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翰林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方才道:“你打算怎么办?”
锦好一路下来,面容渐渐地平静下来:“我想听听她说什么?”
宁若秋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会做出这等离谱的事情,她想再给她一个机会,听听她有什么好说的,这也算是她仁至义尽了,若是理由不够充分,那么从此之后,她也没有这个朋友了。
金翰林微微沉思一下,点头赞同:“这样也好。”他和锦好的想法一致,宁若秋实在不像是不懂事的女子,会做出这等事情实在出乎人的意料,既然已经承受了不平,总要弄清楚为何要去承受这样的不平吧!
锦好一直忍耐到姚丽娟坐上花轿离开之后,才让云燕请了宁若秋进她的闺房,自个儿在回闺房的路上,心里将今儿个发生的事情又串起来想了一遍,宁若秋为人坦荡,居然会做出这样一件违背道义的事情,先不说自个儿对她又救命之恩,就是光凭姚丽娟往日里对她的和善,以她的心性,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伤害姚丽娟的事情来?
可是她不但做了,而且在她急得快要发疯的时候,还能忍着,不对她透露,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坚定?
锦好回了闺房,宁若秋已经等候在她的闺房之中,倒是比她这个请人的人都心急,而且她也真的心急,这春日的天气实在算不上热来,居然额头之上还冒出细细的汗珠子。
锦好见了,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缓缓的走到一旁落座,然后垂下眼帘子,端起花茶,饮了起来,仿佛也不准备说话一般。
这样的沉默,就像一堵墙压下来,让人透不过气,宁若秋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冒得更凶了。
锦好淡淡一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方道:“今儿个请姐姐过来,是想谢谢姐姐帮忙,请了明王妃做了全福太太。”
宁若秋微微放下心来,笑容干涩:“咱们是姐妹,何时这么生分了。”
见锦好听了这话,没再如往日那般笑得欢快,而是轻轻低下头:“人到底有个先来后到的,宁姐姐的妹妹应该不止我一个吧,我倒是不怕自个儿生分,倒是怕姐姐为难。”
宁若秋听了这话,心里一颤,下意识的看了锦好一眼,与她目光相撞,顿时觉得心头又是一跳,然后掩饰性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那冰冷的汗滴,硌在手心微微生凉,仿若她此刻的心情。
她感觉到一层细毛汗从毛孔里钻了出来,犹如细针一样地刺着她的肌肤,虽然一再的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可是再以为心安理得,再以为自个儿没有做错,但是到了这时候,宁若秋终究还是觉得自个儿说不出嘴,面对锦好类似质问的语气,呐呐的张开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燕在一旁看了,气的心口痛,不由得怒道:“宁小姐,您还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您可是最爽气的,您做下这等恶事的心思都能生出来,为什么如今面对我家小姐,却不敢堂堂正正是说出来?”随即用极其鄙视的语气道:“要知道宁小姐是这样的人,当初在山谷镇,就是被小姐打断了腿,也不去救您?”
“云燕,你……”宁若秋惊骇的看着云燕,不明白她为何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为何说得如此难听。
不过是虚惊一场,当初她和常欢说好的,是不会耽搁了吉时的,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常欢的。
宁若秋想不明白,就怔怔的看着云燕,有些晃神:“云燕,我是真的没有想过伤害你家夫人和小姐,我们说好了,不会误了吉时……”
失望到了极顶,也就无所谓伤心了,锦好没有想到宁若秋到了此时,居然还在为自己狡辩。
听了她的话后,反而笑了起来,很冷静的问道:“姐姐没想过要伤害我母亲,没想过要伤害我,那你给说说,今儿个这事情是怎么回事?”
宁若秋本来还有些理直气壮,可是被锦好这么冷静的一笑,这么平静的一问,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却也不敢说出口了。
锦好的笑容越发的温婉无害:“宁姐姐,你也别藏着掖着,你也说咱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再说了,今儿个这事,宁姐姐怎么着也要给我一个交代,不是吗?至少我也该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宁姐姐在我母亲的大喜之日,做出这等事情。”
宁若秋看着锦好温婉无害的样子,再想到山谷镇时,锦好的善良,心里就安稳了几分,又觉得锦好的话有些道理,便支支吾吾起来:“妹妹,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常欢吗?她是荣亲王府的郡主,为人最是豪爽,心地也好。我以前就跟妹妹说过,她有个青梅竹马的义兄,二人之间很是情深意重,她本可以嫁过去,但是荣亲王中年丧妻,晚年丧女,而且也没有子嗣,只剩下她一个女儿。她一直放不下荣亲王,一直想要招赘入府,可是她义兄的母亲最是守旧,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个法子,逼迫朱三爷……”
“逼迫朱叔叔?”锦好不解的抬头: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这事情与她的继父有什么关系?
“朱三爷是她义兄父亲的救命恩人,若是由朱三爷提出来让他义兄入赘,定然不会被拒绝的。”
锦好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宁若秋的面前,语气冷硬:“所以就要搅合我母亲的婚事,为的就是要逼迫朱叔叔答应?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宁若秋身子一颤,鼻尖微微沁出汗意:“没有,妹妹你先听我说,我们说好了,不会伤到伯母,只是让朱三爷急上一急,到时候,常欢在胡搅蛮缠一番,朱三爷定然会出面让她招赘,这样既不会误了吉时,又能成全常欢的心愿,不是两全其美?”
宁若秋也急的站了起来:“妹妹,你和伯母往日里最是宽容,定然能明白常欢的心事,又是个心底善良的,你们一定不会怪我们的,对不对?”
她的宽容和善良,成了如今被逼迫着要原谅对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