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时,她给夏晚露的感觉是一个性情豪爽、不拘小节的女子。
可是他对肖蒙……似乎不再那么干脆。
甚至假借徐暗父子之名,让肖蒙搬来这里度假。
这种做法……多少有些诡异。
用小托盘装了碗汤,夏晚露便原路折回。
听做汤的那位婆婆说,这汤是肖蒙最喜欢的口味。
夏晚露心里暗暗吃惊,连这些小细节,微微居然也都会记着。
卧室,拉门半闭着。
肖蒙已经醒了,仍旧慵懒的表情却无形中透着诱人的魅力。
微微跪坐在他的对侧,看到这俊美至极的容颜时,也不禁失神。
“微微,你究竟想说什么事?”见她久久不开口,肖蒙隐约有丝不耐烦。
微微顿时清醒,很快恢复了美艳傲人的气质,正色道:“肖蒙,这次房地产开发的范围,好像也包括那女孩家所在的地区,这件事她知道吗?”
肖蒙没有回答,见状,微微便又说:“合约已经签了,不久就会具体实施,历来拆迁一片地区,都会遇到些顽固的人制造或多或少的麻烦,那地方可是这女孩赖以生存的家,而且,是她唯一的归宿。”
肖蒙眼中的深邃更加不可探测,却仍旧保持着沉默。
微微窥视着他的表情,并进一步追问:“你觉得她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会轻易答应搬出去吗?”
彻牵起一抹冷笑,抬起浓密的黑睫,冷视着她。“你特意调查这么详细有什么目的?”
微微胸口紧缩,她稍楞了一秒,便勉强笑道:“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怕你不理智地做出错误决定。”
“决定什么?毁约?”他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异样,“微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生意上的事了?”
微微强压住内心的惶恐,故作平静地说:“那里毕竟有留给我的股份,我大小也算个股东。”
“如果是担心这个,你可以放心,该给你的钱一分也不会少。”他淡淡地说。
肖蒙冰冷的态度让微微僵在了那里,她的手在轻颤,呼吸也有些不稳。
忽然,她笑了,美丽的嘴角上扬一个得意的弧度。
“肖蒙,其实签约前,你就知道了这件事,对吗?”
“看来,你根本没顾及过她的感受呢,和其他你玩过的女人一样,那丫头在你心里也占不了多少分量!”
肖蒙的表情很是平静,可双眸中深不见底的黑暗却让微微心中猛然紧窒,恐怖的感觉肆虐蜂拥。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肖蒙抬头便对上夏晚露饱含怒意的视线。
虽然有一刻的怔忪,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日冷静的面孔。
夏晚露终于明白微微让自己折回的真正用意,她感谢微微让自己免受继续的蒙骗,但却不允许她肆意戏弄自己。
因此,夏晚露并没有当场向肖蒙问清这件事情,而是尽可能若无其事地放下托盘。
“这是您让我拿来的汤。”她不动声色地说完这句话,甚至没有看肖蒙一眼,便出去了。
雨好像马上就会倾泻而下一般,天空整片阴霾,昏暗的非常厉害。
夏晚露坐在卧室外的木质走廊上,看着前方的景色微微失神。
今早,她在园子里看到几名肖组组员,一边试着枪一边聊着道上的新动向。
自己和他们果然生存在不同的世界,看到他们如此自然的举动,她却在惊愕之余心生惧意。
而更可笑的是,她竟然从心理上接受了和肖蒙之间荒唐的密切关系。
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能去理解的……
妄想……一切都是妄想。
那要将人侵吞的黑色,如用心去体会,只怕分不清其他色彩的同时,还会让自己消失的无处循形……
身后有人走近,不用回头,夏晚露知道那人是肖蒙。
许久,他阴柔的声音才在背后响起,“你是不是听到了微微的话?”
听不出什么不安和歉意,反倒是像在质问。
夏晚露轻皱了秀眉,站起身直视向他,“对,我不巧听到了。”
“……”他的眼中有丝黯淡,可那让人不敢逼视的傲然却丝毫未减。“我不可能毁约,那片地方迟早会拆迁。”
“我知道。”她淡然地笑了,黑眸紧盯着他的深邃。
“你肖蒙决定的事又怎么会办不到?之前在那里聚众闹事的不良青年,该不会都是你安排的吧?如果是,那手段可真是卑鄙而龌龊。”
他的眼微微眯起,黑潭中涌起危险的暗潮。
浓密的睫落下,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什么人?”
他的表情瞬间阴冷,嗜血的眼神似要焚毁一切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冷冷地沉声道:“是,又怎样?”
心脏深处裂开了缝隙,即使微小到不易察觉,却能在霎那间崩裂一切……
身后,雨一点一滴的坠落,两人紧紧纠缠的视线却都不肯退缩。
路过的小夫人发现了两人的异样,便悄悄向这边靠近。
“既然这样,就请您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放我回去。”大雨浇散了迷雾,此刻,夏晚露的心情格外透彻。
“一个月的期限还没到,你想走就能走吗?”他那异常冰冷的声音似要把人冻结。
夏晚露冷笑了声,“我真愚蠢,居然跟你信守约定。”
黑眸中的光芒更加寒气逼人,他冷冷地说:“没有人敢跟我毁约,你也一样!”
“少爷……”小夫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企图阻止夏晚露自寻死路的行为,便转向她说:“夏晚露,你让我准备的晚餐材料,我记不清都有哪些了。你跟我过去看看还缺什么。”
可当她再次回头,肖蒙脸上的表情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所有人启程回去!”他阴冷地吐出命令“马上!”
不敢有丝毫迟疑,小夫人瘦小的身躯飞快地跑去召集所有人。
肖蒙全然不顾越发密集的雨点,紧攥了夏晚露的手腕把她带去了车库。
很快,随行的人赶到。
没有任何疑问,快速地做着出发的准备。
徐国良、微微和若干组员也闻讯赶来,皆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少爷,雨越下越大,现在出发到达也是后半夜了。不如,明天早上再启程……”徐国良和婉的劝说着,却没有问这其中的原因。
“良叔,不用多说。”肖蒙的口气霸道的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肖蒙!你怎么了?”微微赶上前,看着车内那张令人痴醉的俊颜,忿恨地说:“你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情绪失控?别忘了给别人留下弱点向来不是你肖蒙会做的事!那会毁掉你的一切!”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那深似黑潭的目光转向她,射出两道寒冷的光芒:“微微,管你该管的事。不要试探我的耐性给自己制造危险!”
微微不由地打了个寒噤,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双眼。
“开车!”只一个命令,车窗关闭,车队很快消失在黄昏的雨中。
在场的组员惊愕地互望了一眼,却彼此心照不宣地闭紧嘴巴,只字未提心中的疑惑。
“你们都去忙吧。”徐国良沉稳的声音响起,成功地疏散了人群。
而后,他看着雨中抑制不住浑身轻抖的微微,神情很是复杂地叹口气,并为她撑起手中的伞。
“微微,你做的有些过分。”
“一点都不!”微微紧攥着颤抖的双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如果不是因为他,浩明就不会死!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为什么我这么孤单,他却可以幸福!”
“微微!”徐国良宽厚的手掌紧握住她的手,心疼的说:“你的真实想法绝不是这样!”
她甩开他的手,怒视着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又能懂多少?”
“这么多年你为肖蒙和肖组所做的一切,至少能说明你并不恨他!”
徐国良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也因激动而有些轻颤:“微微,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放过肖蒙,也放过自己吧!”“滚开!”微微突然推开他高大的身躯,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别以为跟我上了床就是我的男人!你凭什么和我说这些!滚!你滚!”
这个冷硬的男人身体有些僵硬,他紧紧盯了她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开。
那眼中深深的受伤,让微微心中有丝刺痛,直到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消失在雨中,她跌坐在了草地上。
湿漉的长发遮盖了她痛苦的表情,美丽的手指也深陷入草地。“我没有错!肖蒙这都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周围的雨更加磅礴,不知那女子美艳的脸庞上流下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车行一路,气氛很是静谧,没有一个人说话。
夏晚露默默看着窗外渐暗的景色,沉淀下心中的烦躁,开始冷静的思考。
肖蒙高大的身躯靠在宽敞的座椅上,竟也没有一句言语。
就这样各怀心事,直到凌晨,车子才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