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度先把伤药的事情放下,给几个大夫讲解如何的缝合伤口,“这种伤口比较深,需要缝合多层,除了外面,里面同样的也需要缝合,要同层组织想缝合,不同组织之间如果不是极特殊的情况绝对不允许缝合,什么是组织……”
“缝合时力道无需太大,太紧的话容易缺血,反而容易坏死,注意了哈,创面一定要均匀贴合,不能留下空隙,尤其不能留下积血积液……”
“用什么针线?这个针好打造,到时候保证你们人手一套,外层的伤口用普通的丝线就成,里面的针线一定要羊肠线……这个以后我会帮你们做,应该不会太难做……”
马度正讲得痛快,那管事突然想起了什么,揪住两个在一旁观察学习的大夫要他们出去,说他们两个是从和州城临时征调来的,连个药方都不舍得献,自然也不能平白的跟着小舅爷学本事。
管事还连连的向马度请罪,说是自己考虑不周,让小舅爷的本事外泄,还说要向宋千户请令砍了这两个郎中。
两个郎中吓得连忙磕头求饶,摆着手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愿意立刻滚粗。他们可不认为管事是在开玩笑的,朱重八的大军在刚进城的时候可没少杀人,不知道多少大户被祸祸了,更是有不少女子被士卒拉进了军营。
直到朱重八有一天在遇见一个小孩守在军营外面等自己的母亲出来,这才下令把被抢的已婚女子都放了,他还是比较为那些被抢的未婚女子考虑的,反正已经被污了清白,放出去也不好嫁人干脆就留下了(史载)。说到底现在朱重八还没有上升到某个高度,作为比土匪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样的土匪窝里,两个郎中哪能不怕,亏得马度在一旁求情两人也痛快的表示愿意加入红巾军,管事这才作罢。
看着管事离开时轻盈的步伐和眼底的得意,这才发现自己被人实实在在的利用了一把。管事三两下顺水推舟的就把两个郎中给弄进了红巾军,没有想到朱重八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管事就有这样的手段,该着他当皇帝。
或者古人从来就不缺少智慧,是自己太过看轻了,估计二货士兵那样的在这个时候也属于极品。朱文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天天跟班似的粘着自己,估计他也烦的很,出去放放风也好。
马度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教授那些郎中,处理了四五个伤兵的伤口马度也不由生了一头白毛汗。便叫他们亲自上手,自己则在一旁指导。刚刚加入的这两位上手还真挺快,似乎原本就有缝合伤口的经验,看来这缝合技术并非是近代才有的,只是有很多手法和细节上的欠缺,幸亏有马度在一旁的纠正。
至于那几个军中的郎中干起活来实在让马度着恼,细问之下才知道入行不过几个月,跟着师傅打了一个月的下手便算是出师了。
大多数从前都是拿锄头的,唯一的和外科大夫比较接近的是屠夫。马度承认他的刀法不错,可是却用不到点上,反倒是常常把已经止血的伤口弄的鲜血淋漓。也不怪他,从前只想着把牲口杀死把骨肉分开,现在却要把皮**合将人救活,要是能适应才怪。
可是就这样的手艺怎么还好意思带着十几个徒弟,跟你们学杀人吗?倒不是朱重八手底下没有好郎中,可都跟着他渡江作战了,就剩下这几个臭鱼烂虾,这伤兵营对马度来说几乎是一片空白,需要从头做起。
直到傍晚朱文英才冒出来,“刚才有点事情,你这边没有什么事吧。“
“可以说没有事,也可以说事情太多,不知道从哪里着手。“马度向管事的要了笔墨,歪扭七八的开始写字,朱文英则是在一旁捂着肚子偷笑。
“嫌我写的字丑你来写!“马度郁闷的把笔扔纸上,实在是用不惯毛笔,一个字足足的有拳头那么大,张牙舞爪丑得吓人。
朱文英拿起毛笔,凑过来在马度的耳边小声道:“我现在终于相信你不是什么神仙了,神仙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马度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可无可奈何,看看人家笔尖生出来蝇头小楷,确实有嘲笑自己的资本。
他来口述朱文英执笔,很快一个药方就出来了。这个药方就是后世那个列为国家保密配方的药方,当然也仅限国内,在国外如果不标明成分根本不让上架。
马度这个配方是他从爷爷那里的来的,爷爷之所以知道配方说来话长。
爷爷年轻的时候跟着部队在南边跟猴子干过仗,因为那时候刚刚经历特殊时期药厂的生产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产能不足药品不够使用。
药厂干脆派了人来就地收购药材配置,因为人手不足作为医疗骨干的爷爷有幸参与其中,才知道了此药的配置方法。可笑的是在前线的军队却能常常在缴获中发现以前支援给猴子的白药。
白药的用途广泛不仅仅是用来治疗外伤,后来爷爷年纪大了身体有了毛病自己也常常配来服用,马度跟着打打下手也就知道了配方。
伸手招呼过来一个郎中,那郎中很客气上来就一揖到底,“许大亮见过恩师,不知恩师有什么吩咐。”
马度被他吓了一跳,这位你都胡子一大把了,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多了吧好意思叫我恩师。
见这郎中的余光一直看着管事的反应,才知道他竟然是准备抱自己的大腿。一点都不奇怪,要是马度刚才还被威胁砍脑袋,他也会迫不及待的找个大腿抱抱,更何况这大腿抱的理直气壮名正言顺。
“许大亮是吧,刚才教授你伤口缝合之术只不过是我作为医官的本职,你无需放在心上以后咱们多多交流,我不会藏私,也请你不吝赐教。”收这么个老大不小的徒弟,马度心里还真的是有点膈应。
“不可,不可,学生的医术都是由家父传授,他老人家在世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即使学得一鳞半爪也当以师礼敬之,更何况恩师授我奇术恩重如山。恩师若不同意,我就不起来!”说着扑通一声跪倒,五体投地。
马度连忙让开去拉他,谁知这人却执拗的很,马度累的气喘嘘嘘也拉不动他,不想朱文英在一旁继续看自己的笑话,这才在朱大亮耳边轻声道:“好了,快起来,我收你做个记名弟子。”
“多谢恩师!”许大亮这才笑呵呵的爬起来。
其他的郎中和学徒见有大腿可抱一股脑儿的冲了出来,幸亏有管事是个有眼色的,拎起棒子都给打了回去,不然马度这一下不知道要多出来多少徒子徒孙。
马度把那个药方交给许大亮,“你就照着这个方子去配伤药,配好先在猪羊身上试试,若是猪羊无碍再给伤兵用。”
“恩师给的药方,那定然是极好的,只是这味叫三七的药请恕学生见识浅薄不曾听过。”许大亮捋着胡须思索却不记得有这位药。
“哦?你们没有三七?”
那管事在伤兵营呆的久了又负责采买药品也识得不少药,凑过来看了看药方也是摇头,“确实不曾听过有这味药。“
“三七就是一种产自云南的草药的根茎,看起来很丑,有止血活血的功效……”
不等马度说完许大亮便抢答道:“恩师可是说的‘金不换’?”
一听许大亮叫出这三七的别名马度便知道自己的白药计划破产了,能叫这个名字就知道这药便宜不了,三七可是一味主药用量可是不少,而要想给大量伤兵使用需求更是巨大。
其实情况要比马度想象的还要糟糕,三七虽然在唐朝的时候被当做贡品献给皇帝,估计皇帝见这东西丑不拉几长得跟块石头似的根本就不敢吃。
云南离中原极为遥远,且道路难行运输不便自然更加的少有。就算有药材商人花大力气从云南运出来也不一定有人敢买,很多郎中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这许大亮能一口道出也算是有见识了。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没有引起重视,直到李时珍将它写入《本草纲目》后才广为人知,当然那是两百年后的事情了。直到清朝才得以真正种植,随着三七的广泛的使用和实践,才有了再清末时期的白药。
听许大亮说现在怕是翻遍了和州也未必能找到一块三七,马度立刻就蔫了,他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有疗效的金创药方,不由得满是怨念的看向朱文英,似乎在说你这家伙还不早点去云南当土豪,不然的话弄点三七也方便。
朱文英则是被他瞧得莫名其妙,一脸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