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丽和林发展的非常顺利,转眼已经一年了。他们还特意去了一趟拉萨。林说琨曾经很想来,家丽说因为这里有佛缘吧。林有些吃惊和迷惑。他想起了琨说这句话时的样子。
这是认识家丽的的第三百九十一天。林穿了一件考究的西装,家丽很是惊奇:“今天你要结婚呀?”家丽朝林的西装努了努嘴。“是呀!”林故意拉长了声音。“和谁?!”家丽竖起了眉毛。林拥着她柔声说:“和你!”家丽把头轻轻的靠在林的肩头,这样会让她觉得安全、踏实。“谁要嫁给你了?”林捧起家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嫁给我吧,家丽。”家丽家丽涨红了脸,把头瞥向了一旁。林让家丽从新和自己面对面。家丽有些不知所措。“让我想想。”家丽挣脱了林的怀抱跑到了一旁。林跟了过来,注视着家丽,努力想从她的眼中获得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家丽抬起头,林有些慌张。她的脸很平静。“林,你可以忘记琨吗?”“我......”林不曾想到家丽会这样问。“你不可以是吧?”林想说些甚麽,却无言以对。“其实你一直把我当作是琨,从认识的时候直到现在。”“我,我没有......”林说的有些勉强。家丽突然提高了嗓音:“林,我不求你忘记她,但我要你明白我是我!你不可以让我做她的替身!”家丽抽泣着,林的无言更让她伤心欲绝。
家丽走了,她给了林三天的时间去考虑清楚。如果林爱的是她那就三天后的星期六早上九点在温格百货门口见面,否则就永远不要再见了。林看着家丽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停的问自己:“这究竟是为甚麽?这一切到底怎麽了?!”
两天眼睁睁地就这样过去了,林没有一点思绪。
第三天的傍晚,外面起了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林还是决定去南湖公园。因为是秋末,公园里几乎看不到人影。林斜靠在长椅上,看着被风吹落的叶片发呆,一片、两片,林数着叶子,也数着自己所走过的一天一天。他发觉人就象叶子一样弱不禁风,一场风暴就可以凋零一个生命。琨是片叶子吧?不知被风吹向了何方。琨,此刻你在做甚麽呢?林早已习惯这样与琨交谈,每当夜深人静时,感觉琨和自己的心贴得很近很近。
林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又想起了家丽。家丽那句句话语象钢刀一般刺在自己的心上。家丽,我究竟把你看作甚麽?我究竟在做甚麽?林不愿再想了,可是今夜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林振作了一下,继续整理思绪。我忘不了琨。真的,十一年了,对琨的思念从来不曾淡过,每一次交谈、每一次欢笑,甚至每一次争吵都仿佛发生在昨天。可家丽呢?我真的一直把她当作琨却没察觉吗?她毕竟和琨太象了!相貌、言谈举止、还有那些琨常爱说的话,家丽又怎能说的一字不差?!这到底是上天的一种恩赐,还是魔鬼的一种把戏?!琨,请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办?林感到疲倦一阵阵袭来......
天似乎亮了,林慢慢的醒来。还是没有答案。竟然会在这里睡了一夜?!林很后悔。怎麽办?林决定还是去赴约,他要让家丽再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温格百货和南湖公园离得不远。林慢慢的走着,盘算着如何开口,同时想象家丽会是甚麽态度。前面不远就是温格百货了,刚刚八点二十分,可家丽已经站在那里了。林停下脚步,远远的观察家丽。也许她们真的有些不一样,林思索着。
家丽看到了林,她兴奋的朝这边挥着手。林只得迎上前去。家丽鸟儿一样围着林跳来跳去,甚麽都没说只是冲着林笑。家丽的笑容很甜,林的心却酸酸的。他知道他的话一出口就马上会毁了眼前的一切。林不敢看家丽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家丽......”
林再次抬头的时候,家丽正安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望着他。他发现家丽渐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啊!家丽,你......”林意识到家丽好象正在消失,他想用手去抓,一阵风吹来,家丽已无影无踪。顷刻间一种无名的空虚与失落占据了林的全身,林感到彷徨,感到委屈,感到身体以及思想全部扭曲,他承受不了了,他想要喊叫,可是甚麽声音也发不出来。林于是明白了,在永远失去的那一刻明白了,甚麽是幸福,甚麽是残酷,甚麽是拥有,甚麽又是失去。
天此时开始下起了雨。
天真的下雨了,在林被惊醒的时候。林一时还判断不出自己到底在哪里。他使劲拧了自己一下,疼痛加上雨水的冰凉让林彻底清醒过来。他仍在公园的长椅上,是梦。我真的睡着了。林看了一眼手表,是凌晨两点三十分。林长舒一口气,而心还在隐隐作痛。林觉得幸运,有种劫后余生的窃喜。家丽,我还没有失去你,我真的很幸运在没有失去你之前发现你如此重要。林决定明天早上去告诉家丽,我爱你,十一年了,这三个字始终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说出口。林站起身,瞬间他忽然又想起了琨的灾难,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同上次竟一模一样。
林不断安慰自己的同时,还是毅然拨通了家丽家的电话。在电话接通前,林祈求了天,也诅咒了天。
电话是家丽接的。很显然电话那头的家丽是从睡梦中惊醒的,所以那句你好说的十分疲惫和不快。林放心了,他没有说话而是挂上了电话。这麽晚打电话毕竟不妥当,再说知道家丽平安无事林也达到目的了。自己也许太神经质了,总怕到手的幸福会突然消失。他真的害怕那种从顶峰跌落谷底的感觉。
林很满意今夜的收获。他哼着歌大步朝家走去。家丽,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街、一起谈天,我们甚至可以为所欲为、海阔天空。林一想到未来的生活不禁有些飘飘然,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似的。
转过了一片松树林,前面一百米就是公园大门了。林忽然听到树丛中传出异样的声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靠了过去。林子里一对青年男女抱着头蹲在地上。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用刀抵着女孩儿,另一个正在翻着书包。女孩儿在低声的哭泣,男孩儿则早已瑟瑟发抖。林知道一定是这对恋人碰到了强盗。当林决定帮助他们时浑身热血沸腾。也许是危险刺激了一个男人的勇气,也许是每一个恋爱中的男人都有某种牺牲的冲动。林的大脑还算清醒,他知道就这样冒然冲进去肯定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林一面观察,一面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手机中传来一个女中音:“你好,这里是城南分局。请问有甚麽需要帮助?”林却忽然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整个世界似乎也停住了,雨水打在林的脸上,然后往下淌,混着泪水,因为林在落泪。他的意识逐渐在模糊,眼前的景物离他越来越远。甚麽也听不到了。林在叹气,脑海里尽是那张脸,美丽无邪的脸。林想要说话,可无法出声,象被抛进大海般无依无靠。林想起了那首歌词:眼睁睁的看着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在林的背后三个黑影消失在黑暗中。
八点钟的家丽充满希望,九点钟的家丽充满不安,十点钟的家丽充满愤恨,十一点钟的家丽已经绝望。他终究是爱她的,而我永远是她的影子。家丽轻轻的问自己的心:“你疼吗?”然后泪水就断了线。
家丽决定离开这里。这座城市在她眼里已没有一点点生机。再见了,林。
周一一大早,家丽在同事的惊讶与猜测中递交了辞职报告,然后背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直奔开往郦江的火车。她逃亡一般,期盼着早些离开,因为她知道哪怕停留一刻,她就会舍不得。火车是下午一点五十正发车,家丽看时间还早便买了一份日报坐在候车室等待。家丽走马观花般翻着报纸,她的思绪却仍在他身上。或许他会突然出现?然后抱紧我说我爱你?那我会不会留下?会!一定会!可他会来吗?家丽苦笑着,他甚至都不对我说抱歉。
家丽上车后便大睡起来,醒来后竟已是晚上七点十分了。邻铺的人有的在玩儿牌,有的在收听广播,还有一对恋人依偎着在耳语。家丽把头偏向窗外,她似乎在若有所思,其实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狠狠的压抑着自己,她知道她有一万个理由可以劝说自己放弃,她更知道自己心底还沉睡着一个痴情的精灵......有一天精灵苏醒了,那麽,她的世界将万劫不复!
广播里传出的一条新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前天凌晨......南湖公园......抢劫......路人见义勇为......报警......背后被刺......抢救无效......经证实......是......”是林!家丽被甚麽东西哽住了喉咙。不!不会的!家丽拿出手机,她宁愿相信是林无情,也不愿相信是命运的无情。
手机自从星期六就处于关机状态,家丽刚刚打开,一条信息就跳了出来:10月28日am02:59我爱你
家丽失声痛哭。一刹那心底的精灵苏醒了,她听见精灵在叫林的名字;她听见精灵那天使般的哭泣。
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