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陈光的照拂,加上张小鱼极佳的厨艺,很快,他的夜宵摊儿就在当地出了名。
也不用吃菜,就看着拿如同白银一般的刀光如舞如蹈极有韵律的敲击在砧板上、看着银光闪烁,看着铁锅飞舞、看着火光似涅盘火凤般炫彩变幻,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如果再能探鼻一嗅,闻着那如丝如缕的香气,这一晚上,也就不负夜色星辰。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闻香而来,欲求一菜而难得。
在这里,甚至偶尔能见到那些大明星、大富豪与市井小民同坐一处。
不是没有人想过,花大价钱请张小鱼去为他们做一顿饭,但张小鱼所为,岂是为了钱财?
他已经逐渐享受一道道菜品在他手中精彩呈现,由他一一的赋予这些菜式生命与灵性;更享受无数顾客,赞叹着,心满意足的离去。
因为一个小食摊,聚集得人太多了,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小贩开始往周围聚集而来,逐渐又形成了一个小夜市,周围也渐渐的黑烟浊浊、人声鼓噪起来。
即便没有刻意的去赚钱,但张小鱼也已经积攒了不少钱财,足够他立业了。
他虽然是一个念旧的人,有时候,待在一个地方,习惯了,就不愿意挪身;但现在,看着周围浊烟滚滚、污水横流,已经不是居身之地,心中不由生出另辟他处的意思……
半月后,闻名一时的小食摊,在无数食客抱憾之中,无声的消失不见;至于那个小小的夜市,依然见证着一个流传于市井的小小传说。
与此同时,广播道侧,一条不算深却极偏僻的小巷子,青石铺地、石上青苔将时光遗忘。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几把大伞撑开,在这个小巷子里,撑出一片天地;木质的沉厚的桌凳,摆了出来,上面的花纹,自然而朴实,使人心思沉定。
东边的天,亮了起来,一缕阳光照了下来。
从低矮的房子一边的门里面照了进去,熹微的光,展现出屋里的慵懒。
一只全身雪白的猫,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在桌子的一个角落,寻了个位置,懒懒的趴着,就再也不起来了。
日头渐渐的升高,又低落了下去;虽然房屋焕然一新,但健忘的时光,似乎依旧没有将它记起。
转眼间,月尽而星出,即便是广播大道上,车辆也已经不多了;旁边的两条街,人影也渐渐稀疏。
一群人,半身****着,满身大汗的从一栋楼里面出来;这些人都长得精壮,身上带着淤青血红,似乎刚与人打斗过似的;但看他们眉宇之间缺乏的肃杀凶煞之气,又仿佛不像整日提刀拼杀的黑道人物。。
当前一人,龙行虎步,挺着个大肚子,;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个子不高、腿粗手长,肩身颇宽的大鼻子青年,垂头丧气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眼睛无神的不知道望向了哪里。
青年的旁边,站着一个更高些瘦些的青年,带着一股子激灵劲。
机灵削瘦的青年看着身旁大鼻子兄弟颓丧的样子,左右看了看,突然一拍对方肩膀,故作惊怪的说道:“诶,阿楼,那边好像有家新开的食铺。”
他说着话,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对着走在当头的大肚子打声嚷道:“大哥,前面有家新开的食铺,我们去看看?”
“走吧!”大肚子看了一眼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摆上了桌凳的巷子,一挥手,说道。
大鼻子青年依旧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脚下无力的跟着几个师兄弟往前走,连身上的伤痕再次淌血也全然不顾。
几人走近巷子,与他们想想中的地边摊完全不同,这是一家看起来极正规的食铺。
但看摆设的充满的厚重与漂亮木纹的桌凳,就知道,这里的主人,必然是一个精心而有趣的人。
没有太多的摆设,干净整洁的铺面、厚实的桌凳,简约的布置,打眼一看,就让人舒心,连无神的大鼻子,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走到屋子前面,几人被一块巨大的牌匾“挡住了去路”——牌匾挂在店门正中,暗黄而宽大,让人舍不开眼;黛绿色的漆料,似乎蕴含着盎然生意,勾绘出三个字:大茶壶。
“大茶壶?”几个大汉一同念出声来,发出疑惑的意味。
看这名字,像是一个吃茶点的地方。
不过,卖茶点的,一般门开得早关得也早,从没见过这么晚还开门的茶点店。
带着些微的疑惑,几人走进了店里。
雪白的猫,极其肥壮,像是一团长着柔顺长毛的肉球,让人见着,便忍不住想要去捏上一把。
白猫,看到人来,三瓣的嘴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叫声,好似大了个哈欠;他依旧窝在桌子上,只竖眼睁了睁,又很快闭上,似乎没有将走近的几个“庞然大物”放在眼里。
随着这一声猫叫,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青年走了出来。
“你们要吃什么?我家只有鱼丸,吃吗?”
这位青年,自然就是盘下店面,准备卖祖传鱼丸的张小鱼了。
他听到稍显异样的猫叫声,从后屋走了出来。
几个大汉听到人声,陡然一惊。
刚才,他们可丝毫没注意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几人肌肉猛然绷住,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待看到是一个样貌不错但身形瘦弱的青年,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立马又放松下来。
店铺里有好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茶壶,似乎是为了应这个店面的名字。
大鼻子无心与面前的青年说话。
他看着摆在桌上的茶壶,只觉喉口发干,顺手拿住一只茶壶,壶口对着嘴里倒,琥珀色的茶液,带着清香,直泻而下,正好泻入青年的嘴中,随着喉口的起伏,不断的吞咽下肚。
这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泡制的,与别的茶不同,带着一股极苦的味道,让大鼻子以为喝的不是茶而是浓苦的中药。
“苦,越苦越好!”他舌头尝到苦味,愈发的加大了吞咽的速度,似乎要将所有的苦都吞进肚子里,也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的苦涩稍稍的冲淡。
坚持了太久、付出了太多的事业不顺,看上的女人又被其他男人抱回家,心里整日是苦极了。
他很快将一壶冷茶吞下肚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茶中的苦尚未散开,但一股极清逸的气息从舌尖开始,蔓延开去,蔓延到喉口、沿十二重楼之下入胃袋之中——
“嗝——嗝——嗝——”大鼻子连大了三个大大的嗝,几乎将一肚子的苦气都打了出去,更似将心里的苦打了出去,只剩下那茶清味在肚子里缠绕不去,让他浑噩的大脑清明了几分,眼中也不再那么混浊暗淡。
随着胸中闷气渐去,一股激愤之气勃然而出。
他一拍桌子,震得整个房子的轰隆只响大声叫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不相信,这天底下,没有我元楼安身的地方!”
“好!说得好!此处不留爷,更有留爷处!香江这么大,有我们几个兄弟在,哪里去不得?!早晚要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看看!”
“阿楼,有兄弟几个在,哪怕是李小龙,有一天,我们也把他干趴下!还有那个臭****,早晚,早晚要……”
大鼻子早已经清醒过来,麻木的神经也恢复了敏感;他已经顾不得听几位兄弟的豪言壮语,只顾抓着自己通红发胀的手抽着冷气——刚才那一巴掌下去,真他们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