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隔着铁栏杆能看到,陈玉彪的周围是满地的烟头。
“陈玉彪,过去的事我们本不该提,但是提了也并无恶意,请不要介意。据我们了解,十年前你坐过牢,现在你面临的将还是坐牢,主动交待跟顽固抵抗的结果是不一样的。人的一生总归要走一些弯路,谁都会犯一些错,但咱们不能一错再错。十前年你很年青,就算是不懂事,现在你总该懂了吧。上有老,下有小,作为儿子、丈夫、父亲你认为你称职吗?我们提醒你一下如有立功表现,你的后半生还是有指望的,不用坐太久的牢,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翻话出自纪委工作人员的口,讲得很真诚。
陈玉彪想起了以前监狱里的生活,每天都会面对教官苦口婆心的教导,那个时候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过,那时他无法体会作为丈夫和父亲应该负怎样的责任。
“是我太贪心,老想着发大财,道又让我给走错了。”陈玉彪慢慢抬起了头,细心的工作人员发现陈玉彪的眼睛有些湿润。
听到陈玉彪说出这样的话,负责审讯的几位似乎松了口气,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等着陈玉彪继续往下说。
“我送过礼,一开始给单局长二十万,单局长硬是不要,说是施工单位已经请过几次客了,不用我再破费。于就是我就送给…”陈玉彪欲言又止。
“送给谁了?”
“是他老婆收下的。”
“这个人是谁?”
“我想跟杜书记或者刘书记当面说。”
“这……”负责审讯的人们互相看了看。
“好吧,我们联系一下刘书记看看。”纪委的一名干部如是说。
“喂,刘书记,我是李晖,陈玉彪这边的谈话有了一定进展,他想跟您本人谈一谈,您看是否方便?”纪委的人当着陈玉彪的面很注意措辞,“谈话”二字取代了诸如“案子”、“审讯”之类冰冷的字眼,尽可能地给陈玉彪留足面子。
“没问题,我十分钟后到!”纪委书记刘海瑞在电话那头答应着。
“陈玉彪,你还有没有其它的问题和线索要举报?”
“其它的没有了,等刘书记过来再说吧。”
工作人员全都站起来再一次走出了审讯室。
“啪”,陈玉彪在工作人员离开后又点了一根香烟。点烟的手有些发抖,对了几次火,都没点着。呼吸的加促使鼻孔气流增大,火是被吹灭的。
强烈的烟瘾使陈玉彪再一次按起打火机,他憋着气,双手抱成拳状,将火慢慢往嘴边挪动。
终于点着了,用力连吸几口,生怕火再一次灭掉。陈玉彪呆呆地看着嘴里吐出的一束又一束的烟雾。
“嘎吱”,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位年纪看上去有四十七八岁的光景,仪表堂堂,一脸的正气,不用问此人应该是纪委的刘书记。正想着,身边一位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便开始介绍:
“这是我们纪检委的刘海瑞书记。”虽说刘海瑞调到仁孝的时间很短,陈玉彪只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在陈玉彪心里“刘海瑞”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两年前就时常听到官员们议论另外一个城市的刘海瑞,说他是何等的铁面无私,乃至一些稍见过世面的老百姓也都听过刘海瑞的名字,可见刘海瑞在明江地区的影响力并不小。
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敬重,陈玉彪此时站了起来。
“陈先生你坐下吧。”
“我可是马上就要坐牢的人啊,叫我陈先生?”陈玉彪想到这,心里不免有一丝感动。
“这是我的助理,他要负责笔录,可靠,你说吧。”刘海瑞指了指身边的助理,意在消除陈玉彪的疑虑。
“我向副市长狄伟建送过钱,是三十万。”陈玉彪轻轻地说。
“你对你说的话负责?”
“如果我说假话,天打雷轰。”陈玉彪发起了毒誓。
“是什么时间,在哪里?”
“去年的中秋节晚上,我去他家,钱是他老婆收的。”
“嗯,好,如果对方不承认你送钱给他你怎么办?”
“这个,这个嘛…”陈玉彪被刘海瑞给问住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你送的是现金,还是支票或者是其它?”刘海瑞继续问。
“是存折,三十万,还有两根金条。”
“金条价值有多少?”
“少说得值七八万块,这是我生意上的朋友送我的,我又拿过去送给他。”
“存款的户头是以谁的名义?”
“是以狄伟建的名义,开户行是中国银行仁孝城南分理处,我是在中秋节的前一天给他开的户。
“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吗?”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把钱送去,住‘严家花园’。”
“‘严家花园’有保安吗?你当时是怎么进去的?”
“有保安,什么怎么进去的?我没听懂。”
“我是说你是开车还是步行或是其它方式进去的?”
“我开车去的。”
“有没有在保安处登记?”
“登记了,保安很负责。”
“小区有没有摄像头?”
“这个我没太注意。”
“非常感谢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刘海瑞站起身准备告辞。
助理把笔录和笔递给陈玉彪,他看了几眼便爽快地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