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正午的时候,王妃又打发了人来,非要让唐子衿去吃中午饭,说是取团圆之意,如果一味推脱,就是破坏团圆的好意头,搞得唐子衿没办法,只好带着离霜和珊瑚去赴宴。
善堂分成了两个部分,中间倒是不曾用什么屏风挡着,但是也放了一溜的高几,放着一盘盘的水仙花,室内飘香的同时又将男席和女席分开。
唐子衿到了膳堂的时候,又是除了大人物,别人差不多都到了。既然王爷和王妃还没来,她也不用去男席那边打招呼,直接去了女席。她的出场再次惊动众人,华贵衣裙,耀目宝石,再配上绝美容资,直叫人转不开眼睛。姬樱的脸上透出嫉妒和憎恨,几乎是咬着牙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姬桥回来,她姬樱就是京城第一美人。
“哟,这是三妹妹吧,只收了妹妹的礼,却未有缘一见呢。”唐子衿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身穿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披着珍珠串成的花领子,束着妇人发髻,带着赤金鸳鸯如意簪子。长得倒不是很美,却面如满月,皮肤胜雪,显然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再看她隆起的小腹,便知她是大少爷姬昌那位怀孕的夫人,李国公家的二小姐李玉瑶。她的大姐李玉兰嫁给了皇帝的兄弟渭王,如今是正经的渭王妃。她如今有了快九个月的身孕,前几日身子不好,并没有出来走动。
唐子衿也不挨上去,只是微笑道:“见过大嫂,前阵子听说大嫂肠胃不适,也不敢去打扰,如今可全好了?”
李氏幸福的摸了摸大肚子,嘴角含笑道:“这孩子闹腾的厉害,这几日无碍了。”
唐子衿点头,顺着领席妈妈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还没坐稳,旁边的姬樱就酸溜溜道:“哎呀,什么味道?”明显是在说唐子衿身上有异味。
唐子衿也笑道:“是啊,刚刚坐下就闻到二姐这里好像有什么味道,离霜,你说这是什么味道啊?”
这空气里都是茶香和水仙花香,哪里有什么味道?
离霜倒是装模作样的闻了闻,声音不大不小道:“小姐,好像是乌头的味道呢。”话音落下,唐子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众人脸上也都憋着笑味。
姬樱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世子,虽然自己是庶出,可寄养在嫡母名下,大家也都给她几分面子。平日里作威作福,耀武扬威惯了,可不喜欢她的人大有人在,比如怀孕的李玉瑶。她自从嫁过来,可没少受这位二小姐明里暗里的挤兑,此刻捂着嘴在笑。还有五小姐姬婉儿,笑的声音最大。姬樱听唐子衿身边的丫头旧事重提,瞬间有些下不来台,转身朝着身边的一个妈妈使了个颜色。那妈妈走上一步扬起手来就要打离霜,嘴里道:“不知道尊卑的丫头,今日就代替你主子教训你。”
唐子衿心里翻白眼,能不能来点有创意的手段?
离霜瞧着那妈妈刚有动作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急忙后退了一步,躲开那妈妈的手掌,站在唐子衿身体的另一边,问道:“小姐,难道不是乌头的味道?”
唐子衿放下手里的茶碗,用手帕擦了擦嘴,声音不小道:“自然不是,那是河虾的味道。二姐,你是不是最近胃口不好啊?是不是腹泻的厉害啊?怎么满身都是河虾的味道?”这不是在暗指姬樱大小便失禁了么,此话说完,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唐子衿确是不笑,等大家笑够了,才转头看着姬樱那个妈妈道:“你是那里冒出来的奴才,也有资格替我管教下人?二姐,我看,你不只是肠胃需要调理,只怕身边的下人也需要好好调理调理才好,别出门之后嚣张跋扈,给二姐丢人。”
姬樱早就气的满脸通红,她知道对方牙尖嘴利,可没想到她敢当着这么多人丝毫不给她留脸面,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气呼呼道:“一个乡下来的野种,也配教训我?”
唐子衿挑眉,口气揶揄:“二姐,我长这么大,一直在深闺闭门不出,却不知你口中的野种是什么意思啊?”作为安王府的千金,居然把野种这种污秽的词语挂在口中,这才是让人更加瞧不上。
姬樱话出口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了,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瞧着众人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更加气急败坏:“姬桥,你来路不明,少在我面前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谁不知道你上不得台面?”
唐子衿掩嘴淡笑:“二姐,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说我上不得台面?”
“姬桥,闭嘴,这是你二姐,怎么能这么说话?”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腰肢带着丫鬟进来,满脸鄙夷的口气,却不是大夫人小彭氏又是谁?
唐子衿瞧见她就头疼,此刻听了她说话,更加无语,不禁道:“大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也不必表现的如此明显吧,传出去,让外人以为你苛待继女呢。”前几日她让唐子衿差点冻死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此刻唐子衿说出来,小彭氏更加生气,正要回嘴,却见到王妃带着嬷嬷们庄严的进来,连忙施礼。
王妃落座,看气氛不对,便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这膳堂很大,他们几个说话也不是声音特别大的,所以只有临近的这两三桌人知道,此刻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姬樱却终于找到了能给自己做主的人,一脸委屈的看着王妃,卖力的告了唐子衿一状,那边刚刚落座的小彭氏也急忙帮腔。
王妃听完了,皱眉看着并不解释的唐子衿:“三丫头,怎么每次都是你惹事?”
唐子衿冷笑一声“哦?每次?王妃殿下,不知道您说的每次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次都不记得?”
王妃皱眉:“还要嘴硬。”正准备举个例子说明,却噎住了。是啊,好像每次都是别人找她麻烦,她反抗而已。
唐子衿声音不大:“王妃举个例子来说说看啊,哪次是我惹事了?”
王妃几乎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冷哼了一声,转移话题:“再怎么样,怎么能言语奚落你的姐姐?”
唐子衿摇头:“王妃殿下,您只听一面之词实在是有失公允,也不询问我为什么回嘴吗?那是因为二姐姐说我是野种,说我上不得台面,说我来路不正,哦对了,二姐姐身边的妈妈还想不问青红皂白的打我的丫头。我自幼生长在外,不知道王府里有没有出口不逊这样的约束,也不知道是不是只要是姐姐,就怎么辱骂妹妹都可以。唉,早知道回到王府里如此没有亲情可言,我还不如就不会来碍大家的眼了。毕竟现在二姐姐和大夫人只是看我不顺眼,言语侮辱,不想给我留脸面,可只怕有一天,连命都不想给我留了。”嘴里这么说着,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