杌,撞到了博古架子,紧接着就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伺候着的丫头吓得面色清白,脚下飞快,如同兔子般逃窜了出去。
叶氏这边气的差点要发疯,许诺西那边也一样气的眼泪鼻涕乱流一通,从叶氏那里出来之后,就找许老太爷哭诉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了?这几日,是二哥的好日子,你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长公主现在出来管事了,传到她的耳朵里,可就……”许老太爷被许诺西的眼泪吓了一条,慌忙将一张纸塞进袖子中,不悦的说道:长公主虽说是他的媳妇,可更是天朝的长公主,就是他这个公公,都要看她脸色行事,西西这孩子真是个惹事精,谁不知道长公主最介意翰林的婚事,这么哭哭啼啼,岂不是触长公主的霉头?
再说了,到了许老太爷这把年纪,最是不喜别人在他院子哭泣,他还没死呢,嚎什么嚎?
“祖父……”许诺西雨打梨花般的哭诉着:“她害得我许家这般惨,转身却成了咱们许家的侯夫人,这样的蛇蝎心肠,怎么会善待许家的人,祖父……”
“我知道,我知道……”心底的不虞,在看到许诺西哭红的双眼的时候,淡了下去,有心哄她一哄,又担心这屋里有什么眼线,这些日子私下传的流言,他也知道一些,居然有人穿西西是他和叶氏苟且下的孽种,只得压下心头的不舍,点头说道。
“她那嚣张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将祖父您放在眼底,祖父,她是威远侯府的老太爷,还是您是啊?”许诺西见许老太爷居然没有像平日那般哄她,心里气得只骂人,面上却做出愤愤不平的样子,跺脚说道。
“她是威远侯府的老太爷……”许老太爷半是认真,半是打趣:一品博学,县主,侯夫人,这么些身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还真当得起威远侯府的老太爷。
许诺西更是恼怒,气的又狠狠地跺脚:“祖父,你堂堂的男子汉,这么说话,传扬出去,还不笑死人。”
“谁爱笑就笑,不过只有笑到最后才是阵阵的赢家。”许老太爷似笑非笑,看着许诺西道:“西西,你别怕,鹿死谁手,不到最后还说不清楚呢!”
许诺西有些疑惑不解,犹豫了一下,动了动嘴巴:“难道祖父还有什么后招?可是她的身份……”
“好了,你放心好了,祖父端不会委屈了你,至于她的身份……”许老太爷冷哼了一声,眼中一道冷芒闪过。
许诺西听了许老太爷的话,将信将疑,心里存了希翼,到底信了许老太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