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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楼

临近后半夜,雪已然转小,柴房外出现几道模糊的人影。

“猴三,你确定没有问题吧?出了纰漏,唐管家哪里可不太好交代。”

“能出什么纰漏,买家就快到了,走装人去。”一声吆喝,猴三带着四五个人,随手推开柴房门,他们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很麻溜,干瘪的麻袋已经变的鼓鼓囊囊,显然他们干这事已经很轻车熟路了。

猴三最后出来,他环抱着婴儿,从怀里摸出枚折叠为三角形的物件,嘴里念念有词,认真祈祷了一翻,才跟上其他人。

那枚三角形的物件,是唐管家从寺庙中求取的符咒,据说被高僧开过光,能镇压婴儿的邪性。

包裹婴儿的破旧棉袄,已经被扔掉,换上崭新的锦衣碎花小棉袄,领口上还有名贵的貂绒。这哪里是在卖人,分明是在送瘟神!

一辆马车,停靠在府邸外。鞭子抽在空中,响起的破空声格外清亮,马车再次出发,在雪地上留下一溜崭新的雪痕。

风吹过,府邸大门屋檐下,高挂的灯笼轻轻摆动,笼中的烛影投在四周被拉的斜长,隐约可见府邸匾额上那几个显眼的烫金大字——国舅府。

烫金字体两侧,更有副文人笔墨镇场。

上联:江郎才尽,独吾经纶满腹,计绝天下。

下联:千金散尽,独吾驰骋商场,傲立不败。

横批:独一无二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管家也敢随意草菅和买卖人命,这不得不让人嗟叹。

马车在神风城飞驰,拉车的马很神骏,除了头上长着一撮白色发毛外,马身通体生出透出金属质感的鳞片,这是匹鳞马,虽然血脉很斑驳,但也能称之为凶兽了。

时间流逝,草长莺飞,曾经的那场异雪早已被遗忘,只是偶尔会被人津津乐道的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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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群山巍峨,怪石嶙峋!深山老林中,古木参天!

这是一片古森林,很广袤,一眼望不到边际,剧毒的瘴气在古木树梢旋盘,毒辣的烈日,任性的洒下炽烈的光,铺在无色无味的瘴气上映射出斑斓的光华,很朦胧,也很梦幻,就如在丛林上空架起了一层绚丽的彩虹。

它坐落在大夏国西南边陲之地,它是冒险者的天堂,那怕只是外围,也长着各种珍稀的药草,那怕只是外围,也是危机重重,就算是血脉稀薄的猛禽走兽,也往往需要猎户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杀死,当然运气够好,碰见从森林深处逃窜出来的洪荒古兽或者太古遗种,又恰好处于重伤垂危,不要说活捉,只要能将之弄死,也是一笔足以让各种势力眼红的财富,若是能从遗种古兽尸体中得到天生的魂符,你又恰巧拥有武灵根,或许你也能笑傲九州,乃至于十八域呢!

它有着好听的名字——枯。

枯就是枯竭,拆开来看就是木和古,很简单的意思,在这片古森林中,草木枯了在繁荣,象征生与死往复交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殒命,前仆后继,化作古森林中一捧粪土。

总之,枯林蕴含危机与财富,这里时刻上演着血与火的搏杀,时刻上演着飞禽走兽原始的争斗。

“血楼”九州最富有盛名的地下黑暗势力之一,但又有谁能知道,它的一处训练据点,就隐藏在这片古森林之中。

一座方圆数百里的陡峭高山,就像是一把巨刃张牙舞爪的插进了云端,它的半山腰终年被浓雾笼罩,那怕是飓风从浓雾滚过,也不能将之驱散。

它位于古森林深处一隅,少有人及,就算偶有实力强劲的冒险者寻到这里,要么葬身在古兽遗种腹中,要么就被突然出现的利刃收割了性命,只有极少数人活着离开,但是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打上了标签,且彻底失去对这里的一切记忆,会被卖上一个好价钱。

透过浓雾,山体被拦腰削平,上面修筑了成片的房屋及宫殿,这里就是血楼的据点之一。

血楼是一个很特殊的组织亦或是门派,这种特殊主要体现在门下弟子的来源及竞争上。

血楼的性质注定了,他不可能如其他门派,占山头、设道场,广收门徒,它什么生意都做,什么单子也能接。

只要你能给的起价钱,杀人放火、绑票勒索、贩卖战奴,甚至是为你抓捕想得到的女人,它都能为你办妥。

它的敌人很多,想灭掉它的势力更多,九大洲的势力无不视它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基于这种特性,它的门徒,来源只有一个,流浪儿、弃婴、被富足人家卖掉的仆人,偶尔还会抢其他门派的弟子,甚至一些小道统和村庄还会被它血腥屠灭,总之是不可见光的门路。

它门下弟子的竞争,用一个词语——残酷,嗯?或许勉强能与之匹配。

能在上位,弱者淘汰!

淘汰?死或者被卖掉,血楼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若是它在亏本那就必须死人,毕竟它是很顾忌名声的,但凡不合格的残次品,不管是人还是物一律销毁。

清晨,万籁俱寂,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中的生灵,各种可怕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巨兽、毒虫开始伸展它们慵懒的身体。

“哗”巨木晃动间,一只巨禽冲天而起,在地上投下大片黑影,从地上望向苍穹,那头上的烈日完全被遮蔽。

“砰”山间沟壑,发出剧烈震动,一只毒蝎破土而出,它的身子比磨盘还粗,长达十米,通体血红,两只大螯高高举起,拦路的巨石皆被砸的稀烂。

高山拦腰处,宫殿及房屋呈梯形排列,建筑数量从下到上,由密集到稀疏,由简陋到恢宏,林林总总数之不尽。

层开辟有校场、食宿区、血炼塔。是血楼最底层弟子的集聚地,同时也是血楼死亡率最高的一个地方。校场很大,能同时容纳数万人,同时操练。

嚯!

嚯!嚯!

此刻!

巨大的校场中,正响起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一群孩子能有数万人,他们以十人为组,百人为队,组成数百个方阵,迎朝霞白露,接东方紫气,锻炼体魄。

他们统一身着黑衣,胸前绣着血楼,血楼以银线镀边,按实力不同,血楼的层数逐渐叠加,每叠加一层,代表肉身之力多上一千斤,实力最低者只有一层,实力最高者有九层血楼,方阵的领头者,血楼则以金线渡边,也叫魁首。人数也最少,只有几百人,最高的楼层也不过三层。

他们都是普通人,也就是没有灵根!

什么是灵根?所谓道不可轻传,法不可轻言,天生万物逃脱不了生死轮转,但苍天怜悯世人,留下一线生机,万物均可争渡,逆天而行超脱生死,总之灵根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简单的说就是决定普通人能否修炼,命好就有,命不好就没有。

他们就是属于命不好的人,可以说他们很幸运,也可以说他们很不幸。

幸运是指他们到现在还活着,不幸是指他们不久很多人或许就会死去,不死也会终身失去自由。他们不是血楼的弟子,只能算是血楼饲养的‘蛊虫’。

他们只有一个机会,十年炼骨终极一跃,成功铸就血魂,但是这条路真的太难、太难。

炼骨是武修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但是普通人若想踏上血魂之路,也可以进行炼骨,它分为四个阶段,凝血、炼血、搬血及铸体,最后才能尝试铸就血魂。

灵根分为两种,一为道灵根,二为武灵根!

道灵根:天生慧根,只能天生具有,资质有高有低,资质越高修炼速度越快。

武灵根:夺天地造化,蕴人体宝藏,即武魂。亦可后天铸就血魂,跟武魂有本质的区别,血魂者会被魂骨兽化,甚至变为兽人!

嚯!嚯!

数万人同时操练极其壮观,谁也不敢偷懒,更没有人监督,命在自己手里,怎么选是你们自己的事。这是每个人第一次锻炼体魄都听到的一句话,这里堪比地狱!

今天又是校验的日子,每个方阵前方都摆放着一块校验石,旁边均站立着一位身着血色斗篷的男子。

“砰!”

一个年纪十五岁的少年,在男子的注视下,径自走上前去,他沉肩坠肘,深吸一口,一拳猛力砸出,顿时校验石上亮起了四道纹路。

“纯肉身之力,四千斤。”

“合格!”

“纯肉身之力,七千斤。”

“炼骨五年,不错!”

“纯肉身之力,六千斤!”

“炼骨九年!”男子突然出声,双眼出现嗜血的凶意,“六百八十七号上一次检验,你的肉身之力有七千斤,居然倒退了?”

“给我一个解释,毕竟战奴肉身之力五千斤就算合格。”

“我......”少年约有十八岁,在男子注视下,很紧张说话很不利索。

“废物!”男子爆喝,人瞬间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出现在少年身后,“把你卖出去,岂不是会污了血楼声誉,校验就紧张,买主遇险,你能有何作为?”

一股血浪喷出几尺高,男子随手扔掉少年的头颅,转身道:“下一个。”

“合格!”

“合格!”

“有进步!”这样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尸体又多了几十具,场面很血腥。

校场外围,是宿舍区,其中还有很多独立的院落,其中一间院落,一个独臂男正在伺候一块药田。药田里的药草,并算不名贵,却很少见。

一个九个月大小的婴孩,穿着小裤衩,浑噩黝黑宛如黑炭,站在他身后,蹲着马步,虽然不是很平稳,但却有模有样。

“义父,很累呀!是不是可以休息了。”婴儿奶声奶气,表述的却很清楚明了。

独臂男从身旁水桶,舀了一瓢清水,倒在药草根部,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忍着,才一个时辰,小鬼头,别想偷懒,义父也是为了你好。”

“站足三个时辰,义父今天为你做肉粥,等你姐姐回来了,说不定会为你带最喜欢的血豹奶。”

听到血豹奶,小家伙的眼睛亮了,就像是天上闪亮的小星星,他小鼻子扇动着,仿佛嗅到了扑面而来的奶香。

“肉粥配兽奶,小惊云最爱!”他小声嘀咕,吞了吞口水,身形站的更稳了,虽然不能与钉在地上的木桩相比,但是比起同龄走路都磕磕碰碰的孩子而言,他真的很聪颖。

独臂男,就是昊老三。婴孩,叫昊惊云,被他认作义子,也是唐管家送走的小瘟神。

至于,昊雅婷,她就是属于命好的人,因为她有灵根,虽然很斑驳,三系杂灵根很普通的资质,但是因为其他的天赋,他们三个都得到了优待,有独立的蜗居,甚至不必要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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