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香已经许久未与端木衡说过话。端木衡也是。
端木月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两个人都很奇怪。连自己看着都觉得很别扭,就想从中调解一下。哪知道两个大男人居然闹起脾气来还不如两个小姑娘心胸宽广,完全不能一笑泯恩仇。
快入冬的时候,林潮生约了几位好友一起去北苑狩猎,自然邀请了挚友端木衡,端木月也去,以男装示人。端木月打算借此机会让扶香与端木衡和好,就以端木衡的名义给扶香写了一封信,大意是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对,希望与扶香握手言和,故邀请扶香同行。
扶香以为真是端木衡写的,便去了,出发时才知道是端木月写的。再看到端木衡对自己还是不闻不问的,扶香便没有任何心情去了。
端木月用手肘戳端木衡,“说句话啊,你看扶香多可怜,当初是你留下他的,如今这样弃之不顾算怎么回事?”
扶香看到端木月对端木衡窃窃私语,但端木衡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便转身往回走。
“一起去吧。”端木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扶香轻轻抿嘴笑了,回头时却是板着一张脸。
端木月走过来,“这才对了嘛。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干嘛冷暴力啊?”
三个人还有几个随从去林府和林潮生碰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北苑去了。
说是狩猎,不过是些纨绔子弟聚在一起游乐的借口罢了。一众人走了几个时辰到北苑,搭建好帐篷之后,便都疲累地躺着不肯动了。
端木月一见这些人的这副样子就鄙夷、生气。京都子弟,唯有自家二哥端木磊才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包括自己未来的夫君,哥哥端木衡,都一副弱不禁风的妇人样子,幼时父母长辈管着,逼迫他们读书上进,倒还有些男儿气性,长大后这些年沉溺酒色,怕是文韬武略早都忘的干净,连筋骨都醉在温柔乡里泡软了。
端木月暗自思量,成亲后必须天天逼着林潮生秉烛夜读、闻鸡起舞,绝不能放任他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不思进取,以后有了孩子,做父亲的是这样一副软弱样子,以后连孩子都带坏了。
“二小姐在想什么?”
端木月回头,却是扶香,没想到一向文弱的扶香却是此刻唯一与自己一样站着的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横七竖八地躺着,就低声说,“出去说话。”
扶香与端木月出来,担忧地说,“二小姐好像不大高兴。”
端木月坐到枯草生遍的地上,“没有。只是看着他们那副样子才明白什么叫玩物丧志,我以为天下男子都该是我二哥那般英武呢。”
扶香也坐下,“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哥哥教我读书,我记得有句话叫‘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有自己擅长的,不擅长的,喜欢的,不喜欢的,你不能要求人人做到你希望的那个份上。”
端木月笑,“一直觉得你不通人情世故,没想到这件事上,我还不如你明理豁达呢。”
扶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二小姐冰雪聪明,只是在有些事上不太懂得进退有度。还望不嫌扶香多嘴。”
“怎么会呢?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不是那么冥顽不灵的人。”
两人坐了一会儿,扶香说,“还没祝贺二小姐与林公子缔结良缘之喜。”
端木月羞涩地笑,却很真切地说,“多谢你,扶香。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扶香摇头,“这是我的使命。我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成全。”
“月儿。”
端木月回头,是林潮生,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便跑过去了。
林潮生依然对扶香心有芥蒂,“你在与扶香说什么?”
“人家向我贺喜,我总该谢谢人家。”
林潮生还是不放心地交待端木月,“总觉得他有点古怪,以后不许单独见他。”
“知道了,醋坛子。”
林潮生从身后抱端木月入怀,低声说,“都怪我爹,说什么这几个月没有好日子,非得把咱俩的事放到年底。要我说,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明天,后天,哪天不行啊?”
“你急什么?”
林潮生低头亲吻她的脖颈,“怕你成别人的。”
端木月害羞又不安地挣扎。
扶香见这两人这样,知道林潮生做给他看,就索性走过来说,“小心点,不定谁就从里面出来了。”
端木月马上附和,瞪着林潮生说,“就是,放开我,好好说话。”
林潮生满不在乎地说,“关他们什么事?谁敢说什么?”
“林公子在害怕什么?缘由天定,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强求不来。”
林潮生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对扶香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扶香轻飘飘地说,“林公子不要误会,扶香只是想说,我对二小姐从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不用防备着我。而且,我早就对文……对三公子说过,你与二小姐是命中注定几生几世的姻缘,人力无法更改。”
说完扶香离去,没有看眼前两个人一眼。只听到身后林潮生的嘀咕,“好奇怪的人。”
“还说?”端木月气恼地制止他,待扶香走远了,又接着说,“我哥哥和扶香生了好几天气,就指望着我调解呢。这下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也把扶香给惹了。”
“好了,下次见到,我向他赔礼道歉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端木月怕林潮生又轻薄她,就飞快地跑回营帐。
端木衡小憩了片刻醒来,见其他人都在,独独不见扶香、端木月与林潮生三人。端木衡知道端木月与林潮生两个肯定找了个地方你侬我侬去了,只是扶香呢?不免有一点担忧,但又不肯出去找寻,怕扶香会觉得自己很关心他。
正想着时端木月掀帘子进来,身后紧跟着林潮生。
端木衡便问,“扶香呢?”
“哦。扶香说他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端木衡不作声地躺下,心里却百转千回的,毕竟扶香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熟,就认得林潮生、端木月和自己。他一个人能去哪里呢?这样想着不免有一点愧疚,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是自己留下他的,又对他好,他才会把心思全都放到自己身上。端木衡睡不住,便起来打算出去找找扶香。刚走到门口,与掀帘进来的扶香撞个满怀。端木衡没防备,差点摔倒,踉跄着站稳。
扶香伸手想扶端木衡,但想起那天端木衡眼底的厌恶与严厉的告诫,缩回了手。
端木衡一眼便知扶香心中所想,温和地说,“我没事。你去哪里了?”
扶香只是不想呆在这里,人多吵杂,就随意走了走,但不想端木衡多心,就扯谎说,“我去看了看附近哪里比较适合打猎?”
“哦。过来坐吧。”
扶香跟着端木衡走过去,不习惯地坐下,不知是不是端木衡的错觉,扶香的身子好像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