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佛山黄飞鸿纪念馆
顾教练另给她安排时间单独训练。“泰阶，你的确在拳击方面很有天赋，但，你要区分洪拳和拳击。不能让洪拳的某些招数影响到拳术。不然，你很容易犯规。”顾教练有一双卧眉眉，一双眼睛有鹰眼的锐利，一小撮胡子让她看起来很难开玩笑。泰阶习惯了跟严肃的人一起，这是在兰若寺里练出来的。“布雷特也这么说过，他说我光犯规就过不了初赛。”顾教练笑了笑，拍拍泰阶的肩膀：“你要相信这是小事。只要你认真地跟着我学，一个月就足够了。”听到教练这么说，泰阶高兴地笑了：“那我能去参加比赛吗？”顾教练有些犹豫的样子：“看你学得怎么样。”泰阶拍着胸膛打包票：“教练放心，我一定努力学！”
葡萄架上空了，院子里的那棵落叶乔木秋末时节树叶几乎落光。“布雷特，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教你一套少林六合拳，这是一套非常实用的拳法……”这时候的气温已经降到了二十度，般若在里面穿一件保暖内衣，外边只加了一件黄色的功夫服。布雷特本来是穿着一件毛线和一件风衣去跑步的，回来的时候因为出汗太多就把外套的风衣脱下来露出里面深蓝色的毛线。水泥道上已经没了落叶，秋霜结在葡萄架上。般若一袭黄色的功夫服负手站在院子里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比划着中国功夫的招式……
“直拳出手的路线短，对手只要不留神就会被击中。注意，必须是在对手没有阻挡和防御的情况下，用你的拳峰部位直接击打对方头部或腰部以上的正面或侧面才能得分。”“哦，洪拳也有正面打的。”泰阶想到了洪拳的招式。顾教练笑了笑：“会联想最好。你要记住，在拳击比赛，只能用拳。不能开掌击打。这是犯规，像那天用爪抓宁远更是犯规。”
泰阶圆圆的脑袋点了点。顾教练仔细观察了几天这个张泰阶，平时看她好像缺根筋，但是一到练拳的时候那股痴劲却最好。“左摆拳主要用于击头部和腹部。出左摆拳的时候利用腿、腰、脖发力。在击中目标的一瞬间，肩膀肌肉与腕关节突然紧张，并随即放松，恢复成实战预备姿势。来！”泰阶按教练的要求出拳，教练边看边提醒：“击打时注意预拉动作！”“现在用打沙包练习右摆拳。右摆拳主要击打头部、腹部，一般情况下，它使用的机会比较少。如果你能用上，得分！”泰阶站在沙包前，刚要下手又回头看了看教练：“我怕把它打坏。”顾教练大笑起来：“这个不会的，使劲打！”“是！”
“为什么只学一套？”布雷特和般若坐在葡萄架下问道，“我想把少林功夫都学完。般若听了忍不住笑了：“这两个月的时间你能学到少林六合拳的一半就很了不得了。少林功夫没有谁能全部学完。”“大师兄呢？”布雷特不相信般若说的话。“虽然说大师兄是寺里功夫最高的，但他也不可能学完，就是我、泰阶、大师兄三个学的功夫加起来也不到少林功夫的十分之一。”“那，般若……”布雷特试探着问，“你最厉害的是六合拳，泰阶是洪拳？”般若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泰阶的。”“那你最厉害的是什么？”布雷特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有见过般若使别的功夫。“听说过连环腿吗？”“知道知道，师父，你试给我看看。”布雷特又改口“师父”了。“你当靶子我就试。”般若走上前，布雷特赶紧躲到一边。“用树，用树。”布雷特指着那棵完全脱了叶的树说。“以后你会有机会看的，现在出来练拳！”般若转身往后走，跟在后面悻悻地出来了。
“练六合拳有一套歌诀，你背下来会有帮助。”般若让布雷特进屋去拿纸笔。布雷特蹲在地上，将纸笔放在椅子上写。“少林正宗传拳法，单打出招接双打。”般若边念边回想当时练拳的情景，布雷特写完抬起头看她。“六合拳势攻防全，你进我退巧招架。”缓口卫气出绝招，乘势追风千里马。六合拳法妙在活，四扑能挡百箭发。“久练武艺伴星度十春秋月戴英花。”布雷特写完递给般若过目。般若看纸上像鸡扒食般的字体，说：“唯一能表扬的是没有错别字。”“那当然，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中文了。虽然教英语的布鲁斯小姐长得很漂亮。”很显然，布雷特没听出般若这话的暗含的意思。“知道‘十春秋月戴英花’是什么意思吗？”“暂时没有想到。”“意思是六合拳要用很长时间来钻研才能彻悟。”“十年以后功夫这个资本已经不够弥补年龄的空缺了！”布雷特边说边看自己的皮肤。“想珍惜你的年龄资本就立马学。”
宋问去书店买了几本练习跆拳道的书，想回去自己练习。“毫无基础，刚入门的白带。那我现在是初级选手了？”宋问继续翻，书上的插图拍得很好，很酷。他只看插图：“这个动作好象般若也会？”泰阶训练完从俱乐部回来了，浑身汗味。宋问还在翻看图片，泰阶凑了过来：“这是哪门功夫？”“跆拳道。脚很厉害的。”宋问的目光停在一副图片上：“我怎么觉得般若也会？”“去！般若的连环腿比这厉害多了！”泰阶不屑一顾。“般若会连环腿？怎么她从来没说过？”
宋问合上书，像针扎似的反应迅速转过身来看泰阶。泰阶“咕咚”喝下一大杯水，说：“你没听过‘腿踢连环无人抵’吗？不是万不得已，般若不会用的。唉！般若太善良，要不然布雷特也不会这么放肆。”“那被踢中会怎么样？”宋问全然不顾跆拳道了，眼巴巴等着泰阶的回答。“如果是凌空腿，肯定会断肋骨。”泰阶一脸神秘，说完了又去开电视看拳击。“好！这个上钩拳好！”泰阶兴奋得手舞足蹈，宋问呆在了一边，对跆拳道的兴趣几乎都没有了。
“少林六合拳的步法简单，多用弓步、虚步、马步三种。弓步多用于正面进攻；马步多用于侧击；虚步最灵活，多用于退、避、闪、躲，也是变招势的过渡步法。”般若在寒意渐浓的初冬风里演练步法，布雷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仔细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回国的日子近了，想多少学点功夫回去，一来可以在他的那些朋友面前显摆显摆，二来也不枉他这么辛苦到中国来一趟。萧瑟的风里，般若移步换招，布雷特看得出了神。真像电影里拍的武学宗师，那种张弛有度，那种大气雍容，布雷特看得呆住了。
“先教你一套‘五子登科’。”般若先抬右脚，向前向上弹踢，脚面绷直。然后又出右手向前，掌击右脚面，发出响亮的声音。布雷特走上前，将近一个月的训练。他明显瘦了很多，也比刚来的时候稳重很多。“为什么打自己这么用力？很疼的。”“如果你打的声音没有这么响，罚你今天中午不要吃饭。”般若退到一边。“你是不是想通过报复我的胃进而摧残我的身体！”“说对了。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用棍子直接摧残你的身体！”布雷特站在很久多没动，一直看着般若。般若又生气又奇怪：“想变成自由女神吗？”“我没看清，不懂。”“那你不问？”“你不是说要直接摧残我的身体吗！”布雷特反倒生气了，般若又好气又好笑。般若只好又演练了一遍。
“般若，那个‘虎抱头’是不是这样？”布雷特先使右弓步，右手向上向上划拳。屈肘变拳，盘于头上前右侧，拳心向前。左拳向右横击，拳心向内。“学得倒挺快，现在上梅花桩练拳。”布雷特已经能轻松地跳上梅花桩了，般若让他在上面演练已经学会的拳法。
般若来看泰阶，她正在训练，于是般若就在走廊的休息座上坐了下来。正巧宋问来了。“你也过来了。”宋问边说边坐。“都没来看她训练过，回去的时候她就累得睡着。”“泰阶进步非常快，像假的一样。”“泰阶练武是不必操心的。”般若微微笑了笑。“你最近瘦了很多，我看布雷特练得很勤快啊。”“布雷特要是有泰阶那悟性，哪个师父不胖。”般若含蓄地答到。
“听泰阶说，你会连环腿？”宋问好象个记者。“恩。”般若盯着墙上的钟，盘算着泰阶也该出来了。“这样说来，你很容易学跆拳道了？”宋问像发现新大陆般高兴，直看般若的表情。“听说过，但不打算学。”般若笑着说。“为什么？”宋问很着急的样子。“没必要。”宋问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泰阶大汗淋淋地出来了。“般若！”泰阶高兴地跑过来，走廊的动静顿时大起来。
着时候顾教练也出来了：“泰阶，今天去加餐……”“这是我教练，顾教练。”泰阶介绍到。“教练好。”般若笑着问候，顾教练点了点头：“她是你的朋友？”“恩，她叫程般若，这个是宋问。”泰阶一把拽起宋问的衣领。“般若？哪两个字？”顾教练疑惑地看着般若。“是‘一般’的那个‘般’，‘若’是好象的意思。是佛典用语，所以读音不同。”“那现在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顾教练豪爽地笑了。三人只好跟着他去了。“你也是兰若寺的？”顾教练边走边问般若。“恩。”“那你和泰阶，哪个更厉害呢？”顾教练笑着问。“当然是泰阶。”“般若比我厉害，她就是不肯承认。”泰阶分明脸红了。“哈哈哈！”顾教练觉得这几个年轻人很清澈，像源头的水，有很大的潜力又很干净。尤其是他们的身上透着一股久违的中国传统的美。没有身边更多的浮躁，让人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很轻松。
教练带他们去了一家大饭馆，吃饭的时候，他很注意般若。泰阶般若不沾荤食，一双筷子在般若手里显得从容了起来。是一种气质，一种气度，难得的宁静。逼着每一个发现这种特质的人肃然起敬，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是怎样磨练出这种质性的。“不用客气，多吃些。泰阶，多吃点。”
从饭馆出来，顾教练又带他们去了临近的一家经营中国传统书画的商店。一进商店，仿佛置身在不知名的王朝里。那书法，笔走龙蛇，妙笔生花，像是活的。那山水画，恣意的泼墨，精细的工笔。嶙峋的崇山中藏着古刹一座，钟声仿佛从里面飘了出来，旷远。那浣纱的西施，嫣然一笑，羞红荷花。顾教练是个爱好收藏的人，他很喜欢到这里来淘宝。宋问隔着厚厚的镜片看着，好象醉了。泰阶也边走边看。《兰亭序》，般若想到了它，她痛心了。是因为她的父母吗？好是单纯的因为《兰亭序》，她也弄不清了。“来来来，你们看看这副画怎么样？”顾教练像叫朋友似的叫他们，指着橱窗里一副花鸟画问他们。“好眼光，教练，这画好，大处着墨，小处细笔，都恰到好处。”宋问颇有专家学者的味道。“是不错，意韵好。可以让人心定气凝。”般若也发表了意见，只有泰阶左看右看没说什么。
“泰阶，怎么样？”顾教练征求爱徒的意见。泰阶弓着的腰直了起来，难为情的对教练说：“那鸟是不是肥了点？我们少林寺前面的鸟都没有这么肥的。”“哈哈哈！顾教练笑了起来。“教练看不出你也喜欢这些。”泰阶是有话直说的。“中国才有的呀，能不喜欢吗？”顾教练又大笑，般若若有所思。
10月6日，全国都在欢庆国庆节的时候，般若已经准备要到佛山参加10号到15号的武术大师赛。泰阶这边，顾教练给她的建议是参加年度的大挑赛，也就是以拳王俱乐部的名义推荐她参加历史悠久的自由竞技场拳击赛的最终挑战赛。所谓大挑赛，即挑战获得年度自由竞技场年度冠军的大挑赛。每年能得到大挑赛资格的只有一个人，除了需要实力单位的推荐，还要经过拳击协会的资格认证。大挑赛时间在12月28日，参加大挑赛资格认证提前一个多月。大挑赛实际上是为那些认为自己具备特别出众拳击能力的选手准备的，但是并非每年的大挑赛都很精彩，有些根本不堪一击。也正因为有出入，大挑赛才最有悬念，观看的人也相当多，电视台会进行直播。
泰阶因为要训练，所以只是宋问和布雷特和他一起到佛山。布雷特看的武侠电影太多，有点把华山论剑那些事当真，佛山武术大师赛在他看来跟这类的性质差不多，所以兴趣很大。
比赛地点在佛山市黄飞鸿纪念馆的演武厅。因为武术大师赛的举办，纪念馆周边的旅馆都挤得满满，般若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房的，但是人家只剩下两个空房，没办法也要住下。
“般若你的意思是让我和问住一个房间？”布雷特问。“你想睡过道也行。”般若把钥匙交给宋问。“我不！”布雷特“抢过”宋问手里的钥匙，气呼呼地往房间走去。
旅馆的床很小很短，宋问一米七的个子自己睡都不舒服，何况加一个一米九的布雷特。看着桌子大小的床，两人无奈地看着。“唉！”他们同时叹口气。“问，你睡里面。”“你睡，我半夜要起来上厕所。”“你睡不睡！”布雷特一把将宋问扛起来扔进去，吓得宋问抓起被子就捂住身子，“你，你有不良癖好？”布雷特贼贼地边笑边脱下鞋子向宋问扑去。“No！”宋问叫起来，“你再过来我就叫般若了！”布雷特顿时没了开玩笑的兴致，把宋问手里的被子一拉，倒头就睡。
第二天般若要到纪念馆去签到，她本来以为布雷特和宋问昨天累了一天，所以早上没有去叫醒他们。但是布雷特跟着般若练了一个多月，身体素质已经不错，而且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六点不到，布雷特就醒了。一睁开眼，看到的首先是宋问挂在他肚子上的脚。“问！”他大叫起来。“什么事什么事？”宋问听到他“凄厉”的叫声，当即坐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