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把大地粉饰一新，洁白无暇。四野坚冰，没了五颜六色，没了生灵喧嚣，大地突然间变得郁闷低沉起来。这又使人仿佛觉得这才是它的本色，一片洁白，一片静谧，万物熟睡了，大地沉睡了……在这片银白色的大地上，会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原本就是圣洁的，不容玷污的。公主已换乘一辆宽轮马车，踏着厚厚的积雪，在众人簇拥下缓缓向前跋涉。尽管有几个羌人向导作伴，车辆还是时不时地被陷入沟壑中。
原本喜爱雪的公主，见到眼前这场雪景，非但没有了新奇，还多少有了些怯意。因为永无尽头的雪域里，你会突然发现人的渺小与无为。设若只身置身于此，定会惊恐万分。整整两天，一路上竟未遇到一个人，给人一种是在走向天边、走向死亡之感。
“尚需走多久，才能到达白羊国？”公主望着漫无边际、灰白可怖的雪域问。
“虽已快进入白羊地界，但到白羊王所居的坻头山尚需三天行程。”羌人向导禀道。
公主噢了声，未再说什么。但也表现出了无奈与不耐烦情绪，此时，她不禁又想到了叔父和兄长。他们又会怎样呢？再想想这一路所遇之事，尤其是在武都事变的处置上，虽没有大的纰漏，但也有许多事情未能办得尽善。关键是如此处决还不知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怪罪她插手地方事务太多，她将如何去说呢？但逢上诸如此类的事不管行吗？思前想后，一袭郁闷隐伤又涌上心头。
车队终于爬出了莽莽大原，进入了山涧谷底，阴坡地带已依稀可以看到松柏林木，白雪相映、尤显青翠。路两边景色不显得那么单调了，这使得众人心里豁亮了许多。公乘举看着四周地形，反倒警觉起来。也许是军人特有的警觉使他有种不详之感：“豆卢将军断后，末将带队前行，烦劳轩丘大人、奴加摩将军护好公主，看这种地形，险象环生，不得不防呀！”
奴加摩看了看四周地形，又看了看紧张兮兮的公乘举，突然笑了起来：“将军不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像这样的地形，在我们西域比比皆是，用不着担心的。现武都已平，诸羌已同我们结盟，何患之有？”
公乘举白了奴加摩一眼：“人心难估，吐蕃人心胸狭窄，我看拉措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们不得不防啊！”他始终有种预感，拉措得悉公主到白羊国，定会在道中伏击。
“将军过于慎密了！不过依奴某看来，种种迹象表明，吐蕃人并没有同大汉交恶的打算。譬如，他们完全可以不来同我们结盟，可他们还是同我们结了盟。据奴某所知，吐蕃人也极守信用。”奴加摩仍不在乎地说。
“若是那样，自然太好了。但愿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这时，车队已进入莽莽丛林中。林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黑暗可怖，众人不由得持刀引箭，边走边四周观望。突然，前方百步之外传来几下响动声，公乘举和奴加摩同时拔箭射去，又急忙策马飞奔过去。看罢，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雪团落地声。二人的箭一左一右深深地射进了巨石之中，竟有半尺多深，众兵丁不由高声喝彩。
公主听到他们闻雪落射穿巨石的事后，也不禁笑了。
林越来越密，路越来越难行。刚刚松驰的神经也再一次绷紧：“大家警觉起来，不能掉队，不能独行。我们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冲出莽林，既便无敌人，也会有虎豹熊罴之异类。”此刻，公乘举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突然，四周浓烟四起，并徐徐向人马车队飘来。“是瘴气吗？”公乘举吃惊地问向导。向导见状惊骇大叫：“将军，大事不妙！隆冬季节，何来瘴气？是毒气，赶快命人往山上疏散！”
说话工夫，浓烟已漫到车队中间。众将士顿感头痛欲裂，眼胀耳鼓，胸闷难忍，纷纷从马下跌落下来。一些马匹甩下人之后，悲鸣嘶叫着在人群中驰来驰去。“快用湿布捂上嘴！”奴加摩经过这种场面，他大声叫道，并将一面帐幔撕下，又扯成数片，敷上水送给了气喘不已的公主等人。奴加摩见上山太困难，便又大声喊道：趴下，将脸贴在地面上！人们刚刚趴定，便有一列快骑疾驰而来。
“虽然我们是老对手了，但彼此还是第一次见面。老朽便是大西国军师缪方。”缪方公鸭叫声般地爆笑道：“大汉公主，乌孙将军，督护将军，还有……主使大人。你们这些不可一世的人物，如今都成了老夫手下猎物！”说完，他急收敛住笑容：“给我拿下！有胆敢反抗者，就地斩杀，决不心慈！”
有几个莽壮的军士因稍有反抗举动，便被他们当即砍首，余下的尽被他们一一拿下。公乘举恨不得立刻拨刀杀向众贼人，然而此时他已无抬手之力，通身上下软得像一瘫烂泥。他咬着牙骂道：“你这老匹夫，谋施歹人伎俩，不得好死！”
“纵然是那样，老夫也高兴。堂堂大汉将军，如今成了老夫的阶下之囚，人生有此殊荣，岂不快哉！小的们，把这个人捆牢一点，他可是位将军。”缪方迈着鸭步，来到公乘举面前：“你骂的不错呀，不过怎么像个泼妇，这可一点也不像是个军人。你说老夫不得好死，那什么又是好死呢？不如让将军好死一次，让老夫瞧瞧！”言罢，他用鞭子往公乘举身上猛抽狂打。“骂有什么用？妇人爱骂，只能招打。小的们，给我往死里打！”说着，他又转向了轩丘枳：“先生可是轩丘大人？”然后又咂咂嘴，怪叫道：“这么大岁数了，摊上这个破差事，跑到这里当野鬼，可惜了你一肚子的学问。”
“你是乌孙客人呀！”缪方拍了拍奴加摩的肩，洋洋自得地说：“氐人与乌孙素无冤仇，所以老夫不准备为难你，过两天就会放你回去。老夫知道，你们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那就静下心来听我说。骂老夫是贼也好，寇也罢，有一点你们是明白的，‘大西国’是老夫创立的，老夫是大西国的国父。你们不要这样看着老夫，老夫如同姜太公一样，是一样在创立一个强大的国家。所不同的是，姜太公已死，而老夫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去创造奇迹。说不定老夫比姜太公还要强！”
当众丁兵把豆卢押到缪方面前时，他不禁暴跳如雷：“拉下去斩了！氐人的叛徒，留他何用？”刽子手一刀下去，豆卢便被砍首而死。他怒目圆睁的头颅滚到了公主的面前，公主不由惊叫起来。
“吓着您了，我尊贵的公主殿下！您不费吹灰之力取下了武都，而老夫也未费丁点力气取下了你及属下千人，并且还有数不清的财富。您说咱们俩个谁是赢家？是的，老夫不爱女色，但也非绝对，若是放了您，岂不枉费了您这金枝玉叶的身躯！”说罢，缪方竟用他那鸡瓜似的手不去抓摸公主的脸。
“住手！”突然间，从树上山间冒出一伙人，为首的正是拉措将军。他急步冲上前用手牢牢地钳住了缪方，疼得缪方尖声猴叫：“饶命啊！好汉爷饶命！”缪方当然不明白这半道上怎么会杀出这么一群活神仙。他眼珠一转，立刻又变作一副可怜相，跪倒在地：“只求好汉爷饶过小人，这人，这物可由好汉爷带走！”
拉措一把扯下缪方的面罩，见他生得一副鼠相，不由笑了起来：“方才你那番高论我已听清，没想到当今的姜太公生得如此一付可怜相。念你岁衰，末将且饶过你，还不快滚！”
缪方连滚带爬地上了马，欲拔腿逃走。趁拉措等人给众将士松绳解绑之时，缪方才大着胆子窥见拉措所带人不过百。便又贼眼一转，横下一条心，对他的属下说：“宁可玉碎，不求瓦全。给我射杀！射死大汉公主！射死公主！”
一刹时，飞箭如蝗，直射向公主。拉措见状，急忙飞身扑向公主，将惊惧中的公主紧紧揽在了怀里，而将整个后背让给了缪方手下的射手们。任凭百箭穿身，拉措岿然未动，只是把公主搂的越来越紧。“将军，快躲开！”公主拼命地挣扎着，想从拉措怀里争脱出来，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没有痛苦的呻吟，遍体是箭伤的拉措，定睛细细地看着公主。他的目光恬静、平馨，没有任何痛楚的表现，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我母亲留下一个发簪，是用白金镂成的……”说着，他艰难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很精致的发簪。其造型是一个美丽的格桑花，枝叶是银白色的，花朵却是用赤金镂成的，艳红艳红的。“……我母亲也是汉人，年轻时也如公主一样美丽。她一直希望我能把这个发簪插在一个汉族姑娘的发绾上……为了母亲的夙愿，我到过许多地方，但从来没有碰到一个令我心爱的姑娘。但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觉得，只有你，只有你才能配上它……”拉措艰难地拭去了公主脸上的泪珠，又艰难地把发簪插在了公主的头上，然后又冲公主努力地笑了笑：“公主殿下，您实在是太美了！现在，我虽死无憾了……”说罢，拉措一头倒在了公主的怀里。
“将军！”公主失声哭叫起来。已将缪方一伙斩尽杀绝的吐蕃、汉军将士们纷纷拥了过来，见拉措残死，大家无不悲泣长嚎。
“拉措将军，请接受末将一拜！”公乘举望着拉措遍身是箭的遗体，泪流满面地说。一瞬时，众将士纷纷跪倒在地，无论是汉军，还是羌人、氐人、吐番人，他们都为拉措的壮举而悲痛，哭声在这个涧谷里回荡了许久，许久……
“人死不能复生，大家都节哀顺变吧！谢谢各位吐蕃兄弟的搭救，你们护送着拉措将军的遗体回去吧！”公主掩泪说道。
“不！我们与拉措将是同部落之人，谁拥有了格桑花宝簪，谁就是我们的头人！我们要侍俸公主，至死也不离开公主殿下！”众吐蕃兵都长跪不起。
“可拉措将军并没有给我说这些呀！”公主拔下宝簪，又细细端详了一番。
“此物乃我部宝物，相传是五百年前由一金雕带来的。当时，我部被敌人追杀，面临绝境。头人带领部族人历经千难万险才来到拉达草原。在这个草原上，人们遇到的第一个生灵便是一只金雕。金雕冲部族之人大叫几声后，将此宝簪送到了头人手中。随后的日子里，金雕又为我们送来了大批的牛和羊，从此我们开始了新生活。”一位年长的兵丁向公主介绍说：“这宝簪一代代地传了下来，传到拉措手里已经是第二十代了，只有头人才配拥有它。今日公主得到了它，公主就是我们的大头人！”说罢，众兵丁又一次齐喝：“拜见大头人公主殿下！”
公主泪眼婆娑地望着众人，竟不知如何是好，便将目光投向了轩丘枳。轩丘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感染了，略略点了一下头，示意公主先应诺下来。公主这才对众人说：“诸位兄弟，我答应就是了。自古汉蕃为一家，今后我定与兄弟们同舟共济！”
众人又谢。
公主下视了一下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又是唏嘘不已：“把这些死难者都掩埋了吧！无论是敌是友，都应入土为安！”
“不，我吐蕃习俗与大汉有异，不用土葬。”一位年纪稍长的兵丁抖胆上前说。
“走国问俗，我倒忘了这一点了。那你们的葬俗是什么？”公主问那兵丁。
“夏为水葬，冬为天葬。生灵来自天地，应复还于天。”老兵答道。
“好吧！就依你们风俗，阵亡的吐蕃将士天葬、羌汉将士用土葬。”公主吩咐道。
由于此时地冻数尺，只有刀械之器，众人忙碌了半天，才很艰难地把战死的二百多具汉、羌、氐族军人遗体掩埋掉。公主望着一排排坟墓，凄凉悲痛之感又涌上心头。“我大汉向来视死如视生，可如今在这荒凉之地，只有委屈各位了。轩丘大人，烦你将阵亡将士名单备好，日后上呈太仆府，由朝廷给其家属一定的抚恤，也好慰籍一下这些亡灵。同时，将阵亡氐族将士名单抄送郑叙大人，让他优抚一下死者家人。对于缪方追随者，也不要追加什么罪了。这些年轻的后生，根本不懂事故，纯粹被这邦歹人所蛊惑。豆卢将军的遗骨日后要移到武都，让后人永远扫祭。今天晚上，我们就在此扎营，陪伴这些将士最后一晚，公乘将军就安顿一下吧！”
“是！”公乘举应诺着退了下去。
“轩丘大人，我们一起上山去送送拉措将军吧！我们若不是被他搭救，后果不堪设想呀。你命人拿上祭品，祭奠一下将军，同时，将吐蕃军人英勇相救之事，如实上报皇上陛下，让朝廷嘉奖他们。”
“是！”轩丘枳声音沙哑，短短数日内又苍老了许多。
“公主在众人簇拥下缓缓上到了山顶，见遇难的三十几个吐蕃军人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几个军人正在用酒为他们擦试脸上身上的血污，一位年长者唱着低沉的挽歌，声音悲戚，使人听了无不悲伤落泪。
公主伏下身来，拨开拉措满头乱发，细细地为他擦拭着脸，举动轻微，一丝不苟。拉措是带着微笑离去的，此刻，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他的嘴角向上微微翘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生得周正，天庭饱满，虽有些憨态但仍不失孔武。想到他临死前对公主说的那些话，公主不禁又一次泪眼模糊，嘤嘤哭了起来。
“拉措家中还有什么？”公主哭泣着问。
“仅有母亲，也是个慈善贤德之人，是他父亲从中原汉中郡带回来的。那时他母亲也只有十几岁，家境虽不富裕，求娶她的人挤破门庭，然她竟都看不中。听说，那时大汉连年征战，人力匮乏，所以大汉皇帝命十四岁以上的女子限期出嫁，否则，由官长强令指嫁。无奈之下，她的父亲只好择用抛绣球择婿的古俗，后来，绣球落到了我们大头人的头上，促成了这桩传奇色彩特浓的姻缘。”
“仅有此一子，今又为我而死，可怜老母知道后不知会有多么伤心。”公主不禁惦念起那位老母亲来。
“哎！”老兵长叹了一口气说：“老人有三子，前两子已阵亡，如今……不过公主不必过虑，老人德高望重，我部之人敬她若神。”
“他年若有机会到吐蕃，我定要去拜会老人。”言罢，公主率众人祭奠拉措等人之后，转身下了山。此时，帐蓬已搭成，众官兵围着篝火，品偿食肉，却没有欢笑声，空气里仍旧弥漫着凄凄哀气。
公主也坐在了将士们中间，平静地看了一下大家，然后问身边的公乘举：“营中官兵尚有多少？”
“汉兵不足四百人、氐兵不盈三百、羌吐蕃兵丁亦有百余人。”
“吐蕃兵丁，非我所属，明日让他们回去吧！”公主心情凝重地说。
吐蕃将士们听到公主又要让他们走，纷纷伏在地上恸哭不已：“公主殿下！您为何忍心弃我等而去。拉措将军已死，我等已是无主之人，万恳公主收留我们！”
“各位英雄，我要去的乌孙国，迢遥过万，道路艰难。弟兄们生在雪域，又有家小，还是回到故乡去的好，你们快快起来吧！”公主实在不忍心再连累这群吐蕃兄弟们。
“公主殿下不要小视我们，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决不后退。公主一个女子可去，为什么我们不能？弟兄们，公主若不答应我们，我们就死给公主看！”一个中年汉子大声说，说罢从腰间拨出一个短刀，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公主殿下，权当我等求您了，我们去乌孙，不为名利，不为功禄，只想护送公主平安到西域去。这也可是我们头人的心愿呵！您想，不让我们去，我们的大头人死也不会瞑目的！公主——”
公主急忙扶众人起身，无奈地含着泪说：“诸位兄弟，我答应你们就是了，只是弟兄们要做好思想准备，我们走的可不是一条金光大道呵！”
“多谢公主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众吐蕃兵齐声说。
公主无奈地点了一下头。过了一会儿，又对公乘举说：“将氐族兄弟编一营，吐蕃和羌族兄弟编一个营，由他们自荐一个头领，授护军都尉虎贲校尉衔，俸禄同汉军官佐等。兵丁中的月响亦同汉军，不能有别。”
“是，谨听公主的安排！”公乘举应道，他想了一下又问：“服装可否着汉服？”
“不要强求。”公主看了看众将士说：“他们已习于自己的穿戴，我们就不要强诸族兄弟所难了。只是要引导他们注意纪律，按军律教育大家，不得有滋事扰民发生，更不得抢掠民财。一旦发现，严惩不怠，这些事也都有劳将军你了。”
“是！”公乘举点头应道。
这时，吐蕃人已推荐一个新头人，此人在众人推促下来拜见公主。别看他生得五大三粗，见了公主却十分腼腆。
“叫什么名字？”公主打量了下这位骠悍的吐蕃汉子问。
“那烈。”汉子很不自在地答道。火光下，可以看出他脸上已泅泅冒汗。可见这位莽壮的汉子平时很少接触女人，尤其是面对像公主这样绝色的女子。
“好！既然兄弟们力推你，你就做行军都尉吧！主要负责这些吐蕃兄弟们的衣食住行，平时多向公乘将军学一些训兵饬整之术和军律。从今天开始，你是大汉的官军了，要管好自己的属下，不要辜负了众弟兄们的信任。我们各族之间风俗有迥异，但军人的职责义务、使命是相通的，同样是勇敢，守律、服从、执著、刚强。希望弟兄们记牢这一点。”
“是，公主殿下！”那烈一直没敢抬头看公主，闷声闷气地答道。
这时氐人也推出一个新头领。此人身材削瘦，倒显十分精干，年纪也很轻。他也是见公主有些胆怯，生巴巴地望着公主和众人。
“叫什么名字？”公主问他。
他听了脸色胀红，怔怔地站了半天也没作回答。他把头埋得很低，两只手不停地对搓着。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氐人人人习于汉语，独你不懂？”公主很纳闷地问。
“不是，奴才没名字。”
“我听说氐羌人父子联名，虽近来习近于汉人，但大多数人仍沿用此习。而你怎么连个名字也没有？”公主又问。
“奴才自幼丧父，母亲撇下奴才去了异地，所以奴才不知自己姓什么，家在何处，从小就没有名字。现在公主让奴才报名，奴才没有名字可报，请公主海涵！同时，奴才也抖胆想烦请公主殿下赐名！”
公主一听，笑了一下说：“既然是这样，我就冒昧地你取一个，如果日后觉得不方便，你还可以更改。你不如先叫“思武”，意为思念大汉武都，你意下如何？”
“好，太好了！我有名字了。”他高兴地嚷叫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