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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山雨欲来

接下来这两天,胡说卜当真一步都没有出过门,整日在房里看《神工录》。孩子们左右无事,为免打扰他们帮主看书,还是跑了出去捡破烂。为了让胡说卜安心看书,那美让路飞每天跟着孩子们出去,以防万一。

胡说卜当年几乎就把这本《神工录》的第一部分读完了,只是由于当时他还年幼,有许多地方不懂,今日重读,以前不甚明了之处,现在倒是明白了不少。

三天时间转眼就要过去了,胡说卜早看完了《神工录》,对改造机关连环炮也大致改造完成了。

放下整得差不多的机关连环炮,胡说卜站起身来,活动活动酸麻的头颈、手脚,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

胡说卜心想:“这几天都没怎么出去,只是晚上吃饭才和大家见上几面,也不知他们这三天玩得怎么样,有没有挨人欺负?”这么想着,胡说卜辨明声音传来的方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竖起耳朵,只听见青菜梗正与花椒仔争吵。

“那美姐姐说过,谁也不得打扰帮主闭关!”花椒仔还真把“武威帮”当成武林帮派了。

“可是,可是……”青菜梗着急地说,“可是今天晚上,戈雅姐姐就要嫁人了呀!我们一定要跟帮主说!”

“什么什么?戈雅要嫁人?今晚?”听到这话,胡说卜不由得大吃一惊。

胡说卜正想冲出去,好好问问青菜梗,但这时却听花椒仔说:“其实我也想跟帮主说……可是说了也没用的!”胡说卜一怔,站住了没动,继续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什么没用?怎么会没用!”小萝卜头不高兴地反问。

“其实前些天,我们去酒楼吃饭的那天,我听见了,”花椒仔声音低沉地说,“帮主和戈将军的说话,戈雅姐姐要嫁的,可是城里大官的公子呀。后来我还见帮主跟着戈将军走了去,再回来时,帮主就一直在发呆。我猜他一定是被大官的公子给打败了……”

听到这,胡说卜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彬彬有礼的公子,想到他与戈雅并肩站一块,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想着想着,胡说卜忽然想通了——戈雅是个好女孩,她从前受了很多苦,现在终于是苦尽甘来了,作为她的好朋友,胡说卜觉得自己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对了,好朋友要出嫁了,他怎么也应该有点表示才对呀。胡说卜看了看窗外,天色还尚早,改造机关连环炮的事也差不多了,不妨先上街走走,看看有点什么可以买来送给戈雅的。打定主意后,胡说卜便换了一身好点的衣服,拿上点银两——这是上次那美买机关连环炮时付给的银两,数一数,减去这几天的花费,还剩十两之多。“反正把机关连环炮改装好,又有得二十两银子入账!”胡说卜咬咬牙,将这十两银子全放荷包里了。

“你这是上哪呀?”胡说卜一只脚刚跨出门槛,路飞仿佛从地下钻出来似的,突然就出现在了胡说卜的面前。

“呀!你想吓死我啊!”胡说卜拍拍胸口,不悦地说。

“吓到你了?对不起呀。”路飞笑嘻嘻地问,“你是不是要出去玩?”

胡说卜一怔,慌忙摇头否认:“不,不!我不是出去玩,我是……我是……我是干什么来着?是了!我看机关连环炮需要加点东西,这不正要出去买嘛……”胡说卜不敢说是要出去买礼物送给戈雅,一拍脑袋,即时编了个瞎话。

“买东西?太好了,我跟你去!”一听说是要出去买东西,路飞立时满脸堆笑,高兴地说。

“你……跟我去?”胡说卜看来不大乐意。但相处这段日子,胡说卜发现这个路飞比那美、卓龙要更好说一些,和他一块外出,就算那美或卓龙责怪,胡说卜也可以全推到路飞头上去。主意拿定了,胡说卜也就没再拒绝,二人便一块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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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胡说卜才后悔,真不该跟路飞一块出来,这小子根本是个饭桶嘛,来到市集后,他这一张嘴就没有停过,不管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只要能入口,他见一样就要吃一样,甚至同时塞上几件在嘴里,直至塞不下了才停手,也不知他到底吃不吃得出味道来。若你有钱,爱买多少买多少,胡说卜当然不会不高兴,但路飞的钱袋交在那美手上,每天只得几两银子作零花,而且那几两银子也早花完了,现在用来为路飞吃食买单的,可是胡说卜带出来、准备为戈雅买礼物的那十两银子。

“哎呀,不就是钱么?回头把那个‘真小人’的财宝挖出来,我加倍还你就是了!”路飞见胡说卜愁眉不展,笑嘻嘻地安慰他说。胡说卜不知道“真小人”就是大贪官甄孝仁,对路飞的话只能是一笑置之。另外,趁着现在还剩几两银子,胡说卜决定赶紧买礼物,否则可能真会被路飞海吃海喝地花光了。

胡说卜来到城里最大、最高档的首饰店,却只能在门口张望一下——里头可尽是些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试问谁敢放胡说卜这种捡破烂的进去呀?再说了,店里的商品,动辙上千万,胡说卜手头只有那区区几两银子,进得去也只有干瞪眼的份。胡说卜无可奈何,唯有将目光投向在对面街头摆卖的小商贩。他们卖的都是假珠宝或劣质货,不过做功精巧,还是能以假乱真的,而价格却是店里的千百分之一,那些商贩正是瞄准着胡说卜这样既想买好货,又没足够的银子的人。胡说卜在摊子前挑了又挑,好看的太贵,便宜的又不合眼。商贩都被他挑烦了。

“哟,这位不是胡说卜大爷吗?终于舍得下本钱讨好女孩子了?”一个商贩认得胡说卜,见他过来,便笑着说。

“哦,是秦大哥。也没有了,我见朋友要出嫁了,想买一份贺礼……”胡说卜腼腆地笑了笑,说。

“哦,是指戈将军的千金吧?”那秦老板叹了口气,数落说,“你这个混小子,白跟人家姑娘住了几年,不早点下手。现在可好了,眼看快到口的肥肉,叫人给抢去了,这多可惜呀?”

“说什么肥肉呢,秦大哥你开玩笑呀?我和戈雅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胡说卜尴尬地笑笑。

“单纯的朋友?你小子想骗谁呢!单纯的朋友嫁人,你会舍得拿出老本买贺礼?”秦老板摇摇头。

“我这也不是什么老本,”胡说卜挠挠鼻子,自我解嘲地说,“可不是这几天交上了好运,有几个外地客人买我的东西,赚了点钱……”秦老板面带微笑地哼哼一声,显然不相信胡说卜说的话。

“你直说吧,要多少银子的,秦大哥我帮你找,保证你满意!”秦老板拍着胸膛说。

最终在秦老板的帮助下,胡说卜顺利地用五两银子买到了一根漂亮的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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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新买的发钗,胡说卜心里喜滋滋的,尽管赠送的对象即将嫁给他人。回过头,刚走出几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胡说卜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戈雅的未婚夫么,只见他大步地走人对面街那家最大、最高档的首饰店。看样子,他是想来为戈雅选购礼物的……想想那家店里价值连城的首饰,再看看自己手中这支五两银子的廉价发钗,胡说卜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个男的,”正当胡说卜黯然自伤时,身旁的路飞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毫无来由的话来,“干嘛要隐藏自己的功夫?”

“什么?!?功夫?”胡说卜瞟了那个州官公子一眼,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对路飞说,“听说他是个州官家的公子,可能学什么功夫吧?毕竟这附近有好多的盗匪,学点功夫保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飞远远注视着那个州官公子,眉头皱了起来,喃喃自语地说:“他身上有一股坏蛋的味道……”

胡说卜没听得清楚,便反问:“你说什么?”

路飞摇摇头,忽然转向胡说卜问:“你不是说出来买东西,加在你的连环炮上的么?我们现在就去买吧。”

胡说卜摇了摇头,说:“不去了,钱都让你买东西吃光了,哪里还有钱买呀?”

路飞一怔:“是这样吗?我好像没吃多少啊……”

胡说卜不想再跟路飞鬼扯了,此刻他只想趁那个州官公子还未选好,早他一步,先把自己的礼物,送到戈雅的手上。

“你先回去吧,我再四处转转。”胡说卜说着,也不管路飞了,转身便往戈雅家走去。虽说是送礼,可胡说卜来到了戈雅家门口,也不敢上门找人——怕被戈将军撞见,又要被臭骂一顿了。所以他只能站在远远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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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门口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大门上对贴着红底金字的大双喜,屋檐上一排大红灯笼,每个灯笼上都用金粉写着老大一个双喜。进进出出的仆妇,人人都喜上眉梢、笑逐颜开。此外还有不少本地乡绅、官吏,带着许多丰厚的贺礼上门贺喜。

“哟,这不是卜公子么?”胡说卜正望着将军府发呆之际,肩上被人拍了一记,胡说卜的心都差点给吓出来了,回头一看,认得是时常陪着戈雅出门的小丫鬟。

“卜公子在这干什么呢?”小丫鬟笑嘻嘻地问。

“啊,没,没什么……”胡说卜慌慌张张、吞吞吐吐地说。

“我懂了!”那个小丫鬟忽然一脸坏笑地说,“你是来见我们家大小姐的吧?”那个小丫鬟还真说中了胡说卜的心事,直吓得胡说卜一张脸都胀得通红通红的了。

“哎哟喂,你该不会是想带着我们家小姐私奔吧?”那小丫鬟见胡说卜这副窘样,还以为他想学戏文、小说书里的故事,要带着戈雅私奔,从此与心上人浪迹天涯、双宿双栖。

“私奔?!?”胡说卜不禁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已被小丫鬟拉着,绕到了后门来,看看附近无人,赶紧将胡说卜拉入了将军府,并教他藏在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山洞里。

“卜公子,委屈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请我们小姐过来……”说完,小丫鬟一转身便消失在了洞口,再回来时,果然带来了戈雅。

“小姐,卜公子,你们先聊聊,我出去给你们把风!”小丫鬟笑嘻嘻说着,一转身又出去了。

“卜哥哥,你来了……你是要带我走的吗?”小丫鬟一出去,戈雅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上前来一把握住了胡说卜的左手,激动地说。

“这个……”当胡说卜接触到戈雅热切的目光时,忽然心底有种冲动,一种马上带着戈雅离开的冲动。但是就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强行地按下了这份冲动。

“不,我不能带你走……”胡说卜机械地说。

“为什么?”戈雅的神情僵住了。

“我能带你去哪?回去捡破烂么?”胡说卜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地说。

“捡破烂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没捡过……”戈雅说。

“可是你嫁给那个州官的公子,就不用捡破烂了,还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胡说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最后,他拿出他刚买的礼物,送到了戈雅的面前,“这是我刚才,在街边买的——送给你的新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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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卜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将军府,回过神来时,他已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你去哪里了?”当胡说卜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刚一进门便遭遇卓龙的质问。

“去哪?逛街,散心……”胡说卜没好气地说着,也懒得理会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看到胡说卜这个样子,卓龙没有吭声。一边的那美站起身,来到胡说卜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不见里头有反应,那美幽幽地叹了口气,隔着门板说:“胡说卜,我是不知道你在外头遇到了什么,让你心情那么不好。但现在有件事很严重——戈将军的女儿是不是你的朋友?”

把自己关在房里的胡说卜,本来打定主意,谁说什么都当听不见,但是一听到“戈将军的女儿”六个字,不由得一怔,虽然没吭声,但他还是竖起了耳朵来听。

“你可能不知道,”只听那美继续说,“上个月,戈将军曾带兵血洗了附近的一个马贼据点。那个据点是‘沙漠贼王’巴奇的,听说巴奇还有一个结拜兄弟被戈将军给生擒了……巴奇这个人虽然十分阴险、歹毒,但却意外的很讲义气。他得知自己结拜兄弟被捉,定会派人马来救。事实上早在三天前,我们就打探到了确切的情报——巴奇手下第一智囊‘神机军师’詹氏兄弟已带着大队人马赶来。而前两天,听说詹氏兄弟中的一个叫詹固的,已经以某州官公子的身份,混入了将军府……”

听到这里,胡说卜浑身一震,蓦然想起路飞的话,难道戈雅的未婚夫……胡说卜不能再关着门闹情绪了,“叭啦”一声,推开房门冲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戈雅的未婚夫,是马贼假扮的?”胡说卜冲着那美,惊讶地问,只见那美缓缓地点了点头。

“哈哈,你们少骗我,今天我还见那个州官公子去为戈雅买首饰……”胡说卜的话还没讲完,那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问:“那家卖首饰的店,你进去过没有?”胡说卜摇摇头。

“你说的那家店,我查过了,其实店里卖的,全部都是巴奇打劫回来的赃物!”卓龙冷冷地说,“俗话说‘狡兔三窟’,除了那家首饰店,巴奇在这武威城里还经营有珍玩店、金店等商铺,一边出售赃物,一边打探消息……这两天,这些黑店都有大笔的进货,但他们进的不是一般货,而是刀枪剑斧,还有许多精壮马贼。另外,詹氏兄弟的老大詹高,也已经潜入武威城来了——现在只等天黑,举行婚宴,他们便会趁机而起,先劫了戈将军,再救了他们的弟兄,然后……他们就会在武威城里大开杀戒!”

那美的话说得胡说卜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这种事,你们怎么……怎么会知道的?”胡说卜颤抖着问。虽然有一个问题,在他们相遇之初,胡说卜就很应该问的,尽管迟了点,不过胡说卜还是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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