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件事啊,”远山韩悦娘家的厨房里,听了陈浩的话,艾柳笑了:“这孩子心眼小,奶奶去世以后她爷爷生活上……嗯,怎么说呢,很混乱。头七还没过,已经开始谈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又不是正常找老伴那种。悦悦从小和奶奶好,自然看不过去,不过她世小辈,也不敢说什么。谁知道老爷子第一个年三十要和女朋友一起过,叫儿女都不用去了,悦悦就这么和她爷爷撕破脸了,直到老人去世后才去看过一眼。”
“看来是被老人伤心了。”陈浩说道。
“嗯,我想那个时候悦悦还小,大概觉得长辈都是完美的,不该有错,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爷爷这个人,也真是……”艾柳摇摇头:“算了,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用。小浩啊,悦悦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其他时候不是这样不通人情的,你别误会她。”
“当然不会。”陈浩立刻说道:“我只是想,时间这么久,她还这么恨爷爷,或许该有人帮她化解,带着心结总不是好事。”
“你能劝劝她也好。”艾柳叹了口气。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呃?只为这个,不会结下这么大的仇吧。”陈浩拿着一块干抹布擦着艾柳洗好的盘子。
“这话就长了。我婆婆的父亲是个郎中,在当时的村子又是望族,书香门第,很受人尊重。不过这在解放后就不讨好,出身不行,很受排挤。我公公的成分就很好,家里一穷二白,又在部队里当官,婆婆当时嫁他也是为了家里。你想想,一个是大家小姐,一个是土匪似的莽夫,能有什么好结果?悦悦特别崇拜她奶奶,认为老太太一辈子就毁在这段婚姻里,我记得她四五岁时,有段时间总吵着要换个爷爷,不过后来被暴力压制,给打服了。”
“悦悦挨打?她才四五岁,能懂什么?”陈浩不悦地问道,心底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老人多了分厌恶。
艾柳无奈地笑了:“老爷子就像块爆炭似的,自己的女儿、儿子都是成年人了还说打就打,别说是小孩了。”
“妈,你别怪我失礼,你和爸爸不该纵容这种事,你们也有责任。”
艾柳听了陈浩的话不禁心里一暖,替女儿开心:“心疼也没用,谁拦着打谁,发起狠来,对着我婆婆都照样抡皮带。我只好不让悦悦去,可她又想奶奶。还好这家里的人,从上到下都像老太太的秉性,没有一个随了老爷子,真是万幸了。”
“这个爷爷确实有失水准。”
“其实这祖孙俩没有太大的矛盾,不过从小到大也将近二十年的点滴累积,到婆婆去世,公公竟然说自己没死,也不许她入土为安。你知道悦悦有多迷信啦,当然不肯,就去理论,可老爷子非说悦悦想他死,想把他也一起埋掉,最后只好算了。后来发生了年三十那件事,悦悦的怒气终于就一发不可收拾。我和他爸爸怎么也想不到,这场怒气在老爷子去世三四年后仍不能平息。开始我们还劝她,可劝也劝不动,再说她也只是家祭时别扭些,就随她去了。”
“说什么呢?这房子这么小,我能听到,别再说了。”韩悦突然出现在厨房,洗了个大大的苹果,丢下句话,又出去了。
“一说脸就臭,快别说了,”艾柳赶紧摆摆手:“好好的惹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