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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女

转过山嘴,莱阳镇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内,时已过午,骄阳似火,路边树丛里的知了拼了命的叫。小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赶路,虽然头顶烈日,山风倒是挺大,吹在身上,十分舒服。

忽然,他听到山顶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唤,似乎在叫他的名字。停下脚步,仔细听了片刻,好像是锦娘的声音。

他急忙大声答应,一边飞快地往回走,翻过山嘴,看到锦娘也正在飞快地往山下跑来,边跑边大声呼喊着“小艾”。

他眼眶一热,脸上有些赧颜,自己多次蒙锦娘相救,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实在失礼。锦娘看到了他,叫道:“怎么走也不说一声啊?”

“锦娘,你是个好姑娘。只是门户有别,我实在不能够再连累你了,天照大师也给我治了病。我,我要回去了。”

“你在说什么呀?”锦娘恼道:“你那个诺亚你不救了?”

他身子一震,大惊道:“锦娘!你怎么知道诺亚?”

“呵呵呵,还不是你昨天发高烧,嘴里不停地喊的。”

他脸红了,说道:“可是在这里也查不到线索,先回家再慢慢想办法了。”

“哎,我昨晚听我师父说了一件事,似乎与那个什么独角兽有关哪。”

“啊?什么事?”他惊喜不已。

“师父说,近来周边村镇有多起年轻女子被掳事件,经过他的明查暗访,似乎与离莱阳镇五十里外的雪晶宫有关。”

“雪晶宫?”他眼睛一亮,问道:“在什么地方?”

“在莱阳镇东五十里,翻过莽苍山,有一个幻影谷,雪晶宫就在那谷里。”

“真的?那我不走了,明天去雪晶宫里查看查看。”

“呵!那雪晶宫岂是你我能进的地方,光是一个莽苍山,一路上狼虫虎豹多如牛毛。你翻得过去吗?”

“那怎么办啊?”他急道:“锦娘,你再帮帮我吧。”

“嗯,我师父说这两天要去幻影谷,不过他知道你是血毒窟的人,就别指望他能帮你了。我告诉你个办法,你还是去找那个天照大师,我听说那个小和尚惠明今天正准备去雪晶宫呢。”

“真的?太好了!”他双眼放光,说道:“谢谢你哦,锦娘。”

“呵呵,不客气,下次临走前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他低下了头,赧然道:“对不起了锦娘,我下次不管去哪里一定会先告诉你的。”

锦娘抿嘴一笑,说道:“好了,那你快去找天照大师吧。”

*

红日西坠,小艾又来到了莱阳客栈。掌柜的一脸诧异,听了他的来意,急忙将二号房门的钥匙又给了他。

他放下行李,赶紧领着阿狼去找天照大师,得知惠明小和尚下午已经去了雪晶宫。他也要去,天照大师拦道:“那边太过危险,还是等小徒惠明回来说下具体情况,小施主再去不迟。”

两天过去了,惠明还是没有回来。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坚持要去幻影谷。天照大师无奈,给了他一个摄魂镜,又教了他使用方法和咒语。他揣在怀里,穿上月白法袍,拿起蓝蝎法杖,带上阿狼就向幻影谷进发。

翻过锦娘他们猎兽的那个山谷,就来到了莽苍山麓。莽苍山路径复杂,高耸入云,一路上毒虫猛兽极多。他骑在阿狼背上,走起路来就快速得多了。

中午时分,他从莽苍山半山腰的山道上翻过了山脊,下面的路又险又陡。阿狼大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捡了一块空地停了下来,坐在石头上休息。阿狼也卧在面前伸着长舌头,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舌头往下流。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周围幽暗的树丛里似乎全是绿莹莹的贪婪的眼睛。一阵山风吹过,沙沙作响,阿狼忽然躁动不安起来。

他站起身来,只见周围的树丛里钻出了一个个野兽的头。有老虎、黄熊、山魈、灰狼等,数量足有一、两百只。全都大张着嘴,白厉厉的牙齿,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他和阿狼。

小艾手心后背全是汗,巨大的恐惧快要将他击溃了。那一、两百只凶兽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似乎在享受着猎物临死前那种心理崩溃的绝望的快感。

包围圈越来越小。他看了看,离他最近的树木足有三丈来远,不可能飞身上树的了。草坪上到处都是凶兽,树丛中还在不断地向外探出一个个凶残的兽头。

眼看最近的一头山魈离自己不到一丈的距离,他左手举起蓝蝎法杖,右手蓄起一个万毒噬心,准备作拼死一搏。

忽然,阿狼猛地站起身来,浑身毛发倒竖,闪闪发着炫蓝的光芒,身子一下子增大了一倍,昂首向天,“呜——”一声凄厉的长嗥,地动山摇,风云似乎也为之变了一变。

周围几百头凶兽猛吃一惊,全都瞪大了双眼看着阿狼。略顿一顿,忽然像潮水一样掉头鼠窜,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赶紧骑上阿狼,紧紧抱着阿狼的脖子,阿狼像离箭一样向山谷下面冲去。不大一会儿就冲到了谷底,这里大概就是幻影谷了。

幻影谷里路径更是复杂,路两边用胳膊粗的青竹扎起了高高的篱笆,里面种的满是奇花异草。路上还搭有不少宽阔的竹桥,下面是潺潺的流水。

他好像是钻进了迷宫,满眼是绿油油的一片,草丛里、篱笆下、路面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毒蛇。他唤出凤头雕,在前面开路,毒蛇一见,全都悄悄缩进了洞里。七拐八拐,在里面足足转了两个钟头,突然看到了一个两人高的山洞。

洞口前面的草地上,有许许多多的石头人像,栩栩如生,看上去几乎就和真的人一模一样。经过其中一个石像时,看上去竟然很像是小和尚惠明。他来到洞口,拍拍阿狼的头,跳下身来,悄悄地摸进了洞里。

一进洞,如同来到了水晶宫,到处都是一片冰蓝色:地面平整,铺的是巨大的冰蓝色的方砖。走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两边也是冰蓝色的方砖砌起的墙壁,像镜子一样。

洞外很热,里面却冷得厉害。他在洞口坐下来,又修习了一遍天照大师传给他的“贝叶真经心法”,胸中顿时腾起一股热气。

他扶着冰蓝色的石壁蹑手蹑脚向里面走去,越往里走,越觉得刺骨的寒冷。呼出的热气都变成了一道白雾,他冻得瑟瑟发抖。突然,他看到墙角站着一个女子,低着头,一袭白衣,定睛一看,赫然就是诺亚。

诺——亚——

他大喜过望,急忙跑了过去,轻声唤道:“诺亚,诺亚,真的是你吗?”

诺亚轻轻抬起头,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竟然是绿莹莹的。冷冰冰地看着他,似乎不认识的样子。他拉起诺亚的手,她的手冰冷刺骨,寒入心髓。他哭道:“诺亚,可找到你了,诺亚……”

突然,诺亚的手轻轻一抬,一阵尖锐的风暴声响起,一片六边形的雪花飘然落下。硕大、美丽,锯齿形状清晰可见,在镜子似的地面上映出了一个淡淡的倒影。紧接着又是十几片,都有脸盆大小,纷纷扬扬,美丽异常。有一片落到了小艾的头上,他顿时被冻得浑身僵硬。

时光像是停住了。不知过了多久,小艾看到诺亚忽然抬头愣愣地望着他,双眼慢慢变回了黑色。诺亚抬了抬手,他身上的冰冻效果瞬间消失了。他一把握住了诺亚的手,哭道:“诺亚,我终于找到你了,诺亚……”

两行清泪从诺亚莹白如玉的脸上轻轻滑落,她哭着说:“小艾,你快走,每夜子时,我才能够恢复神智。但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过了子时,我就会再次变成雪女,那时我就不认识你了。你进来的时候,就是被我释放的暴雪术给冻住了。你快走,小艾,时间不多了……”

“诺亚,我就是来救你出去的啊,我带你一起走!”他摇着诺亚的手,惶急地说。

诺亚摇摇头,流泪道:“不,我是离不开雪晶宫的。小艾,别管我了,你快走啊,如果被雪儿姑娘发现了,你就走不了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带你一起走。”他不由分说,拉起诺亚的手向洞口跑去,不管诺亚说什么他都不听。半柱香工夫,渐渐洞口在望了。小艾大喜,口中默念数语,脚底出现了两个闪光的冰盘。他拉着诺亚的手,飞快地向洞口冲去。

刚到洞口,诺亚猛地停住了脚步,哭道:“小艾,我是不能离开雪晶宫的。你快走,别管我了。”

“你胡说什么呀?”小艾大急,用力把诺亚的胳膊往洞外拉去。可他突然发现,诺亚的胳膊慢慢变成了石头。

他吓呆了,急忙松开了诺亚的手。她把胳膊收了回去,渐渐又恢复了原状。“小艾,你快走!”诺亚摇着头,泪流满面。说完这句话,目光慢慢变成了绿色,手一扬,一个暴雪术打了过来。

他刚才发动了闪避术,急忙向旁边一闪,堪堪避过了迎头而来的大雪花。只见诺亚转身向雪晶宫深处走去,渐渐消失在了冰蓝色的光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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