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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心里刻着你的名字》

37.15年9月9号,我报考的M大开学,我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踏上了前往Z市的火车。那天我满心欢喜,情不自禁地在火车上忘情歌唱,我春风得意的模样引来其余乘客不断侧目。

火车到达Z市的时候,我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如果说H县是业火焚天的地狱,那么Z市就是生机盎然的天堂。因为在我眼里Z市的一切都是崭新的,那里的一切与我的过去都没有一点关联,而且最重要的是Z市没有Mrs.F。

开学伊始,我的新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上天待我不薄,我在M大发现了旧日同窗兼邻居张梦,结识了敦厚老实,任劳任怨的钱草和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姜晓。15年后半年,天气越来越冷,我们身上的衣衫越加越厚,北方渐渐进入了冬季,而我却觉得春天正在来临。我枯萎了三个多月的精神在新地图复苏,在那个本该是草木凋零的季节,萎靡的我重新发了芽。

为了消除那场失败的爱情带来的消极,我开始学着放纵自己来获得轻松和快乐。那个时候的我就是个不良人,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而放纵真的医好了我的消极。因为在寻欢作乐的时候,Mrs.F一定不会被我想起。

就那样慢慢地,慢慢地,懒于回忆的我回想起Mrs.F的次数越来越少,以至于脑海里她的那张脸谱变得越来越模糊。可是就在我快要记不得Mrs.F的模样时,我的发小,亲爱的腊八告诉我一则让我感到愤怒和耻辱的消息。腊八在3月15日那天在电话里对我说,在我和Mrs.F没有分手的时候,王小明就已经光明正大地对Mrs.F献殷勤了,而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Mrs.F居然接受了王小明。

我记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绿了,记得当时我非常仇视那个叫王小明的贱人和背叛了爱情的Mrs.F。腊八没告诉我那个事实之前,我觉得放纵的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可是腊八的陈述,让我又重新陷入了往昔的漩涡。

那个时候,我不时地在脑海里幻想王小明和Mrs.F在一起的各种场景,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我恨得咬牙切齿。为了报复我所仇视那两个人,我费劲心机制定了一个细致入微的复仇计划。

我曾把我的计划说给钱草听过,在我把计划分享给钱草时,我记得这个善良的人给我念了几句偈语。当时他双手合十,学着喇嘛的模样说道

“执念真辛苦,

毒计可杀人。

然而自造箭,

亦可伤自身。”

的确如钱草说的那样,报复王小明二人是我放不下的执念。为了报复他们我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那个计划步步为营,处处透露着年轻人的偏执和残忍。也的确像钱草说的那样,那个计划也让我并不轻松,我日思夜想,费尽心机地完善它,我给了它完整的血肉和完美的躯干,而它却像跗骨之蛆一样害苦了我——在那段冥想计划的日子里,我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对着我幻想出来的影像呲牙裂齿,过着禽兽不如的生活。

我原本计划着要在16年的暑假回H县找他们的麻烦,可是钱草却在5月23日的时候刺伤了姜晓。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恍然惊醒,我意识到如果我也像钱草刺伤姜晓那样按计划废了王小明,那么我也会像钱草那样锒铛入狱。

前面讲到,我在16年中旬的时候陷入到了巨大的精神危机当中,一方面是因为亲朋好友突兀的离开,我对陌生的生活无从适应。另一方面则是从偏执中清醒过来的我,认为自己非常可怜,因为国有刑法的缘故,我拿王小明没有丝毫办法,觉得“夺妻之恨”无力为报。

那个时候我认为是法治社会救了王小明,现在想想也确实如此,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没有法律的约束,人肯定是另外一种动物。感谢当初对法律怀有一颗敬畏之心的自己,感谢钱草作为反面教材让我幡然悔悟,如果不是这两个人,我一定过不上后来让我心满意足的生活。我多次提到我对钱草心怀愧疚,就是因为我觉得在那段时间里自己的负能量辐射到了他,我的负能量引起了钱草的变异,最终导致他由一个敦厚老实的胖子变成了一个穷凶恶极的罪犯。

失去朋友的那段时间,我在人前假装沉默,拒绝陌生人走进我的生活。那样自闭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胡萍重新扣开了我的心门。

和胡萍在一起的日子里,Mrs.F被我遗忘在脑海最深的角落,我始终没有回忆过她。可是直到在平安夜睡了胡萍的那一晚,我清晰地想起了一个完完整整的Mrs.F,我才发现自己始终没有越过初恋失败的魔障。

林寒告诉我说爱情的定义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刚听到这个说法,我深信不疑。可是,可是随着以后想起Mrs.F的次数逐步增多,我开始对林寒的说法产生了怀疑。因此每次在同胡萍睡过以后,我都忍不住问自己,你想要的究竟是不是这个与你结合过的女人?然而我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随着与胡萍结合次数的增多,脑海里Mrs.F的形像却越来越清晰,这让我感到越来越迷茫。和胡萍在一起的时候,身边人一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总会让我莫名其妙地想起Mrs.F。直到有一天我叫胡萍的时候喊出了Mrs.F的名字,我才绝望地发现胡萍与Mrs.F竟然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当脑海里Mrs.F的影像与眼前的胡萍重叠在一起时,我无奈地发现她们两个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人,此就是彼,而彼也就是此……我明白了为什么胡萍能够扣开假装沉默的我的心门,为什么胡萍总会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在潜意识里我一直把她当Mrs.F看待。原来,我一直默认她是Mrs.F的替代品。

所有的水果里,我最喜欢吃菠萝。我很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吃这种热带水果时的感觉——那种不同于北方常见的苹果,桃子的味道滋味无穷,让我贪恋,让我满心欢喜。由于我对菠萝这种魅力四射的水果非常喜爱,以至于后来每次吃菠萝的时候我总忍不住回想起我第一次吃菠萝的场景和那个我人生中的第一块菠萝。

在认清胡萍只是Mrs.F的替代以后,我发现我对爱情对姑娘们的态度,就譬如我对水果的态度。虽然我和胡萍走到了一起,可是在潜意识我里只认可我的初恋,也就是Mrs.F。我之所以在那个雨天对第一次见面的胡萍怦然心动,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Mrs.F的影子,我认定胡萍也是一块菠萝,即使她不是我怀念的那一块儿,但是相对其他水果,在潜意识里我更愿意去亲近去品尝我爱的菠萝的味道。

我从来没有跳脱出最初的那段感情,即使是有了新欢却还是忘不掉旧爱。也许真的像书中说的那样,初恋在一个人的人生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它决定了你日后的审美,决定了你以后喜欢女人的类型。我们在这辈子爱上的第一个人,她在我们的人生里先入为主,于是我们就用一辈子记住了她。关于她的回忆一直以来都主宰着我们笑,左右着我们哭,而我们心甘情愿被那些过去的回忆控制,并一直乐于回想起。因为我们一辈子只会用真心去对待这么一个人,至她以后,我们对自己的恋爱对象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点敷衍。有人说越是年少的感情就越真,越真的感情就越难忘,好多人对初恋无法释怀,就是出于这个缘故,因此,有些人在中年或者暮年苦苦寻找初恋再续前缘的行为就不难被理解了。

虽然我已经是胡萍的男朋友了,虽然我屡次与胡萍结合,可在我心里一直对Mrs.F念念不忘。可是念念不忘又如何?可是想她想到辗转反侧又如何?失去的追不回了,她这只鸟已经从我的笼子里飞走了,她已经飞到别人的身旁为别人纵情歌唱了。林寒告诉我说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我觉得他说的很在理,自从我听到林寒问我为什么人在年轻时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坚持,自从我悟到人即使年轻也不该偏执的道理以后,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在我心里就停下了骚动。胡萍也算是块菠萝,即使她不是我怀念的那块,可是菠萝就是菠萝,菠萝就是我喜欢的。我现在已经是胡萍的男朋友了,虽然我怀念Mrs.F,可是怀念她不会为我带来快乐,只会给我带来惆怅和忧愁,但是胡萍不一样,她满足我无耻的肉|欲,给我慰藉,给我快乐,虽然有时候她的所做所为也会让我觉得不爽,可是相对于想起Mrs.F引出的消极情绪,那点不爽是那么微不足道。在林鸟不如在手鸟,我的确是应当听取林寒的建议放下执念,好好地跟着胡萍一起风流快活,至于Mrs.F,我的初恋,就让她和过去的回忆一起埋葬在我的心底吧。

我看破了遮挡红日的万里浮云,大彻大悟之后在两个女人之间做出了我认为比较正确的选择。在我把Mrs.F葬下以后,我开始主动地竭尽全力讨好胡萍。我们是恋人,而我潜意识里却把这个无辜的女人当做Mrs.F的替代品,这对她不公平,这让我对她怀有愧疚,所以不安的我很努力地尝试着对她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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