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好听了皇贵妃的话,唇角微微动了动,些许的笑意都在眉眼之间沉淀下来,一时间让人觉得好像是寒冬里浮在冰面上的冷雪,似寒似洁,只觉得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贵妃娘娘要为自己和皇嗣讨个公道,自然无可厚非,只是小女亦有一言要说。小女虽然出身卑微,可却也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今儿个一再被贵妃娘娘诬陷,虽然小女问心无愧,但是人嘴两块皮,所谓人言可畏,只怕这事怎么着对小女的名声都有损伤。小女就想问问贵妃娘娘,小女的公道该如此说?”说到此处,锦好声音微微含着颤音,好像充满了湿意:“贵妃娘娘休要怪小女胆大包天,原本君要臣死,臣自然不能不死,就是贵妃娘娘想要小女的命,小女也不会心生怨言,反而会心甘情愿的奉上。可是人要脸树要皮,这女儿家的名声最是金贵,贵妃娘娘一再辱及小女的清明,这比要小女的性命跟让小女无法接受。”
锦好抬起眸子,看向皇帝:“皇上,恕小女斗胆,圣人有云,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世间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公道,皇上圣明,处事公道,天下皆知。若是这事,又是皇贵妃诬陷小女,小女也不求别的,只求皇贵妃一声道歉,也算堪慰小女之心了,堵天下悠悠众口,还小女一个清白。”
“你敢?”皇贵妃柳眉竖立,一个小小的臣女,居然还想得她的道歉,实在是荒谬之极,也不想想,若是她以皇贵妃之尊,给她道歉,日后还有谁会将她看在眼里。
皇后娘娘此时挑了挑眉,淡淡地道:“妹妹这话,本宫听着就有些不对了。莫五小姐的要求,依照本宫看来,倒也合理,若是真的是诬陷,妹妹给莫五小姐道歉,也不算委屈,毕竟道理在这里呢。虽说妹妹身为皇贵妃,身份贵重,但是越是如此,行事就更要公道,不能累了皇上的清明,万不能让世人在背后议论皇上纵容后宫仗势欺人。再说了,妹妹身份再是贵重,还能有天子之尊贵重吗,皇上都能知错,甘受军法处置,又向世人下了罪己诏,被天下人称颂,认为皇上行事磊落,光明正大,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又岂能容得了后宫之人,累了皇上的清誉?”
说到最后,皇后娘娘的话里就有了强硬的态度,大有威逼之意。
皇贵妃心里恨得牙痒,该死的贱人,面上一派大度,可是逮着了机会就死命的踩她,什么不能累了皇上的清誉,说来说去,还不是想下了她的脸子,让她成为后宫的笑话,皇帝的妃子何等的尊贵,尤其是她皇贵妃的身份,却让她对一个小小的臣女道歉,她居心还用得着说吗?
皇上听闻皇后娘娘提起他此生最得意之事,不由得心头微微自得:罪己诏之事,乃是他当年征战大夏时的杰作,当时他早下了圣旨,不得扰民,谁知道他自个儿的战马却踩踏了村民的庄稼,当时,他为了严正军纪,自甘受罚,受了军法,又下了罪己诏,一时间,鼓舞了万千将士,激励了士气,原本堪堪平手,最后却大败大夏,这事可谓是皇上在位这些年,最得意之事,皇后不愧为他的知己,知道如何说话,才能最得皇帝的欢心,也难怪能稳坐六宫之位。
果然皇后的话说完,皇帝表情就缓和了一份,开口道:“皇后言之有理。”
皇贵妃脸色顿时又灰败了许多,修长的指甲,刺进手心,青色的经络突突的冒起,面上却是恭顺:“臣妾听皇上的,若是臣妾冤枉了莫锦好,臣妾愿意道歉。”
她自然不会同这个贱丫头道歉的,皇贵妃冷笑一声,这个该死的贱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想听她的道歉,下辈子吧!
皇上瞧着脸色白得如纸的皇贵妃,失去了孩子,却还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再想到那无缘的孩子,心里的怜惜又泛滥了,轻声道:“爱妃放心,朕定会彻查此事,不会放过谋害皇嗣的凶手,不管是谁,朕定然严惩不贷。”随即挥手,吩咐人去搜查京城的药铺。
锦好听了皇上的话,眸光闪了闪:皇上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倒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皇后娘娘扬唇一笑,眼底深处却是冷冷的,阴森的,无端的让人心中生寒,她却是听明白皇帝话里的深意,皇帝这是在敲打她啊。
皇后此时心中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皇贵妃这是打算一石二鸟,她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莫锦好,看着因为小产,而脸色苍白,神色颓废的皇贵妃,皇后暗自冷哼一声:贱人,你和本宫斗了这么多年,你那点心思,本宫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锦好静静地垂下眼睛,神色沉静,床上的皇贵妃瞧着她沉稳的模样,冷冷的笑了一下:莫锦好,你的死期到了,本宫定要让你你、这个贱丫头却黄泉路上给本宫的龙子引路。
屋子里的人,主子奴才一屋子,然而却是静寂无声,主子们都垂下眼帘,各有所思,就连一国的天子,也只是冷着一张脸,闭着眼睛,神情高深莫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众多的奴才,在一室的肃穆之中,更是没有胆子开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领命而去的人才回来,皇贵妃的唇边,一闪而过的冷笑,未能逃过锦好的眼睛,她不由得想起一句话:丑人总喜欢作怪,蠢人总喜欢自作聪明。
皇上蹙着眉头,听领头的侍卫回话:“皇上,德生药房的掌柜道,五日前,莫五小姐亲自去药房买了保心丸。”
“保心丸?”皇帝不解的挑眉:保心丸顾名思义是保着心的,这与他调查的麝香,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却是极为相信眼前的侍卫头领,从来不说废话,也不做无用功之事,会开口说起这个保心丸,就一定有什么古怪。
那侍卫头领解释道:“德生药房的掌柜说,莫五小姐当时说自个儿母亲时常胸闷,抽痛,所以买了不少的保心丸,用以缓解病情。”
皇贵妃轻轻的出声,状似不解道:“既然莫五小姐买的是保心丸,看来倒是本宫冤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