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有些恨却又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的脸,他难道不知道先把衣服穿上吗?他知不知道现在温度至少是零下了?
这里的冬天本来就冷……
这个笨蛋!
她游移不定的四处查看,看到烧尽的木柴,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先平复下来。
只要把火点起来,他就会没事的,就会没事的!
可她的身体太小了,卷着那些木柴拖过去,地面上的沙砾刮过蛇身,很疼,她咬着牙,向前一块快地拖到他身前,用火折子点燃了,看着那些火苗一点点地烧起来,才松了一口气,颓败地软下蛇身。
心情定下来,才发现蛇身疼得难受。
回头一看,有些地方蛇鳞已经被摩擦掉了,一片片的,露出红红的血肉,甚至有血丝渗出来。
她尽量减慢呼吸,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些伤口。
“蛇蛇……”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她抬起头,就看到阿白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红着眼眶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唔,蛇蛇,很疼……”
卿九愣了一下,看着他挣扎着要起来,可因为身体已经冻得发僵而起不来而更着急。
叹息一声,走过去,窝在他胸前:“我都没哭,你红什么眼睛?”
“可好疼……”
她轻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声音很轻柔:“不疼的。”
“唔,你骗我,明明好疼的……”都流血了……
“是,好疼的,你别再难过了,这样看着很难看的。”
“蛇蛇,你又嫌弃我了……”
“没有……霄……阿白,我没力气了,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带我回去……”蛇身上传来的疼痛终于还是让她忍不住垂下了蛇脑袋,冷气一点点侵入蛇身,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涣散,声音越来越低。
可明明身体这么冷,她却觉得心从未像现在这么暖过。
霄祈……
卿九是被喧闹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竹楼的房间里。
冷逸看到她醒来,倦怠担忧的脸终于缓了缓,“小孩,觉得怎么样?”
“……唔,我睡了多久。”
嗓子有点哑,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蛇头。
冷逸走过去帮她端来一杯水,她低下头,吐着蛇信儿喝了点,感觉舒服了,才继续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
他把杯子放好,才走回到她身边。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他们找到她和阿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是在山道上发现的,阿白赤果着上身,浑身冰冷地倒在半路上,怀里还紧紧用衣服包着她,雨水把他浇得快不成人形了,可揭开衣服看到她浑身的擦伤,他几乎觉得自己快疯了。
“小孩,怎么会弄成这样?”
卿九一愣,想到山洞里自己拖着木柴行走的事,回头看了眼缠着白纱布的蛇身,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些擦伤。”
“擦伤?你知不知道感染了?要是我晚到一步……”
他有些说不下去,其实心里更多不舒服的却是他找到他们时的那一幕。
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可如果细看,却能发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安心。
那种安心,让他觉得……
“小孩?”
他的声音很轻,“你对阿白,是不是?”
为什么他总觉得自从看了那日那副画卷,她给他的感觉都不同了。
“对他怎么样?”
冷逸低头看向她,她黑漆漆的蛇眸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他怔了怔,摇头:“没,没什么。”应该是他多想了吧,就算她想起来也没什么,本来他们……
“让我进去啦,我要看蛇蛇!”
门外的喧闹声又响起来,这次卿九听清楚了,是阿白的声音。
她歪了歪头,身体还是有些无力,“他怎么了?”
“他想见你。”
卿九蛇眸一眯:“哦?”要见就见,可这情景是?
“阿苏依拦住他,她不想让他见到你。”
冷逸回头也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对你有敌意。”
卿九也看向房门外,她也感觉到了,阿苏依自从自己咬伤了阿白就变得很拒绝她和阿白的接触。
可门外那傻子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恳求,让她眉头一拧。
“出去看看吧,让他回去。”
“你不去见见他?”
“我为什么要见他?”卿九抬起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哦,没什么。”
冷逸也是一怔,是啊,她为什么要去见他?
站起身,替她掖好小锦被的被角,才转身朝门口走,手挨着门沿,突然想起来,回头:“小孩,你……为什么会也在山上?”他离开的时候,记得明明把她放在房间的。
卿九静静地看着他,“我去找他。”
“嗯?”冷逸心一跳。
“不是吗?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他吗?他若是有事,你会不安吧?”
她的眼里带着一种他难以理解地透射力,最后,又缓缓加了一句:“更何况,他是霄祈。”
“轰隆”一声,冷逸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僵硬着身体,又重新走到了床边:“小孩,你、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卿九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吐了吐蛇信儿:“见到那副画后。”
她不想瞒他,也不打算瞒他。
冷逸呆住了,许久,眼底才露出复杂的神情,既高兴又隐隐有些落寞,“记起来就好,那就好。”小孩心结解了,就能变回人身了吧?”那小孩你现在能……?”
卿九重新抬起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在蛇脸上却是看不真切,“不能。逸逸,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他记不得所有,却单纯无畏,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她是一条蛇,至此不会再与他有情感的交集,这样不是挺好吗?
如果不是她,他仍是他高高在上的帝王。
冷血无情,却安然一世。
没有开始,便没有痛苦。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那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冷逸出去的时候依然未从小蛇最后眼底的晦暗中回过神,直到看到兀自挣扎着要进房门的阿白,才轻轻出了一口气,“阿白。”
他轻轻唤他,后者一怔,又开始挣扎:“我要见蛇蛇啦,要见蛇蛇!”
唔,为什么苏苏不让他见蛇蛇?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好痛的……
“阿白!”阿苏依拉着他,甚至使了内力,“你还发着高烧,跟我回去!”
“我不要!”
他的拒绝让阿苏依脸色白了白。
到底冷公子那条蛇有什么吸引力,竟然让他发着烧还要守着那条蛇?
“阿白,你把小蛇吵醒了。”冷逸神情复杂地看着阿白。
“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