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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也曾那样被宠爱

这会儿傅臣商去办理出院手续了,安久无聊地翻看着手机。

整整一个月,和景希的联系少得可怜。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能躲一天是一天。后来才听傅臣商说起,傅臣商大哥一家是跟傅家老爷子住在一起的,加上傅景希放暑假也回来,如果去那里的话,碰到他的概率几乎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想到这里,安久更加心烦意乱。

床头的手机嗡嗡振动,宋安久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宋兴国”三个字,心情更加糟糕。

安久没有接,直到手机第四次振动。

按下接通键,响起的却不是宋兴国的声音,但比宋兴国还要讨厌。

“宋安久,你还是不是人?你有什么气全都冲我来,安平还这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把安平还给我……”手机里传来方茹歇斯底里的叫嚷。

安久微微把手机拿得远了点,问:“安平怎么了?”

“你还装蒜!安平好歹叫你一声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宋安久蹙眉。

“你要钱是不是?说吧,你要多少?”

安久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捺着性子问:“安平到底怎么了?”

“兴国,我早说过,她就是想让我痛苦。安平现在还不知道被怎么折磨,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还替那个小贱人说话……”方茹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哭号渐远,手机那边换成了宋兴国,“安久,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现在把安平送回来,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听不懂人话?”安久终于失控。

“小畜生!我告诉你,好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要是再冥顽不灵,不要怪我不念及父女之情!”

“原来我们还有父女之情?”安久嗤笑。

那边又传来方茹的抱怨:“兴国,你还跟她废话什么?只有她有家里的钥匙,保姆也说看到她进来过。这是绑架!我要报警,我现在就要报警……”

电话那头的声音吵得她额头刺痛难忍,安久忍无可忍,啪地将手机挂断。

安平不见了,他们怀疑是她把人拐走了。

真是……可笑。

躺着也中枪!

傅臣商一回来就看到走前还脸蛋红扑扑精神不错的宋安久此刻就像枝被抽干了养分枯萎的花。

见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差点摔倒,傅臣商长腿一伸,迈步过去,“怎么回事?”

安久摇摇头将他推开,“安平不见了。”

怕傅臣商不知道,她又加了一句,“宋兴国的儿子。”

“所以?”

安久沉默不语,让她怎么说得出口,自己的亲生父亲怀疑她绑架了他儿子。

傅臣商食指微曲抵着下巴,沉吟道:“所以,他怀疑是你做的?”

安久摇摇头,“不是怀疑,是确定。”

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一通电话,一找她就是把屎盆子往她脑袋上扣。

“那你现在这是要去哪?”

“去找安平。”安久面露担心,喃喃自语,“要真是我绑架的就好了……”

“你身体还没好,不要乱跑了。”傅臣商思忖着她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关系应该也不是很好,就算不幸灾乐祸也绝对不会插手,没想到她居然要去帮忙找人。

“不行,安平才四岁,如果不是我做的,那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安久坚持。

最后傅臣商还是妥协了,驱车带着她开始一处一处地找,从宋宅后山腰的小树林找到附近雕塑公园大门口卖棉花糖的老奶奶,从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找到幼儿园的滑梯……

安久聚精会神地搜索着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看得头晕眼花。

暮色四合,渐渐已经有街灯亮起。傅臣商看了眼脑袋靠在车窗上,明明已经满脸疲惫却不肯休息的安久,“天快黑了,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不可能找得到。”

“……”她没力气说话。

“宋家那边应该已经报警了,现在我们还是回去等消息比较好。还有,你最好跟他们解释清楚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否则他们把重点放在你身上会耽误找孩子。”傅臣商冷静地分析。

“只能是白费口舌。”安久转了转手机,最终还是调出宋兴国的号码。正准备按下通话键,安久突然眼前一亮,刚刚似乎掠过什么,“停停!倒回去!倒回去盛谨校门口!”

“这边不能掉头。”

安久只得心急如焚地等傅臣商绕了一圈回到盛谨。驶近一看,果然有个小孩子穿着牛仔背带裤,戴着粉蓝色有小白翅膀的阿拉蕾帽子,背着个相对于他身体过大的蓝色书包站在那里。

安久迅速下车,刚要跑过去却被傅臣商拉住,“别急,冷静点。不要吓到孩子。”

安久点点头,“知道了。”

说完一边跑一边气势十足地吼:“宋安平,你死定了!不打断你的腿我就跟你姓!”

傅臣商扶额,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安平本来俩白胖的小爪子正握着学校的电动拉门,一听到背后的声音,立马欢快地转过身,迈着小短腿扑过去,“姐姐——”

安久重重地打了他屁股一下,“还敢笑!”

安平被打了也毫不在意,急忙把背后的书包拿到跟前,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面拿,塞到宋安久怀里。

“好吃的巧克力,很好吃的糖糖,很好吃很好吃的薯片,这个也很好吃,这个是姐姐最爱吃的……书书,姐姐要给我读……”安平几乎整个小脑袋都埋进书包里了,很费力地把每一件东西都拿出来,说话都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全部拿完,他开心地搂住安久的脖子,“姐姐,我好想你呀,你不在都没人陪我玩了。”

“谁准你自己跑出来的?你知不知道家人多担心!”安久板着脸。

“可是……姐姐你总不回来……你都很久没回来了……”宋安平眼泪汪汪。

“……臭小子。”安久吸了吸鼻子,抱住小安平。

“姐姐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也想安平了?”

“想你个头。”

一见安久掏手机,小安平立即把手机抢了过来死死抱在怀里,一副快要哭的神情,“姐姐……”

“干吗?还我!”

“姐姐,不要让拔拔麻麻来接我!”金豆子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安久轻咳一声,“哭也没用,拿过来!”

傅臣商走过来,“算了,不急在一时。你们姐弟两个聚聚。”

安久瞪他一眼,“怎么不急?要是他们找过来说是我绑架的人怎么办?那就是人赃俱获。”

傅臣商浅笑,“那又怎样?有我在,就算真的是你绑架的,他也动不了你。”

安久:“……”

这男人还真敢说啊,不过,她听完却真的安下心来了。

安久把东西全都放进书包里装好,想要把小安平抱起来却没抱动,还差点摔倒。还好身后一双手及时扶住她,将一大一小稳在怀里。

小安平立即从安久肩头探出脑袋去看傅臣商,乌溜溜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姐姐,麻麻说你跟一个男人跑了,不要安平了!姐姐,他就是那个男人吗?”

安久汗了又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傅臣商摸摸他的小脑袋,“我是你姐夫。”

安久:“……”

小安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安久无语,“点什么头,你懂?”

小安平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表达,“……姐夫就是会对姐姐好的人。”

傅臣商心情不错,“嗯,你说得很对。过来姐夫抱,你姐姐抱不动你。”

“姐夫抱!”小安平张开双手。

这么快就弃械投诚,臭小子你的节操呢。

车上,傅臣商提出疑惑,“他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能跑这么远?”

安久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安平,随口回答:“只要路上拉个人说‘阿姨我迷路了,我家在盛谨中学那里’,准有人送他去想去的地方。”

傅臣商面露赞赏,“这孩子挺聪明。”

“我教的!”安久自豪道。

傅臣商瞬间一头黑线,“没事教一个孩子怎么离家出走,宋安久你还真是……”

自知失言,安久尴尬地挠头。

如果说先前只是接受的话,现在傅臣商用一顿晚饭彻底收买了小安平的心。

那么挑食一孩子居然不要催不要喂,自发自动吃了两碗饭。

晚饭后,姐弟俩坐在铺着凉席的榻榻米上聊天,中间的小方桌上摆放着各式精致的饭后点心。

安久早就关了手机,省得它一直振动。

小安平一脸沮丧地抱怨:“姐姐,我讨厌做数学题!昨天算术做错,麻麻又骂我笨了。”

安久深有体会,“我也是,最烦数学没有之一!”

“我不想做作业,那么多作业!”

“我也不想做!”

“麻麻又给我请了一个老师,写完作业也不能玩了!”

安久连连点头,顺带还瞪了眼傅臣商,“对啊对啊,我也是!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正在厨房洗碗的傅臣商:“……”

总算是明白这俩孩子的友谊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了。

正说着话,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安久走过去拉开门,看到门外那张脸的瞬间又迅速把门重重关上。

门外的人伸出一只脚止住了她关门的动作,结果疼得冷汗直流,“嘶——二嫂,你才嫁给他几天啊,怎么做出的事儿一模一样的!”

“你来干吗?”

傅华笙笑嘻嘻地把一大束香水百合推到她跟前,“二嫂,我这不是听说你病了嘛,特意过来探病的。顺便为上次的事情道歉!”

说完又偷偷凑近她耳边,“二嫂,我懂你的,我可以帮你!”

安久被花香味儿冲得打了个喷嚏,他懂?这家伙是傅臣商嫡亲的弟弟,怎么可能跟她站在统一战线。

“谁来了呀?”这时候,小安平凑了过来。

傅臣商紧随其后。

傅华笙盯着安平,神情悲愤到了极点,“傅二!你个奸商!这是怎么一回事?亏我还以为你多清高!太阴险了!居然连儿子都这么大了,难道你……”

傅臣商只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傅华笙立即识相地闭了嘴,以免继续说出更多的事。

安久只注意到他误会安平是自己和傅臣商儿子的荒唐事,“喂,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我弟弟!”

宋兴国和方茹找上门的时候,三人正在家里陪着小安平玩弱智游戏。

安久是舍命陪“小人”,傅华笙是死赖着不走插科打诨,只有傅臣商似乎是真的挺喜欢小孩子,大晚上的还特意打电话让助理买了一大堆玩具送过来。

门铃一声比一声急,宋安久正要去开门,傅臣商拉住她,看向对面正想使坏心眼将小安平堆高的积木推倒的傅华笙,“老三,去开门。”

傅华笙不动,“凭什么让我去?我可是客人。”

“因为没把你当外人。”

唔,这话倒是说得他挺舒心,傅华笙勉为其难起身去开门了,嘴里不耐烦地嘀咕着,“这谁啊,大晚上的这么吵人。”

傅华笙拉开门的瞬间,门外脸色阴沉、气势汹汹的宋兴国立即惊愕地瞪大双眼,紧接着惶恐不已,“傅……傅少!您怎么会在这?”

傅华笙在A市无人不知,宋兴国与他有过一次生意上来的往来,自然是认识的。

傅华笙吊儿郎当地斜倚在门口,“这是我二哥的地儿,我不能在,难不成你能在?宋董有何贵干?”

看宋兴国的表情,显然是来找麻烦的,该死的傅臣商,就说他怎么好好的居然会对自己说好话,原来是把他推出来当门神用呢!

“咳,请问,小女在里面吗?”

宋兴国心里七上八下。他从学校老师那问到了这个地址,本以为这房子是傅臣商给安久的分手费,哪知道里面藏着这么两尊大佛。

希望不在……

结果,事与愿违,傅华笙干脆地回答:“在啊!有事儿?”

身后的方茹一听,立即扯着宋兴国的衣服催他要人。

宋兴国心烦不已,硬着头皮解释:“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四岁的儿子安平突然不见了,保姆说亲眼看到是安久回来把人给带走的。那丫头大概是最近手头紧了,唉,傅少想必也早就有所耳闻,我这个女儿不太懂事……所以……”

“所以怎样?”

见傅华笙竟是一副要护着安久的样子,宋兴国只得提醒:“这是宋某的家务事,还请傅少不要插手。”

傅华笙笑得意味不明,“这也是我的家务事,自然是要插手的。”

宋兴国很显然没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多月之后安久居然还跟傅臣商有联系。不仅如此,和傅华笙也关系不浅的样子。

看了眼在一旁催促宋兴国的方茹,傅华笙眸色转深,气势迫人,“宋兴国,你好歹也是个上市公司的董事,怎么被女人牵着鼻子走?老糊涂了吗?”

傅华笙是商场有名的笑面虎,此刻居然直接翻脸,可见是真的动怒了。

宋兴国心里更没底了,只好打亲情牌,“希望傅少谅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

傅华笙正要开口,安久已经牵着小安平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傅臣商。

“安平——”方茹一见儿子立刻急切地跑过去。

“麻麻!”

“安平你有没有怎样?她伤着你哪里了?”

“麻麻,安平没有受伤,不是姐姐带安平出去的。是安平想姐姐了,自己去找姐姐的。”小家伙条理清晰地解释着。

方茹忌惮地看了眼宋安久身后的傅臣商,“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这么远,是不是安久教你这么说的?安平,你说实话,妈妈在这里,没人再敢伤害你。”

“闭嘴!”这个蠢女人!宋兴国急忙制止方茹再胡说。看现在的情形,安久是和傅家两位在一起的,绑架安平的可能性为零。不然,难道傅家两位也是共犯不成?想来儿子说的是实话。

宋兴国面上露出一丝尴尬,“这件事大概是我误会了。”

傅华笙冷笑,“你还是回去逼问你家尽职尽责的保姆比较好。我看,不是她说了谎,就是她被人指使说了谎。还是,你怀疑我二哥的女人会缺钱缺到绑架勒索的地步?”

“岂敢岂敢……”宋兴国大汗淋淋地弯着腰道歉,然后愤怒地瞪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妻子。

察觉到宋兴国怀疑的目光,方茹急忙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保姆自己说看到安久的,她一定是怕担责任才那么说,亏我还对她那么好!”

宋兴国怒斥:“当时你怎么不问清楚?”

安久斜靠在一旁凉凉嘲讽:“我想要孩子不会自己生?用得着偷你的吗?”

傅臣商闻言嘴角微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宋兴国本来看到素颜的宋安久乖巧可爱的样子还有几分心软,一听她说话立即怒火攻心。

“事实而已。”

瞅了眼傅臣商,宋兴国终究忍下这口气不敢再骂。

宋兴国尽量斟酌着措辞,“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些天小女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小女回去好好管教。”

这是什么意思?带走儿子不说,连女儿也要一起带走?

傅华笙颇感意外地瞅了眼傅臣商,想看他什么反应。

傅臣商还没说话,安久先奓毛了,“谁要跟你回去!你不是不要我了吗?拜托你做人别光有性欲没有信誉好不好?”

傅臣商习以为常地揉了揉眉心,傅华笙乐不可支地勾住宋安久的肩膀,“我说宝贝,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傅臣商一个眼刀飞过来,傅华笙讪讪地收回爪子。

宋兴国气得差点血管爆裂。方茹不敢当着傅臣商和傅华笙二人的面骂出来,只能小声嗤道:“不要脸,败坏门风!”

真是难以理解,傅家的男人口味都这么独特吗?虽然这丫头正常的时候也还能看,但绝对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他们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比她漂亮?

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加上刚才傅华笙那句暧昧的话,这一切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她先跟了傅臣商又跟了傅华笙?还是在和兄弟两人一起玩?

很显然宋兴国和方茹都已经一去不回头地往不和谐的方向去想了。

“就算败坏,我败得也是我家门风,关你屁事。”当着小安平的面,安久实在是不想搞得太难看,但那暴脾气又忍不住。

“兴国,你看她!我都嫁给你这么多年了……”

宋兴国蹙眉,“你带安平先回去。”

方茹不满地耳语:“你干什么啊?真准备把她接回来?”

“回去!”宋兴国语气严厉。

宋兴国难得对她语气这么差,方茹委屈得眼眶微红,不敢再忤逆。

小安平挣扎着不肯走,要和安久说话,“姐姐!姐姐!”

方茹瞪了宝贝儿子一眼,小家伙丝毫不悔改,“姐姐,我下次再来看你呀。”

方茹还没说话呢,安久已经如临大敌,“别!你可别再来了!”

小安平那叫一个委屈,“姐姐,你不喜欢安平了吗?麻麻不喜欢姐姐,安平喜欢姐姐的。”

方茹被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家伙气得不行,偏偏又刚刚失而复得正宝贝着,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安久无奈,“得了,别给我灌迷魂汤,总之不许再一个人跑出来。”

说完之后,终究还是在小安平可怜兮兮的目光中加了一句,“有空我会回去看你的。”

小安平这才破涕为笑,乖乖跟着方茹走了。

宋兴国看到儿子女儿关系不错,心里还是挺宽慰的,语气也软了几分,“安久,别闹了,跟我回去吧。”

这宋兴国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前不久还对她避如蛇蝎,这会儿却上赶着要把她接回去。

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安久压根不拿正眼看他,“要我走就走,要我回去就回去,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你父亲!”

安久说不出的累,连吵架都没了兴致,“拜拜不送,今天没心情跟你吵。”

见她脚步虚浮,傅臣商体贴地扶住她的双肩,不紧不慢地问:“不知宋先生带安久回去有什么事?”

宋兴国愣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道:“她是我女儿,我带她回去还需要理由?做父母的自然都希望儿女好,我宋兴国虽然没有傅氏财大气粗,可我女儿也不是可以让你们随便玩弄的!”这话可谓是不畏强权极尽维护了。

安久用见鬼一般的眼神看了眼宋兴国。宋兴国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鬼上身了吧?

傅臣商并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蔑视到了极点,“等你有本事把人带走再来跟我说话,请回。”

他还就光明正大地以权压人了。

“你……”宋兴国顿时面色变得如同猪肝一般,又委实拿傅臣商没有办法,只得重重瞪了安久一眼,“你好好想清楚!”

说完,宋兴国甩手离去。

傅华笙顿时意兴阑珊起来,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安久看着被气走的宋兴国,神色复杂。

傅臣商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没有再发烧才安心,“累吗?”

安久点点头。

今天真是够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至于宋兴国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傅臣商为什么始终不解释与她的关系……这些她实在懒得去想了。

傅华笙揶揄:“他好歹也是你老丈人,这么对他好吗?”

宋安久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不好。”

傅华笙立即兴奋道:“是吧是吧!”

安久:“应该放狗咬他才对,便宜他了。”

傅华笙:“……”

傅臣商直接将宋安久拦腰抱起,对傅华笙说:“你也回去吧。”

被傅臣商当着外人的面公主抱,安久有些尴尬,干脆把脑袋埋在他胸口装死。

傅华笙气得咬牙,“喂喂,傅二你也太不仗义了,把我用完就扔,你当我安全套啊。”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点,傅华笙和宋安久倒是很有些共通之处。

实在看不过去傅臣商那抱得美人归、财色兼收的小人得志样,傅华笙扭头遁了。

你就嘚瑟吧。前有傅景希挡道,后有苏绘梨突袭,内部矛盾不断,小爷我坐等渔翁得利,看你能嚣张到哪天去!

傅臣商开始忙了,接连好几天都很晚才回来,不过倒是从来没有夜不归宿。

其间,宋兴国又给她打了几通电话,她不接,他甚至还破天荒地发了几条感人肺腑的短信。

安久一边咬着薯片一边漫不经心地一条一条往下翻看。

“女儿,接电话。”

“宝宝,以前是爸爸不好。”

“宝宝,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可是爸爸不能看你毁了自己。”

“宝宝,回来住好不好?安平一直吵着想姐姐。”

“宝宝,爸爸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

每一句都是她曾经最想要听到的。还有“宝宝”这个称呼,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也曾那样被宠爱。安久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遍遍地看,低低地笑,却笑得比哭还难听。

半个小时后,安久回到了这个曾发誓再也不来的地方。

“张叔,老头子在家吗?”

就算是称呼家里用人也比称呼宋兴国客气。

张管家上下打量着宋安久,愣了好半天才喊过一旁的女佣,“快,快去告诉宋先生,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真的是你?”管家激动地问。

“嗯。”

“您这样……很好看。”管家由衷道。

这个女孩子虽然顽劣不堪、脾气又坏,但对他们这些下人倒是从来没有为难过。反倒是那个新来的女主人方茹,开心的时候就赏点钱,不开心的时候完全不拿他们当人,刚被辞退的保姆也是因为太了解被方茹发现自己没看好孩子会是什么结果,所以才撒了谎。

“谢谢。”安久迈步走进家门。

一个多月没回来,恍若隔世。

“安久回来了!”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宋兴国第一次对她笑脸相迎,连方茹都难得没有对她摆脸色。

“安平去学画画了,还没回来。坐下先吃饭吧,我去让厨房多添两个菜。”

“不用了。”

“怎么不用,爸爸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你不是最喜欢吃爸爸做的可乐鸡翅和虎皮青椒吗?”

亏他还记得这两个菜,最后一次做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宋兴国围着围裙在厨房做菜,方茹给他打下手,安久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用人给她端了一小碗绿豆银耳羹,盘子里放着无籽西瓜。

“菜好了!快来尝尝爸爸的手艺,都好多年没下厨了。”

饭桌上,安久异常配合地夹了块鸡翅。

“怎么样?”

“挺好。”

宋兴国露出欣慰的微笑,“爸爸真的很高兴你能回来。”

“是啊,你爸这些天一直在担心你。”方茹给她夹了块虾球。

安久也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

宋兴国和方茹对视一眼,并没有因为她不冷不热的态度生气。她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出口就把气氛弄僵,而是乖乖和他们一起吃饭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宋兴国不停地给她夹菜,一脸心疼,“难得你性子收敛了这么多。这些天在外面受苦了吧?都瘦了,脸色也不好。以后搬回来住吧?”

方茹附和:“是啊,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有让人打扫的。总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不好。”

安久突然捂住嘴巴,抑制住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翻涌。

“怎么了?”宋兴国关心地问。

“没事。”

方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安久,你不会是……有了吧!”

宋兴国紧张得差点摔了筷子,“安久你……”

“胃不舒服而已。”安久淡淡地回答。

宋兴国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安久,不要再跟爸爸赌气了,那两个男人没一个是善茬。”

方茹接道:“是啊,女孩子要自爱一点。以前你肯定是被他们的长相骗了,以后可不能再来往。女孩子能年轻几年?耗在这些人身上不值得。”

宋兴国一脸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安久,爸爸其实一直有给你留意合适的对象。对方一表人才家世又好,改天带你去见见,你一定会喜欢。对了,他好像跟你还是同校,叫薛皓,说不定你也认识。”

安久嘴角微微上扬,面露失望,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终于,终于还是说出真相了吗?她忍到现在,忍到恶心得都快吐了,等到的结果……还真是让她无比安心。这样才对,这样才是她宋安久的父亲会做的事。

她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所以才会被无情地丢弃。而现在,宋兴国终于挖空心思压榨出她最后一点价值——商业联姻。

看到女儿的笑容,宋兴国以为她是感动了,继续开出自以为更诱人的条件,“爸爸知道你不喜欢上学,不喜欢以后就不要上了,明天我就帮你去办退学手续,过几天请老师来教你礼仪。”

宋兴国太清楚傅家是什么样的家世了。自己就算仰断了脖子也高攀不起,弄不好到最后高门没攀上还被人耻笑。所以,前些天的酒会上,当一向对他不冷不热的薛振楚主动找他攀谈,并在提到安久时,隐晦地透露出结亲之意时,他当下便判定这是桩不错的亲事。他和薛振楚的公司一直竞争激烈,如果能有这层关系,化敌为友之后强强联合,绝对是有百利无一害。

这边宋兴国正兀自构想着未来,对面,安久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宋兴国,你痴人说梦。”

“你……”宋兴国瞪大双眼,没想到安久会突然翻脸。

方茹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怒,但还是语气温柔地劝道:“安久,你怎么了?你爸全都是为你好啊。”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安久看都不看她一眼,直勾勾盯着宋兴国。

凌厉的气焰生生吓得方茹噤声,竟不敢再多嘴。宋安久不好惹,她是早就见识过的。

“安久,你怎么就不懂呢,爸爸只是希望让你过得好。”宋兴国依旧试图劝解。

“哈,宋兴国你怎么就这么虚伪。你直接跟我说,我‘待在家里只是个糟蹋粮食的,在外面也只能给你丢人,唯一的用处只有商业联姻,别给脸不要脸’,我还能相信你是个男人。没事的时候恨不得我死在外面,有事的时候就想到你还有个女儿了?我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你还有个女儿?我高烧40°昏迷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你还有个女儿?”

随便把她推个人嫁了,不仅能得到很大的助力还能解决一个大麻烦,也成全了他的名声,不愧是宋兴国,真是算得滴水不漏!

宋兴国意外地没有大发雷霆。毕竟是亲生女儿,她的脾性他还是早有准备的。

宋兴国抬了抬手,两个高大健壮的黑衣保镖迅速挡在门口。

安久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洞的,里面似有光亮迅速陨落,只剩下茫茫一片黑暗的死寂。

宋兴国似乎有些不忍地偏过头,回避她的目光,“我承认你说得没错,但我不认为我有做错。对你而言,现在最好的结局只有嫁人。”

“是吗?那你知道,薛皓曾经在学校猥亵过我吗?就是班主任说我闯祸打了人要你出面那次。”

宋兴国神情淡定,看似竟是知道这件事的。

“小孩子胡闹当不得真。薛皓很优秀,今年还考上了B大。虽然你比他还大两岁,但是对方一点都不嫌弃你,还说对你印象不错,你知不知道这有多难得?现在又不是让你们立刻就结婚,只是订婚而已,你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安久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不知悔改,居然这个时候还对他抱着可笑的期望。她波澜不惊地扫了眼两个保镖,“宋兴国,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你的下限。”

宋兴国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儿,直接面色阴鸷地示意两个保镖动手,显然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

安久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子,虽然身体灵活,有点小聪明,但是正如傅臣商所说的,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技巧没有任何意义。

双手被铁钳般的大掌扣住的那一刹那,安久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傅臣商的脸……

“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打架,我没教过你吗?”

伴随着一句责备,安久手上被缚的力量消失,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宋兴国的表情简直就跟见鬼了一样,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进了傅臣商的怀里。

轻易扭开保镖的手,抢人入怀,转身离开,前前后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除了那句对安久的警告,他一个字都没有留给宋兴国。但是,不久后,想要拐他老婆的宋兴国和薛振楚将会深刻认识到虎口夺食要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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