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柳微微一笑,这个端从,这就忘了自己手上最重要的筹码。
含星看着款步而来的杀柳,实在无法将他与他的名字联系起来,那样斯文温和,云淡风轻。杀柳消了刚才施的禁制,道:“你手上那把短剑好漂亮,可否借我一看?”
含星大惊,按理说,这把剑应该无人能见才对,自打南风教会她使这把剑,除了她就没有人看得见,就连南风也未见得。
“你····我哪里有什么剑?”含星支语。
“你手里不是有剑么?”
“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剑?”含星不解。
“我看见的。”
纯属废话,含星郁闷;“你如何看得见?”
“我眼睛看见的。”
纯属废话,忍住不悦,含星又问:“那你眼睛怎么看得见的?”
“我眼睛好好的,看见了就是看见了。”
······含星咬牙,冷然道:“不借!”
“好吧,”杀柳带着笑意:“这里有点闷,可愿出去走走,落春城里好玩的东西很多,你难得来一趟,可不要错过了。”
含星哑然,猜不出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看出她的犹疑,杀柳又说:“放心,你在这里不是俘虏而是客人,来者是客,来自寒山的当是贵客。”
于是,含星跟在他后面,忐忑不安地走出这个高大的屋殿。
杀柳自顾自地往前走,含星不敢也不愿意紧跟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自出了宫殿后便越拉越远。经过群妖密集的区域时,千奇百怪的声色形味让含星有点晕眩,冷不防一个伸过一个怪异的脑袋,近在咫尺地打量含星,含星哇地一声吓得花容失色,绕道走开。杀柳远远地走在前面,身影若隐若现,让她甚是着急。回头一看,更多奇怪的脑袋凑在一起好奇地看着她。
偶尔遇到些胆大包天的,蠢蠢欲动地朝含星伸出爪子,含星大惊,躲了一下。它们反而变本加厉,很快由试探转为追逐,含星慌慌张张,左闪右躲,上跳下窜,突然发现杀柳不见了。含星惊怒交加,这个混蛋就这样把自己扔在这里,任由群妖戏弄,不是说她是贵客吗?
场面越来越热闹,追逐而来的妖怪越来越多,含星瞬间陷入巨大的绝望中。
待跑出城外,含星更是慌不择路,爬进了一个树洞里。树洞小而隐秘,含星蜷缩着大气都不敢喘。而外面早没了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含星听到杀柳的声音:“你还要在这里躲多久?”
含星往外一看,看到杀柳的一双脚,就停在眼前。早知道他不会是个好东西,果然如此。含星憋屈,不愿搭理他,所以也不作声。
杀柳又说:“你很喜欢钻洞么?”
含星依然不搭理他。
“嗯···这个洞是有主的,你这样赖在别人家里可不妥当啊”杀柳又说,顿了一下:“这个洞是裘狸的洞,裘狸的皮毛虽好,但是气味不佳,而且喜欢吃喝拉撒都在窝里,我想得你现在肯定一身屎尿······”
含星麻利地爬了出来,果然脏兮兮兼气鼓鼓地瞪着他。对这个人实在无语。
杀柳掩鼻而笑。
含星认栽,一身臭气反而让她振作了,冷然道:“你想怎样?”
杀柳背靠大树,看着含星,憋不住了,哈哈笑了一串,道:“我并不想怎样。”
含星拔剑,杀柳的笑声就是莫大的侮辱,今日这一切摆明就是他玩弄她,她含星可杀不可辱。
看含星神色决绝,杀柳便晓得自己做得不太妥当,换一脸认真道:“是我招待不周,害得你如此狼狈,实在抱歉。寒山小少主的本事我今日也见识了,在下佩服得很。”
这话听起来就是讽刺,含星气得头皮都在发抖,许久后才开口:“你试探我?你想知道什么?”
杀柳面无表情,两手交叉在胸前,右手食指在左手臂上轻轻点击,道:“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寒山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人。”
含星不以为然,冷笑:“我对寒山来说微不足道,你从我身上能看出什么?想得真多。”
这话不足以影响杀柳的好心情,他依然眼带笑意如弯月,甚是愉快道:“你要不要洗个澡,你这个样子实在对你们寒山的颜面不利。”
含星冷哼。他又说:“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含星不动,他回过头来道:“这林子里的妖是很多的,如果你喜欢这里的热闹,那就留在这吧。”说完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含星追上去了,而且还挨着他走,她拿他没办法,这一身臭气让他享受下也是好的。杀柳对此也十分了然,只觉有趣,并没有躲她远点的意思。两个人在林子里走了好一会,曲径通幽,转过一山石,竟到了一十分清雅的亭台楼阁之地。
跟着杀柳进了屋,一直没见着人影,或者说妖影,正迷惑间进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比含星大不了几岁,一派天真活泼,见着杀柳眉飞色舞:“三殿下,您怎么来了?”转眼间瞄见含星,眼神讶异中又生了迟疑:“这是?”
“寒山来的贵客,不可以怠慢,你带她去洗洗,换身衣服。”杀柳吩咐。
“啊?寒山?寒山?!”小丫头一声比一声高,“寒山的人怎么到这来了?”见着杀柳沉默,便换了口气:“那倒真是稀客!稀客稀客,请随我来。”
含星没动,僵在哪里,陌生环境陌生的人,她讨厌跟着别人的节奏。
“你确定要这样脏兮兮的?”杀柳若有所思地坐下来,言语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含星沉默,她抓不定主意。杀柳便向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不由分说过来拽着含星往里走,嘴里不停地嘟嚷;“你臭死了还不洗,这算什么样子,赶紧洗洗,不洗不行,不就洗个澡嘛!你要热水还是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