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时,皎洁的月被一片乌云遮挡住了,群星也变得明暗不定,荒村中刮起阴冷的风。突然村东头传来一声狗吠,不多时村子中为数不多的几条狗都发疯似的狂吠起来,就好像不吼的嗓子哑了不会罢休。
“当家的,大晚上的你开灯干吗?快点关了,别弄醒孩子。”坐落在村子中的一户人家,灯光乍现,便在妇女的催促下立刻被关。虽然说着要睡,但漆黑的屋子里,夫妻两都睁着眼睛,束直了耳朵,听着屋外动静。
“现在几点了。”男人雄厚的声音压的低沉,好像害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似的。
“应该过十二点了。”妇女看了眼头顶案桌上充电的手机,最终没敢伸手取回来,猜测着说。
男人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说:“那今天就是三月三了。村子本来就是不祥之地,近些年更加的诡异,今晚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能出什么事情啊?你别自己吓自己。”听到丈夫的话,妇女虽然口上不怕,但却裹紧被子,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闪烁着光芒,在屋子中扫荡,好像怕师妹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但愿如此。”男人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后,妇女试探的说:“当家的,要不明天我们也搬走吧!”
男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一咬牙,下定决心,“好,明天烧完纸就搬走。不说话了,赶紧睡吧。”
“狗叫声这么吵,心里总是不安,怎么睡得着啊!”妇人苦着脸,话中带着怨气。
“别说了,越说心越荒。”男人说完,屋子里便陷入了寂静。
这一幕不仅发生在一户人家,只要是现住在空桐村的村民,都熬得双眼通红。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越是如此,越是害怕。
不知何时,孔道一、楚中天以及七大长老醒了酒。好像守城的兵士,只是手中的兵戈换成了拂尘和桃木剑。孔道一的手中则持着一柄紫色铜钱串成的长剑。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把楚天住的屋子围在中间。
“鬼门关刚开了个缝,这些恶鬼就来了。幸好被祖师布下的九阴控灵阵和空桐亡灵的气势震慑住了。不然今晚什么都没有准备,肯定要出大事。”别人看不到的,听不到的。二长老他们这些开了天眼与灵耳的道门中人,自然都见得到。放眼望去,空桐村就好像一支残烛,闪烁着萤火之光。四周全是恐怖狰狞磨着长牙的厉鬼,天上地下全是。幸运的是有一支蜡烛照亮黑暗,不幸的是这支蜡烛并不能支撑多久。
“等辰时一到,天色大亮,这些恶鬼自然会消失。我们便可揭开封印,把天儿送入锁龙井。不过大阵是否能坚持到那一刻,还是未知啊!”精瘦长老看着天穹中张牙舞爪的恶鬼,长眉皱成一条线,很是担忧。
“别说那些丧气话,这些恶鬼只能吓吓普通人。真正的厉害鬼物戌时才会出现,想破大阵也得等到那时天地间充满煞气,阵法灵力被削弱。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让天儿进入锁龙井。”壮硕长老虎眸一瞪,对夜空中鬼哭狼嚎,青面獠牙的鬼物不屑一顾。
“都别说话了,注意看着点,以防有魑魅魍魉趁机作怪。”大长老眉头一挑,冷喝一声。
几位老人一站就是一夜,直到月落无声,日出东方,恶鬼匆慌逃窜,几人才松了一口气,收起法器。
楚天醒过来的时候,几位老人在大槐树下打坐恢复着精力。楚天便没有打扰,在厨房熬了一锅米粥,热了馒头,准备了几碟咸菜后,众老才从调息中醒来,容光焕发,看不出丝毫疲乏。
“天儿,你跟我过来。”用过早餐,孔道一神色严肃的叫了声楚天,便自顾自的往上房走去。
楚天看了眼爷爷和几位长老,便起身跟着孔道一走进上房。孔道一先是给三清和祖师爷上香,然后让楚天学着自己的样子上香,之后便关上了屋门。
屋门一被关上,阳光便照射不进来了,楚天只感觉身上冷了许多,就听到孔道一说:“把上衣脱掉。”
“是,师傅。”楚天只是愣了下,便开始脱掉外套。昨天拜过师后,楚中天就告诉他,以后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孔道一要让他做的,他绝对不能犹豫,更不能拒绝。
楚天****着上身,瘦成一根杆,肋骨好像体内的钉子,顶在皮肤上,看着随时可能被捅破。
孔道一没有说话,只是神情肃穆庄重。从桌子上拿起楚中天用了很多年,笔杆上都染了厚厚朱砂的画符笔。同时打开墨盒,只见里边的朱砂呈浆状,鲜红似血,还散发出淡淡酒气。口中念道:“天圆地方,六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念完手持画符笔蘸了一点朱砂,在胸前画了起来。楚天只知道孔道一是在画符,不过并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好奇的打量着,便见孔道一手腕一甩,鲜红的朱砂渗酒滴入楚天的肚挤眼。
“这是先天护体符,一点灵光从你肚挤眼中进入了体内,可以守护你的体魄神魂。你现在转过身去,我要画后天诛鬼符,只要诛鬼符一成,即使空桐亡灵再强大,也不敢近你三尺之内。”既然收了楚天为徒,楚天从此远离世俗,孔道一也不会藏着掖着不说。
“师傅,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学画符啊!”楚天毕竟年少,见孔道一画符时潇洒飘逸,很是羡慕,向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孔道一那样。
“呵呵。”孔道一见爱徒如此好学,当下心喜,不过为了不让楚天好高骛远,泼冷水道:“你就算躲过这才大难,并且克制住鬼灵之体。没个二三十年,应该能在灵符上有所成就。”
“哦。”楚天有些淡淡失落,不过并不会打击到内心,他坚信有一天,师傅能够做到的,他也可以。
等到楚天转身,孔道一并没有立刻在其后背画符,而是用清水洗去手上的点点朱砂,对着三清画像和祖师牌位恭敬作揖,“弟子孔道一,今日为门下弟子楚天做法。拜请仙佛菩萨众神明,三柱清香,化作百千万亿香云,朵朵五彩祥云。叩请九天玄女,太上老君,北斗星君......诸天道主,仙佛神圣,脚踏祥云到此坐镇。十方世界,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无虚不现身,恭请束束降临来也。弟子孔道一,今储备求天仙佛神圣降临坐镇,赐弟子灵验神符。愿所画之符,蒙获道法垂怜,护佑得以万分灵验。弟子孔道一,再三拜请扣求。”
孔道一言毕,当真三拜九叩,没有一点虚假。
楚天听孔道一念叨着入神,突然后背一凉,就好像寒冰刺骨,分外难受。
“别动。”孔道一落笔,见楚天身体有些摇晃,顿时猛喝一声。听到孔道一的喝声,楚天感觉脑海中好像受到神雷一击,神情呆若木鸡,只感觉后背疼痛,却难以动弹分毫。
诛鬼符好似比护体符更加费时费力,孔道一每一笔都在颤抖,身上更是大汗淋漓,直到止于楚天裤腰才缓缓收笔。此时孔道一脸色惨白,好像被厉鬼吸走了浑身精气一般。
诛鬼符完成,楚天脑中天旋地转,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下意识的撑着地面,身躯更是颤抖不已,若陷入魔障。
孔道一放下画符笔,好像没有看到痛苦的楚天,而是对着三清画像和祖师牌位跪下,神情真挚,“弟子孔道一,谢过仙佛菩萨众神明,三柱清香,化作百千万亿香云,朵朵五彩祥云。叩请九天玄女,太上老君,北斗星君......诸天道主,仙佛神圣,助弟子得此灵符。愿所画灵符,威震八方,神路赫赫,弟子恭送诸天道主,仙佛,神圣安返天界。日后有求在焚香叩请仙驾降临坐镇。弟子孔道一,谨诚恭送。”
说来也奇怪,当孔道一话说完,磕了头后,楚天脸上轻松了许多,再也感觉不到一点痛苦,反而神清气爽,这是楚天从来没有过的。
“好了。这次画符步骤简略了许多,却没想到诸天神佛这么给面子。这次竟然来了这么多。这样一来的话,诛鬼符的威力比预想的更加有威慑力了。”孔道一用染了朱砂,有些鲜红的水洗了手,高兴的对楚天说道
画完了符,楚天穿上了衣服,上了香火,才跟着孔道一走出上房。
院子当中七位长老和楚中天都一脸焦色,见楚天出来,便急忙上下打量。
“师弟,做法如何?”大长老见楚天相安无事,吐了一口担忧的浊气,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
孔道一对自己的能力从来不知道谦逊,颇为自得的说道:“我出马自然没有问题,不仅一点灵光画完了先天护体符。而且在诸天神佛和祖师爷的相助下完成了诛鬼符。”
“诛鬼符,师弟竟然能单独完成诛鬼符了。”二长老惊叫道,其他几位长老也是满脸惊讶。要知道诛鬼符在外人看来只要是修道之人都可以完成,不过那些都是粗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的普通灵符,只能够震慑普通鬼怪。而真正的诛鬼符,就算是阎王爷见了,也只能避其锋芒。一般像这种强大的灵符,没有一个师门合力,是不可能有真正威力的。
“只是比较费神而已,没什么难的。”孔道一骄狂的模样,看在众老眼中,都不由的心想“怪不得被逐出师门。这样的狂徒,搁谁当他师傅,不气的半死,清理门户,都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