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只许听从我义律的命令,否则你们的下场也将会和他一样,我义律不是什么好惹的。”
义律的确不好惹,他有着英国的全力支持,有拥有着数量众多的鸦片,和那些生意上的同盟者,更何况他有着英国先进的洋枪,只一次扣动扳机,就能杀人与数理之外。龚南天他们虽然也有报国情操,怎奈何生命珍贵,浪费不得,也冒险不得。他们只有听从命令,甚至是无条件的命令。
但义律当然不会不给他们一点好处,尽管他手中有枪能威胁到他们,但义律也怕狗急跳墙,最好的束缚便是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下来,那就要给他们好处了。所以在他们没有接到任何一个命令前,义律已经把他们安排在一家非常高级的青楼中,而那家青楼也作为他们活动的据点在国内展开大量的鸦片输入。
这就是义律,一个得罪不起的英国走狗。
最干净的青楼,最漂亮的女人,最美味的酒水,最可口的饭菜……这只有在广东万花楼才能寻得到。而这样的地方也并非一般人能轻易的进去,除非你是达官贵人,或是腰缠万贯,亦或侠名远播,可一个侠客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他们也怕惹来什么非议。所以万花楼的生意算是被这些有钱有权之人给捧上去的,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要说这样的地方不会发生事故那是不可能的,万花楼的老板特意从十万大山杀手营中雇得排名前十的三位高手,有这样的人坐镇,即使有人想要惹事生非也要考虑一下自己悬在脖子上的脑袋。
然而今天这里来进来了很多人,很多平时只是想想进入过万花楼的人,这些人有一方的霸主,有一帮的首领,有剑客,有刀客,有有点名气的,但每一个人都能招揽一批人,都能耍出个一招两式。他们能进来完全因为银子,银子是义律给的,有这样的后台,万花楼的老板花喜银当然不敢拒绝。虽然她是一个中国人,但她只看到银子,而忽略了鸦片带给中国的影响。所以只要义律给她提供鸦片,她就能想出办法把鸦片卖出去,然后赚取白花花的银子。
在银子面前,人总是会卸去伪装,露出真实的一面。花喜银也不例外,当义律带着人进来的时候,花喜银不但没有阻止,而且还笑脸相迎,并安排到最好的房间,配着最标志的姑娘,送上最美味的酒水,炒最好的饭菜。
花喜银就是花喜银,不但见钱眼开,见到权贵的时候也会眉开眼笑的。
今天好像万花楼的客人特别多,义律带了十几位,而眼前这个却带的更多。为首一人面色枯黄,两眼身陷,带着红色高顶帽子,后缀着一短辫,身穿虎威官服,腰系着深色长带,脚踏官靴,俨然官老爷的打扮。花喜银当然认识这人,从京城刚刚派过来的禁烟大臣林则徐又有谁个敢说不认识呢。他身后跟着两为同样是官服装扮,只是官服上的图案却有所不同来显示他们的官位不同。这两位花喜银也同样的认识,那个面色红润点的是两广总督邓廷桢,另外一个稍微矮点的便是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位配有刀剑的侍卫,剩下的有五十号人吧,都拿着长矛,挎着刀剑的准备把万花楼围起来。
“哎呦,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我的祖奶奶唉,快里面请,里面请。”花喜银脸上笑容如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却和她内心诅咒形成强烈的发差,但花喜银不介意这个,她还冲着里面吼道:“钦差大臣林则徐林大人,带着两广总督邓廷桢邓大人,还有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关大人驾到。”
她这一嗓子吼的整个万花楼里里外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她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在迎接的同时预警,让义律等人明白谁来了,让那些正在吸食鸦片的顾客明白该收敛了。
但以林则徐为首的众人并未挪动脚步,尤其是林则徐大人,脸色一沉,冲着身后一摆手道:“进去搜。”
随着他的下令便有十几人举着兵器匆匆跑进万花楼,他们只是地位低贱的士兵,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进入万花楼,但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激动,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说话算数的林则徐大人只要求他们去搜寻鸦片。
花喜银望着林则徐,断断续续的道:“大人……这是……”
林则徐没有回答她,他不想和这种人打交到,也懒得给她做过多的解释。他不想多说,但花喜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攀爬,虽然做这一行的很怕见到官差,可很多时候必须有官差在身后保卫着自己。所以花喜银冲着林则徐笑道:“大人,我这保准没有什么违反朝廷规定的事情发生,你应该信得过小女子才是。”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心理害怕极了,毕竟里面是啥情况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个时候有一个衙役跑了过来,冲着林则徐一叩首道:“报告大人,搜到鸦片五箱,令有吸食者三十六人。”
林则徐听到这个消息绷紧的脸微微舒展开来,他凝望着花喜银,意思是说你刚才不是打着包票说什么没有违反朝廷的规定,那这些是什么。花喜银知道事情败露,忙从怀中掏出一扎银票递给林则徐,轻声道:“大人,小女子为了生活也不容易,开了这家青楼也是想过的更好一点,你老人家就行个方便,这些就算是给你老人家品茶的,以后常来,万花楼对你全部免费。”
生意场合上的人往往都是这样,在做一些违反规定的事情前首先要安顿好官差,只有官府平静了,你的生意才会平静。花喜银还想和以前一样,在官差搜出赃物的时候送点小礼也就打发了。但今天她遇到了一个硬主--林则徐,专门为了禁烟主动请缨,前来广东严查鸦片的人,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那区区几张银票多打动呢。
花喜银见林则徐不为所动,又从怀中摸出一扎银票,说道:“大人,小女子身上就这么多了,如果你还嫌少,那就请大人到屋里,先让姑娘们伺候一会,小女子给你凑银子去。”
“不必了。”林则徐不喜不怒的道:“这些也够我那帮兄弟享受一阵子了。”
这个时候那进去搜寻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然后一个个向着林则徐报告搜寻的东西。林则徐本是接到举报说这里有鸦片吸食者,而且存有大量的鸦片,却没有想到这一搜寻才明白,这个大量究竟有多大,整整一百箱。林则徐暗暗吃惊,如果这都吸食到中国人的腹内,那将危害多少中国人啊。
“全部带走,把吸食者也一并带走。”
这是林则徐说的话,然后转身带着邓廷桢和关天培就要走开。花喜银可不干了,她本想着林则徐也不过如此,收了银子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却不料,这个林则徐竟然要把鸦片和吸食者全部带走,这还了得,如果掐断自己的这条挣钱道路,那岂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花喜银冲过去准备拦着林则徐,却被林则徐带的人给拦了下来,花喜银看着回头望向自己的林则徐激愤的喊道:“林大人,你不可以这样啊,你收了我的银子,怎么可以不替我干事呢?”
“替你办事?”林则徐双手抱拳冲着上天大声道:“我林则徐食朝廷俸禄就当为朝廷效犬马之劳,如今朝廷有外国侵略,国人愚钝,终会受其引诱误入歧途。本大人正式声明,鸦片一日不除,本大臣绝不会朝。”
慷慨激扬,豪气冲天,甚至连花喜银也被感染,准备收手。可人的性子终究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花喜银看着林则徐远去的背影只得一声长叹道:“有他在哪里还有我老婆子的命啊?”
人已去,楼已空。
义律在楼层看着花喜银收买林则徐的全部经过,甚至还听到林则徐最后那慷慨激扬的誓言。他掐灭手中的烟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用脚下的皮鞋不断的摩挫,心中暗道看我如何弄死你。
至此,林则徐已经和义律展开了第一个回合的交战,虽然两人没有见面,但这一仗义律承认自己败了,是他太嘀咕了林则徐。所以他要重新审视自己,然后重新寻找对策,一定要除掉这个绊脚石。
林则徐这一次的扫荡不但令花喜银愤怒异常,义律也准备和林则徐干倒底,他甚至还得罪了贵族,那些有钱有权之人躲在万花楼中逍遥自在的吸食着,享受着,却被林则徐的官差给硬生生的带走,他们不愤怒谁还愤怒。
今天一大早提督府门前已经围满了人群,他们说是来给水师提督关天培关大人拜寿的,可连关老爷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寿辰啊。不过那么多达官贵人,王亲国戚前来给自己拜寿,关天培怎么说也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其实大家心理都明白,他们不过是想接着拜寿的名义来探探虚实,至少应该打听一点关于昨天被逮捕的那些人是不是过的还好,准备如何处置,有没有可能给放出来等等,然后奉出一些银子算是买通了官差,回去之后再大摇大摆的说什么官都是见钱眼开的,犯再大的错误只要有银子,一样可以平安无事。
但今天遇到的人是林则徐,是邓廷桢,是关天培,虽然是给关天培拜寿的,但目的却都是一样,主角却只有一个林则徐,毕竟他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只有他点头,剩下的人才敢去做。
可林则徐不买他们的账,所以这些人连饭都没吃,就被林则徐那一张乌黑着的脸给轰了出来。他们不甘心,他们要报复,所以他们离开提督府直接奔着义律府去了。他们知道,能提供给他们鸦片的人只有义律,而林则徐是来禁止鸦片的输入,这样的两个人肯定是对头。如果连义律都不出面帮助他们,那他们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义律刚刚听说这件事,就有人报告他说那些王亲国戚,达官贵人在门外求见。义律笑了,真是要什么来什么,本来他还想着如何去劝说这些人一起反对林则徐呢,现在倒好,他们竟然先跑到这里来拉自己去抗击林则徐,一切竟然不会吹灰之力,这样的好事义律想不笑都难。
“你们大老远的跑来所为何事啊?”
义律这一只老狐狸当然是精之又精了,现在他正打算着如何整治他们一番,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他故作深沉,让这些急着要办事的贵人更是心急如焚。
“林则徐到广东了,你知道不?”
其中有一个人已经忍不住开口引导义律了。
“哦。”义律装着刚知道一般,满脸惊疑道:“他何时来的?来干什么?”
“刚来不久吧,不过他昨天查封了万花楼,听说义大人在广东的生意以万花楼为主吧?”
有人再次出言引导,这次义律已经不能再装了,毕竟万花楼是自己的销售鸦片的主要场所,如果连那里出了事情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他们找自己来就感觉找错人了。更何况他们说林则徐是把万花楼查封了,不就是夸张一下事实,让自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那义律还耽搁什么,冲着众位大声道:“他查封我万花楼,迟早有一天我要查封他的行馆。”
在座的众人已经有人开始鼓掌了,然后大家都不自觉的鼓起掌来。义律刚才的话已经表明他就是要和林则徐抗争倒底,甚至除之而后快。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也是他们来此最想听到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