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清早,梦马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是皮鞋底落在地上,迷糊中听着像是有人换上了鞋子,他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他躺在一个颇为熟悉的沙发上,窗帘没有拉起,屋内光线很微弱,最亮是穿过餐厅的门洞照过来的一束。一个高大的男人眯着眼向他走过来,是少熊,他指了指他的脑侧。梦马转过头,看到了又一片小沙发上的一摞衣裤,熟悉的情景,他已经不记这是第几次了。他伸了个懒腰,“为什么有人一天只要睡两三个小时,而有的人一定得睡足十个小时?”等少熊走了后,他还要再好好睡上几个小时,少熊的打搅多少有点烦人。
“因为,有的人还在长身体,有的人已经壮大为成熟个体。”少熊捶着自己的胸膛,转身走向厨餐厅,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一个托盘里装着一盒牛奶,还有几片面包放在又一个小盘里,他弯身放到了茶几上,“补充点能量再接茬睡,不定会睡得更舒坦。”而梦马还没有表示出兴趣来,少熊继续说,“你昨天醉得很厉害。”梦马还是无动于衷,少熊叹了口气,转身往门边走去,做出一个这就出门的姿态。
梦马眯缝着眼看着,少熊头扭回来,笑了笑,“我只是想,当某一天你开始讨厌我时,还能记得这杯牛奶。”他伸手从橱柜上拿了背包,开门走了出去。
衬衫西裤皮鞋,这是少熊的工作装。梦马嘴鼻间挤出一个轻蔑的呼吸,头一歪,又闭上了眼。
细雨中,少熊来到一处高档小区,进入园区内,他仰头往一幢高处阳台看了看,接着撇了下嘴,很不乐意的往楼底走去。
楼上的一个客厅里,巴瓦与伊莲娜正等着他。伊莲娜来回走了两步,有点着急。
巴瓦打量着她,笑着,“他从不按时出现,对他绝不能用等的心情。”他一说到少熊就语带讥讽,“比如我,不管他九点到还是十点到,我都会做着自己的事,等到门响,去开个门就是。”他从桌上端起了咖啡,惬意地喝下一口,“坐下来嘛。”又换了个关切的眼神,“来,喝一点。”指着桌上另一杯为伊莲娜倒好的咖啡。
伊莲娜坐了下来,看了眼咖啡,没有动,略微有点歉意。
“你最近压力很大,我特别理解,但你要试着放松一下。”巴瓦转向窗外,窗外依然是小雨,凉意渗透到空气里,在漫长的夏季,真的叫人不由得喜欢,“不如,我们中午一起去吃个饭。”从不放弃任何时机向伊莲娜发出邀请。
伊莲娜即刻警惕起来,她垂丧地笑了笑,“这个时间段跟我一起吃饭,岂不是很乏味,很无聊?”也看着窗外,天色灰沉,同样的天气,有人感受到了漫漫夏日中难得的凉爽,懒懒的放松,而她感受到的是急迫,是瞬时有可能突变为暴风骤雨的威胁。她朝向巴瓦,摇摇头。
“到了傍晚,这天就要转晴了。”巴瓦好似看到了伊莲娜的忧虑,“接下来几天都没有雨。”他继续盯视着伊莲娜,眼光生热,释放恳切与鼓舞,“来吧,只是个工作餐。”
伊莲娜否定的笑了笑,巴瓦依然不放弃,伊莲娜有点生气了,强按着,“你是我上级,你分配工作,我会像个军人一样义无反顾接受。”停了停,而后非常坚定的迎向巴瓦的目光,“如果你是找我约会,如果我已经回绝了你一次,你就不要再请了,就等我回头来找你,你不如就高冷地等着我回头来求你。”
巴瓦即刻连脖子都红了,愣了一秒,接着哼出一口气。伊莲娜,楚少熊,这两个人不知受了他多少护佑,但又从未把他放在眼皮里、心眼里,他干笑着,“你就等着他吧。”隔着桌子就欺身上来,脸孔逼近伊莲娜,“你就等着!我告诉你,他不会要你,你太正气了,你太矜持了!他喜欢的是****是****是最没把持的那些女人,你就等着吧,他是很帅、很有魅力,可他永远不会和你睡的!”他发着狠又加了一句,“除非你把自己变成一个********,你记着,我看着。”
巴瓦猛地眩晕了一下,一计耳光特别着力打在了他脸上,他震怒了。
但伊莲娜怒火更大,甩过脸,起身走向窗户,没有一丝为这个才打过的耳光感到懊悔。
于是巴瓦意识到真的过火了,她就是一位矜持而强大的女人,他沉默了一会,接受了这个耳光,说实话,比来自她的轻视还让他好受点。
伊莲娜,楚少熊,喝,那都是有能力、有本事、不怕死、不在乎荣耀的人,他们就是有资格不在乎自己上头是谁。
房门上锁响动,该是少熊过来了,伊莲娜与巴瓦都不约而同用双手搓了搓脸。
伊莲娜还没走到门前,门已经开了,少熊带着笑意走了进来,“我昨天有夜班,早五点钟睡的。”他摸着自己的额头,装作仍未睡足,“你们就不要再说我了。”突然就眼睛发光盯着桌上的咖啡,快步走了上去,也没问一声,端起就喝,嗞嗞有声享受着在桌边坐下来。
巴瓦看着少熊手里他为伊莲娜准备的咖啡,腮内牙根都咬了起来,扫视了少熊一眼,不错,确实很帅,很不羁、很强悍,有时又很温柔、很深情,姑娘们早就迷恋死了。
“我们开始。”伊莲娜坐下,干脆利落简短地表明了她对刚才一事的态度,就是忘掉它。
这儿是巴瓦的住宅,也是他们特别办公点,在需要碰头时,他们有时就会选择在这儿见。巴瓦想,这儿的家居氛围也许不合适,跟下属是不能做朋友的,这就是这两个人在他面前百无忌惮的原因,他刚刚还吃了一巴掌。
“你已经有了头绪,那就说一下。”伊莲娜看着少熊,没有闲聊,“我们马上商定下一部署。”伊莲娜有意显得很忙似的,要快速有效地解决这件事,而后离开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