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猜第三
“……这是朱三的灵堂呀！爹——，你怎么半夜把我搬到这里来了？还有秀英，你怎么也来了？”尹丰迷迷糊糊地看着两人道。
朱秀英扭头看着尹丰的义父尹傀，有些担心道：“他、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尹丰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满道：“你说什么呢！你才有事呢！”
尹傀看了下四周，眉头皱了下，问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朱秀英的脸色一变，看了眼茫然无措的尹丰，有些紧张道：“尹伯，昨晚他……”
“让他自己说！”尹傀直接打断她道。
尹丰挠了挠头，努力地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对了，昨晚不是你说快到十月十五了吗？这是一年天地间阴气最盛的时候，相应的那些怨魂厉鬼也会多点，咱们生意的旺季就要到了，所以让我熬夜和你一起多画几张符吗？爹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那是前天晚上！我问昨天！你怎么会睡在这里？”尹傀有些不耐烦，连声音都变得严厉起来。
尹丰一愣，虽然义父平日对他总是淡淡地，不冷也不热，却很少见这么严肃的语气，心里不觉有些忐忑起来，小声道：“爹，你可能是昨晚太累了，脑子混乱了，就是昨天呀，怎么可能会多出一天，成了前天……”
尹傀瞬间就满脸怒容，喝道：“你才脑子混乱了！再不说实话……”
朱秀英看着情况有些不妙，狠狠瞪了尹丰一眼，示意他别再开口，赶紧一脸堆笑着对尹傀道：“尹伯，你别生气啦！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尹丰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本来就不怪我，我怎么了？”
朱秀英气得一跺脚，白了他一眼，道：“你还不闭嘴！闭嘴！别胡闹了，我不管了，就实话实说了！”
尹傀冷“哼”了一声。
朱秀英小心道：“其实昨晚上嘛，尹伯你也知道，小蚊子他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我们关系又那么好，而且他今天又一早就走，所以……我们就在一起……呃，喝了一点点，就一点点酒啦，其实……”
尹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刚要开口，却被义父瞪了一眼，只好听她继续说道：“他一直就说……说尹伯交代了事要做，他想去的，可是被我们两个拉住不放，所以……呃，一不小心就，就错过了时辰……不过他很快就去了的，真的，我就在一旁看着……”
“你昨晚过了半夜才来这里？”尹傀的眉头骤然凝住，讶然道。
“你们在搞什么鬼？”尹丰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首先，爹你肯定是老糊涂了，昨晚我们就是画符来的，不是前晚，再者，朱秀英，你是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和小蚊子喝酒，还眼看我……”
朱秀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向前走了两步，直到差点撞上尹丰的脸才停住，毫不理会满脸通红的他，就一手伸进了他的衣服。
尹丰大叫一声，一把就推开她，道：“你疯啦！干什么呢？我爹在呢，你都敢非礼我……”
朱秀英“哼”了一声：“别自恋了，还非礼你呢？”说着一扬手，冷笑道，“这是什么？”她手里拿着个一尺来长的匣子，正是从尹丰怀里取出来的。
尹丰愣了下，讷讷道：“这……这是我的东西吗？我怎么不……不知道？”
朱秀英“哼”了一声，直接“啪”地打开盒子，举到他的面前，道：“装！哪里来的？”
尹丰看着里面的东西，好半天忽然面露喜色道：“这……是机关弩？哪里来的？”
这下子朱秀英终于也有些慌了，合上匣子塞回给他，急道：“你真没什么事？这是昨天小蚊子给你的呀？昨晚说好的他今天一早就走，我以为你肯定会和我一样，早早起来送他的，谁知一直到他走你也没来，我又到你家，才听尹伯说你昨晚根本就没回去！我才跟着尹伯过来看看，谁知你竟然睡在这里，想起来没有啊？”
尹丰越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好半天才道：“看样子你说的好像挺真的，可我真的不知道呀？想什么？我昨晚是跟师父画了一晚上的符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了！还有，你说蚊子他昨天回来了，今早就走了？妈的那货也太重色轻友了吧，都不给我说，是你偷偷把那东西塞我身上吧，想拿这个贿赂我？不过我喜欢，收了！哈哈哈……”
朱秀英看着尹丰在那絮絮叨叨，很担心地问尹傀道：“尹伯，他是不是因为昨天喝酒太多了，才一时想不起来了？呃，酒是有点多，不过我和小蚊子喝得不比他的少，我们都好好的……”
尹傀却一挥手，道：“这里有点不对劲，你带他到别的地方四处走走，看会不会好。”说完再不理两人，向灵堂里面走去。
朱秀英看着一脸迷惘的尹丰，拉起他就走出了朱三家。
尹丰的脸反而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大叫一声，甩开了她的手，道：“我们都成大人了，你还这么拉着我的手，让人看见还以为……”
朱秀英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反倒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怒道：“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说着便是一拳向他砸去，却感到拳头一热，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拳头正被他握在手心，心里一慌，连忙抽回手去，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谁知“呯”地一声，又恰好撞在了他的小腿上，反而震得她那只小巧的足尖生疼，一声惊呼，脚下一个不稳，向后倒了下去。
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却一头撞到一处柔软的地方，接着整个身子都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她连忙抬头看去，却见竟是尹丰抢先一步扶住了她，结果因为惯性的原因，她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
尹丰平生第一次怀里多了这么个柔软的身体，吓得双手一松，双腿一软，两个人便一齐倒在了地上。
因为朱秀英整个人都压在了尹丰的身上，所以她倒没受什么伤，而尹丰却是后背、胳膊和腿上，甚至被她压到的那半边脸，多处都疼得他“哼哼”乱叫，好半天才爬起来。
朱秀英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正想笑，却忽然脸一板，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尹丰拍掉身的灰尘，又是揉这儿，又是看那儿的，过了好半天，见她一直背对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气恼：好歹我是想扶你啊，就算不帮我揉揉胳膊腿儿，难道至少也不该帮我拍拍土吗？想到这里，他朝她喊道：“我的腿断了，你来背我！”
她转身看了他一眼，狠狠地说了个字：“滚！”就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尹丰也不介意，得意地“哈哈”一笑，连忙跟在她后面，隔一段路就叫一声“秀英——”叫得她心烦意乱的，忽地就停了脚步，转身盯着他道：“不许叫秀英，难听死了！”
尹丰心道，小公鸡多好听，可你不让叫，怪谁呀！想着脸上不由地便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笑来。
朱秀英低声骂道：“你想死吗？你刚才是故意的吧？还好这大清早的没人，要是被人看到了，我……我……”说着眼圈就就红了。
尹丰连忙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会那样！你以为我爱被你压在地上啊，我这个手指都扭了，到现在还疼呢！看不出来你那么重……”
朱秀英猛一跺脚，说了句：“你去死吧！我不认识你！”说完扭头快步就走。
尹丰一边心中暗自偷笑，一边仍是紧跟在她后面，嬉皮笑脸地说道：“奇怪啊，刚才我……”
朱秀英气得小脸通红，回头道：“还说！不准再说！不要再跟着我！我不认识你！混蛋，王八蛋，臭流氓！”
尹丰的脸顿时就黑了，不服道：“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你蛮不讲理啊！你还真别怪我叫你那个……”
“叫哪个？”她恶狠狠地问道，小拳攒得紧紧的。
尹丰吐了吐舌头，道：“只要你别再胡乱骂我，我就不叫你那个，而且我想说的是，你不觉得刚才很奇怪吗？”
“你还说——”她说了一半，愣了下，好奇道，“刚才哪里奇怪了？明显是你耍流氓！”
“胡说！”尹丰立即就打断她的话，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开始我也没多想，以为是碰巧……”
“哪里会有那么多碰巧！”她气呼呼道。
尹丰脸一沉，道：“别插嘴，听我说完！以前你打我，你以为我是受虐狂爱被你打啊，我也想躲，也想挡，但是都来不及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你的拳脚已经落在我的身上了。”
“你想说什么呀？别老说这些，大不了以后只要你别讨打，我不……少打你两拳就是了，别像个娘们，受点磨练对你是好事……”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却犹自辩解着。
尹丰摇了摇头，道：“我是说，刚才我是真的挡住你了啊，你用拳头打我，我心里才想要用手抓住你的拳头，真的就抓住了，你用脚踢我，我又想要挡住，结果真的就挡住了，我看你要摔倒，就想要扶住你，结果真的就扶住了……你不觉得神奇吗？”
朱秀英冷笑道：“你是想说你养的那些小鬼已经可以帮你了吗？”
尹丰连忙摇头，有些尴尬地笑道：“小鬼的事以后再说，我是想说，我的身体好像真的变灵活了！”
“真的？”朱秀英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么，你想起昨天和小蚊子我们三人喝酒的事了吗？”
尹丰立刻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缓缓抬头，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然而，并没有！”
朱秀英被气得又是一个“滚”字便转身就走，只是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回过头，咬牙切齿地道：“跟我去我家！”
尹丰吓了一跳，寻思她这是个什么意思，不会想关门放狗然后再棍棒相加吧？颤声道：“去你家干什么？我不去！”
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笑道：“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小命的。你不是想不起昨天的事了吗？那个很重要的，必须给我想起来！还有，你说你的身体起了变化，让我爹去给你治病！”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吧？什么病啊，我现在好好的，能蹦能跳，感觉比以前好像还特别有精神呢！”尹丰虽然口里这么说着，心里其实还是很有些担心，难道今天真的是初八了？为什么自己记得昨天是初六。这么想着，他也加快了步伐，竟是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朱秀英。
“走那么快干什么，投胎呀？我都跟不上啦！”朱秀英在后面不满地埋怨道。
尹丰随口便答道：“你丢人不丢人呀，一个大男人的亏你说得出口这话……”
……
呃，好像是台词反串了，以前都是他自己说前一句，她说后一句的……
尹丰站在朱秀英的身后，直到她终于止住了哭声，才有些轻微地责怪道：“秀英，你也太胡闹了吧，那是你爹呀！你怎么能说那种话！连我都不敢那么对我爹说！”
朱秀英转过头来，看着他，大声道：“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呀？”说着声音却忽然一低，“心情不好，上山采药，你，去不去？”
“呃，那个，秀英，你爹……”尹丰想让她去给她爹道个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朱秀英直接打断他的话，道：“少废话，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尹丰只好无奈道：“去！”
听到他的回答，她总算笑了一下，然后随便抹去脸上的泪痕，狠狠地一甩那头长发，三两下就用红绳系了个马尾辫，说道：“那好！谅你也不敢不去！你先回你家，吃点东西，带好一整天吃的，给尹伯说下，半个时辰后，村北那个路口汇合，现在处于特殊时期，在村里我们尽量不要走在一起，免得让人看到说闲话，记住了吗？”
尹丰被她这般天马行空地安排加叮嘱一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出了大门。
东岭村向西是野狼岭，“东岭”之名，概由此来。所谓的野狼岭，其实只不过是一条南北十多里长的小土坡，根本没有半分“野狼”的威武气势。每逢夏季暴雨的时候，更是被冲刷得沟沟壑壑，惨不忍睹。
村北则是遮天蔽日的商颜山，东西绵延无尽，从来都没有人去过它的最深处。尹丰和朱秀英采药要去的地方，就在商颜山中。
想着秀英应该不会这么快到，尹丰便信步朝村北那片坟地走去。整个东岭村的人，死后都会葬在那里。他想去看看义母。义母是三年前去世的，死的时候才四十岁。他看着义母的墓碑，那是前不久在她三周年忌日时才新立的。
不知为何，尹丰自记事起，村子就时常死人，而且很多还是年轻人。有时前一天还好端端的，第二天就突然去世了，就像义母，还有秀英她娘。像这样每年都会有好几个，最多有一年，他记得就有十个不到五十岁的人去世了。所以东岭村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就像有人说的那样，这个村子被下了诅咒。于是，每年都会有人迁走。时间一久，没有能力离开的，也都基本认命了，就像他和秀英家。
尹丰看着墓碑上的那些字，想着以前义母在世时的快乐时光，发了会呆，觉得和秀英约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便转身欲走。
这时，忽然迎面吹来一阵疾风，“啪”的一声，他的脸上被一个什么东西砸了下。他连忙低头去看，原来是一枚松子。坟地到处是松树和柏树，所以松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怎么会突然撞到他的脸上。
他心想，肯定又是秀英在恶作剧了，抬头正要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喂！我在上面呢，还没找到！好笨哦！”
尹丰连忙循声仰头望去，只见就在离他不远处的一棵大松树上，正坐着一名绿衫少女，脚上蹬着一双乌漆皮靴，随着那根只有拇指粗细的松枝来回晃荡，轻盈地像一朵云。
尹丰看着她不由地张大了嘴，不料又是一阵疾风，嘴里一疼，竟被她又直接将一枚松子扔进了嘴里。他急忙低头吐在地上，心中气愤，要不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早就骂开了。
“咯咯咯……”随着悦耳的笑声，那绿衫少女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面前，开口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尹丰本想不理睬她，但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不觉间心里一阵迷糊，感觉比秀英还要好看几分，竟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大火！”
“什么？”她似乎没听清，又问。
“大火，大小的大，水火的火，就是特别大的火！”尹丰半带认真半带不满地解释道。
绿衫少女顿时捂住嘴笑了起来，直笑得弯下了腰。
尹丰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大声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世面！”
绿衫少女被他忽然一声训斥，愣了一下，继而大怒道：“你敢凶我！明明就是你的名字太难听，哪有人叫这样的名字！”说着小手微扬，便似要打他一般。
尹丰哪里将这小姑娘放在眼里，也不惧怕，冷笑道：“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什么叫大火，天上的雷劈中地上的树着起的火，天雷之火，这才叫大火，懂吗？”
绿衫少女这时放下了手，也不理他那什么大火小火，又道：“喂，呃，大火，是吧？我问你，你认识一个姓羽的，像你这般大的吗？”
“姓雨？是下雨的雨吗？有这个姓吗？我是天上的火，他这是天上的水……”尹丰奇道。
绿衫少女连连摇头，阻止住他的丰富想象力，道：“是羽毛的羽，不是下雨的雨，你认识吗？”
尹丰“哦”了声，摇头道：“不认识！我们村没有那个姓，不管是下雨的雨还是羽毛的羽……”
那绿衫少女听他说没有，有些失望，便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尹丰没想到她说走就走，心想我都说了我的名字，你不说你的那也太不公平了，连忙叫道：“那你的名字叫什么呀？”话音未落，却发现那绿衫少女早连个影儿都没了。
尹丰吓了一跳，怎么眨眼就不见了？她一个小女孩，在坟场里竟然不害怕，再想想她刚才坐在那么高那么细的树枝上，忽地一下就落到了地上……她该不会是鬼吧？想到这些，他忽然后怕起来，秀英应该很快就要到了，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果然，才一走出这片坟地，尹丰便觉得左耳一疼，被一只小手紧紧地拧住，连忙抬头，就见朱秀英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快放开！咱们以后能不能换个斯文一点的碰头形式？”尹丰苦着脸说道。
朱秀英哈哈一笑，手一松，却狠狠地在他肩头一拍，道：“去你的！你骂谁不斯文呢？要不看你今天表现还不错，少不得又得收拾一顿！走，进山！今天我们来票大的，去黄泉崖，天不黑谁都不准提回来的事！”
尹丰吓了一跳，道：“你不是说真的吧？那地方不是听说有怪兽吗？而且现在不比夏天，不等天黑那地方就冷得不行……”
她却不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别在那叽叽歪歪了，走啦！”说着就率先向前走去。
“休息一下，这忙了大半天的，都没顾得吃上一口！天快黑了，吃饱了肚子好准备回去，还有十几里山路呢！”
尹丰却摇头道：“我不饿呢，要不咱们再采些？”
“可是药篓已经满了呀，你是瞎子看不见么？”朱秀英没好气地回道。
“那我们就把一些没什么用的扔了，再采些更有用的？”尹丰不服气道。
朱秀英摇了摇头，变得有些严肃地说道：“你这话不对，没有什么是没用的，就像爹说的，天生之材，皆有其用！皇帝有皇帝的用处，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用处，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只看用在哪里，合不合适，知道吗？”
尹丰心中一动，难道她是在说自己吗？天生之材，皆有其用，呵呵，话是那么说，可皇帝千人呼万人拥，而老百姓就是死再多，又有谁会在乎？想着这些，他原本兴奋的心情就低落了下来，小声说了句：“我能知道什么！”
她愣了下，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什么，也没再接过那个话茬，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爹他到底有没有说，你的身体是怎么了？”
尹丰本想说几句她爱听的，想了半天却没想到一句，只得老实道：“朱伯伯没说什么，或者是他有些什么不能告诉我吧！说不定他会告诉我爹，我们也不用管那些。”
朱秀英显然比早上冷静了很多，“嗯”了声，道：“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担心！”
尹丰心里一阵温暖，口里却说道：“秀英，你说我会不会也突然死掉？”
朱秀英闻言一惊，道：“你神经病啊，好好的胡说什么呢！你别胡乱想，你说过的，这辈子可是要做那上天入地、撒豆成兵、万世不古的神仙圣王的呀！”
尹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惊诧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二的话了？”
朱秀英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想赖吗？就昨天我们三个喝酒的时候说的，小蚊子也可以作证！”
尹丰心道，我了个去，这么二的话居然都说得出口，昨天那是得喝多少酒？看来以后这句话必定要成为被他们作为打击嘲讽的最强武器了……好在……自己……真的失忆了啊哈哈哈……
太阳悄悄地落了山，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两个少年男女却还在争论不休。他们似乎早就习惯这种吵闹，甚至已经忘了当初是怎么从互相关心，却一步一步成了互相挖苦，直至怒目而视。又或者，后者也是一种关心与安慰？
然而他们不知道，就在离他们不到十步左右的地方，正悄然站着一名白衣长发的女子。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两人，神情漠然，只是在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的那一刻，似乎向那个山下的小村落看了一眼。
她是在等天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