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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视频还清白

一回到舱房,陶淘便闷声不响地收拾起行装来。包笑笑很不理解:“陶淘,你这是干什么呀?离考察活动结束,还有好几天呢!”

陶淘垂头丧气地说:“我犯了那么多错误,不自己卷铺盖回家,还等着别人来催呀?那多没面子。”

吉蒂夺下陶淘手中的包:“驾船赶虎鲸也有我们的份,不能责怪你一个人。”

跟屁虫立刻接上了话:“对,那是我们大家的事儿,凭什么要你一个人扛?”

陶淘又拿下包,继续往里面塞着衣服:“得了吧,你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这事儿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就算你们不参与,我也得这么干。我先回去,你们留下来继续考察,别忘了把考察日记写详细一点,到时候发到咱们班QQ群上,让大家一起来分享。”

吉蒂又一伸手,使劲儿把陶淘手中的包拽了下来:“不行,我们不能让你走,我们‘超星组合’永远在一起。来之前杜老师也吩咐过,我们三个人就是一个小团队,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团结!”

说这些话的时候,吉蒂的两道细柳叶眉又高高地挑了起来,嗓门也变得尖尖的,跟平常训人时没什么两样。可是此刻陶淘却一点不觉得她凶,反而觉得她是那么可爱。

包笑笑嚷道:“对,我们是一个小团队。”他习惯性地往嘴里塞了一块软糖,含糊不清地继续说,“永远不分开!”

陶淘正想说什么,门口一暗,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大踏步跨进门来,几个伙伴抬头一看,都不由得朝后缩了缩。来的正是孟子夫舅舅。

吉蒂脑海中蓦地浮现出电视剧中出现过的一幕:一个官差拿着一根铁链子往一个人头上一套,喝道:跟官爷走一趟!眼前的孟子夫舅舅倒是没有拿链子,只挟着个笔记本电脑,但在几个孩子眼中,这个一脸书卷气的人此刻却是那般威猛。

吉蒂上前一步,挡在孟子夫舅舅面前。跟屁虫包笑笑也跟着跨前一步,但还是慢了半拍。

孟子夫舅舅一愣,低头看着两张冲他扬起的小脸:“咦,孩子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吉蒂双手叉着腰,两道细弯眉挑得像两把小镰刀,两只眼睛瞪得如同两只小灯泡,又露出了“灭绝师太”的凶样:“孟子夫舅舅,我对您有意见,您不能就这样赶陶淘走。开船的事是我们一起干的,责任应该由我们大家一起来承担,不能惩罚陶淘一个人!”

包笑笑“咕咚”一下咽下嘴里的糖,冲着孟子夫舅舅竖起一只肉乎乎的小拳头:“对,我们大家都有责任,不能只怪陶淘一个人!”可是他马上觉得,冲着大人竖拳头是很不礼貌的,赶紧惶恐地放下拳头。

陶淘也上前一步,把两个伙伴挡在身后:“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开船的是我,撞伤虎鲸的也是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孟子夫舅舅总算是听明白了,呵呵笑起来,拍拍手中的笔记本电脑,说道:“你们呀先别争,我放一段视频给你们看看。”

孟子夫舅舅放下笔记本,摁下播放键。三个小伙伴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在嘀咕,孟子夫舅舅到底要给我们看什么呢?难道是我们干的其他坏事,给拍了下来?

很快,视频画面呈现在三个小伙伴面前。这一个不断移动着的画面,刚开始移动得比较快,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画面中,一群虎鲸正在攻击着憨憨爸爸和憨憨妈妈,场面惊心动魄。

这画面是多么熟悉呀!包笑笑首先叫起来:“这就是刚才看到的!”

孟子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含笑说:“对!这是挂在星辰号船舷外侧的摄像头拍下的,接着看。”

视频中,闪电正紧紧地趴在憨憨爸爸的鼻孔部位,任凭憨憨爸爸如何挣扎,就是不动地方。紧挨着憨憨爸爸的,是憨憨妈妈,它的鼻孔上趴着幽灵。幽灵似乎有点心神不定,不时昂起头,偷窥着近在咫尺的闪电。每当憨憨妈妈身体抬起的时候,幽灵都会跃跃欲试,似乎想扑向闪电。

画面继续移动着。突然,当憨憨妈妈的上半身再次抬起的时候,幽灵一跃而起,用它那唇吻狠狠撞向闪电的脊柱。此时闪电背部正对着幽灵,全神贯注地堵在憨憨爸爸的鼻孔上,丝毫没有防备幽灵的举动。可是当幽灵的唇吻部即将碰着闪电的身体时,一向警觉性很高的闪电似乎突然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偏了一下身子,幽灵正好撞在它的脊柱下侧。这股力量太大了,闪电只来得及瞅了幽灵一眼,便飞落海中,晕了过去。其他的虎鲸都在忙着攻击两头大座头鲸,根本没有谁注意到闪电的偷袭行动。直到闪电掉落海中,其他的虎鲸才发觉情况不妙,赶紧围了上来。幽灵怔了一下,也赶紧跟了上去。它看起来是想第一个救闪电,实际上它一直挡在游得最快的那头虎鲸前面,阻止它救闪电。直到其他的虎鲸钻到了闪电身子底下,它才一个猛子扎过去,赶在前头托起了闪电。但实际上,营救闪电的第一时间,已经被阴险狡诈的幽灵延误了。

很快,画面上的虎鲸簇拥着闪电,消失在星辰号的船后。

孟子夫舅舅关掉视频,问孩子们:“看出什么了吗?”

陶淘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跳起来:“星辰号没有撞着虎鲸,我没有撞着虎鲸,那是另外一头虎鲸撞的!”

孟子夫舅舅频频点头:“对!对!幸亏有这段视频,不然的话,咱们的小皮猴可能要背黑锅啰!”

三个孩子都激动得欢呼雀跃起来。吉蒂和包笑笑还不停地把陶淘的包抛向空中。

闹了一阵,吉蒂蹦到孟子夫舅舅面前,迫不及待地问:“孟子夫舅舅,孟子夫舅舅,既然星辰号没有撞到虎鲸,那么是不是可以不送陶淘回家了?”

孟子夫的面孔又板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审视了孩子们一阵,然后伸出一根竹节似的手指,点着陶淘的脑袋,拖长音调说:“嗯——这可要看小皮猴的表现了。私自开船,那可是大错误,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可不就捅出大娄子了?”

三个小伙伴都沉默了。是呀,想想这件事,确实让人很后怕。

吉蒂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孟子夫舅舅,我们让陶淘写检讨,保证不少于五百字。”

包笑笑跟上去说:“对,再罚他——罚他每天洗甲板,要保证把甲板洗得能照见人。就是,就是求您别送他回家……”

“对!”吉蒂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声音比平常高了一个八度,“孟子夫舅舅,我认为,陶淘做得也不完全错,他是为了救座头鲸。对,您以前是说过,我们要尊重大自然的规律,让动物们自由竞争。但我认为,如果眼看着座头鲸被吃掉,我们就太狠心了。谁要是那么狠心,谁就是冷血动物。您要是那么狠心,您也是冷血动物。”

“谁是冷血动物啊?”外面响起王阳叔叔的声音,他去器材室刚好路过这里。随着说话声,他跨进门来,“我可告诉你们,你们的孟子夫舅舅可不是冷血动物。”王阳叔叔说着,掀起孟子夫舅舅的上衣,在孟子夫舅舅的上腹部,有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疤,看上去挺恐怖,“你们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四个月前,我们在科罗群岛附近遇到一艘捕鲸船,当时他们正疯狂地捕猎两头座头鲸。为了阻止他们的行为,孟子夫舅舅跳上捕鲸船,并且不要命地扑在捕鲸炮的炮口上,结果被对方用铁叉扎中了腹部,肋骨都断了几根。”

几个孩子听得透不过气来,想不到看上去跟书呆子似的孟子夫舅舅,居然这么勇敢!

孟子夫舅舅却像害羞了似的,推开王阳叔叔:“你就别给我吹了,看把孩子们吓着了。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家人呢,要是让他们知道,肯定不许我再出来了。”

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扑上来,轻轻地抚摸着孟子夫舅舅身上的伤疤。爱哭的吉蒂眼中又饱含着晶莹的泪水,她哽咽着问:“孟子夫舅舅,您还疼吗?”

孟子夫舅舅把胸脯一挺,气宇轩昂地说:“早就不疼了。哼,要是再遇上捕鲸船,我就把他们的捕鲸炮当烧火棍一样掰了,看以后谁还敢捕猎我们的鲸!”

三个小伙伴都对孟子夫舅舅的英雄气概佩服得五体投地。嗨,以前总是崇拜英雄,想不到英雄就在自己身边!

陶淘又悄悄拿回自己的包,苦着脸说:“算了,还是让我回家吧。刚才的错误还不算大的,我,我……”

孟子夫舅舅眼皮子眨巴得飞快:“小祖宗,你,你还给我惹了什么祸?”

陶淘垂着脑袋,缩着身子,不敢看两个大人:“那些虎鲸是我引来的。那天夜里,我偷偷播放了鲸歌,我本来是想跟座头鲸们问好,没想到……”

陶淘都要哭了。孟子夫舅舅瞪大眼睛:“鲸歌?那天的鲸歌是你播放的?嗨,那天我还以为又来了一群鲸呢!”

“哈哈哈……”没想到王阳叔叔大笑起来。吉蒂很生气,直拿眼睛瞪他。人家陶淘都快回家了,你还幸灾乐祸。王阳叔叔摸着陶淘的脑袋,说:“就这事儿啊?告诉你吧,其实在你们来之前,孟子夫舅舅早就在虎鲸的必经之路上播放了几回座头鲸的歌声,打算把虎鲸引到别的地方去。可这群虎鲸还是找到这儿来了,虎鲸们聪明得很啊。”说着,王阳叔叔看了孟子夫舅舅一眼,“别看你孟子夫舅舅总是说要尊重自然规律,其实他自己有时候也在偷偷违反。他嘴上说得厉害,实际上可是个热心肠呢。”

啊?有这样的事儿?几个孩子“刷”的一下,一齐把目光投向孟子夫舅舅,不相信似的瞪着他。可是孟子夫舅舅的表情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孟子夫舅舅舔舔嘴唇,满怀歉疚地说:“唉,那的确是违反自然规律的。我的心肠这么软,可成不了最优秀的摄影师。”

吉蒂十分兴奋,抢着说:“王阳叔叔,照您这么说,虎鲸们实际上早就知道憨憨一家在这里了。就算没有人在亚罗湾播放鲸歌,座头鲸也逃不出它们的手心,对不对?”

“当然!”

“噢——”吉蒂一把夺下陶淘手中的包,再次抛向空中,“陶淘,你不用回家喽!不用回家喽!”

陶淘看看众人,又看看自己,似乎脑子还绕不过弯来。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舅舅,那头虎鲸被那么一撞,会死吗?”

孟子夫舅舅跟王阳叔叔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回答。三个孩子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唉,虎鲸虽然凶残,可它们也是国家保护动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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