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个头大而扁、年纪约莫三十的男子走过，就着少熊手中托盘换了杯酒，他看也没看为他提供服务的侍者一眼，眼光尊崇地望着远处的殿下，非出自真心的礼貌地望着殿下身近他的首长，鄙夷地用余光看待他的身侧众人，因为他在早上已经觐见过殿下。
“谢谢。”他冰冷地从少熊身边走过。他是沐市长的秘书许安康，少熊早上在车里见过他，这是他今晚第二次有意靠许黎秘书。许秘书的身姿带过一阵细风，他微微后退仰鼻吸入。有异样，但解释不清。他满心狐疑，这只是巧合，还是巴瓦与殿下身边的人已经有所察觉，殿下的危险有可能来自身近的人。他回到服务台，换了新酒，重新走入人群。这次他的目标是殿下身近陪同的沐市长与茂副市长。他毫无压力的走到殿下的十米以内，这是侍卫祖武的防犯范畴，他不易察觉送过一个不满眼神“你越位了”。
少熊换过一张脸，佑铭与祖武都已见过了，他也给殿下留有识别的余地，殿下温暖的目光同样在少熊眼眉间停留了片刻，一眼认出了他，银发醒目地衬托着他的长者风范。殿下看着左右市长说，“你们也喝一杯，去会会朋友，别光顾着我。”
茂副市长看了看不远的服务员，少熊走了上去，市长也走上了一步。
“这是什么？”茂市长问，看着盘中的一杯清透白酿，其中一缕淡绿薄纱由底及面升起，沐市长笑着也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少熊解释道，“这酒叫湘君，这青纱隐喻的是长长的衣袖。”
“市长一定喜欢。”茂市长笑看着沐市长，沐市长当仁不让拿了过去，“那杯又是什么？”他们旧瞟着少熊托盘中的酒。
少熊继续模拟一个侍者该有的微笑与声调，“这红黄的是红叶，这蓝黑的是山鬼。”
茂市长伸手捏住了“红叶”的杯柄，举到了眼前，“我也去看过北美的枫叶，还有很多地方的，但只有当站在香山的时候才最有感觉。”
“毕竟我们的血脉也是从那儿来的，那里对我们更有意义。”沐市长接过了话，他往一边的金发宾客笑了笑，“请容我先向我们的殿下致敬。”他转了回来，在殿下眼前举杯一仰而尽。
茂市长也没多话，用一个享受的姿势饮尽手中的佳酿。
殿下看了看身边的乐曼，不容拒绝的态度，乐曼放弃了推辞，将托盘递到走上前的祖武手里，转脸看着少熊。少熊上前一步，这盘中仅剩最后一杯带着隐秘之光的“山鬼”就属于他了。
随后，带着空杯少熊退了回去。他靠在服务台边，打量着还该往哪儿走一走。大厅内，灯火依旧，觥筹交错，各样的语言、笑声、酒气充满了整个大堂。
回到家，合上门，放下背包，少熊脱下了衬衫、长裤和鞋子，打起精神赤脚在厅内慢慢踢踏起来，大大的起居室内除了几片沙发、一个茶几，再没有其他家具，就是为了方便他随时起舞。室内有点空旷，但慢慢当他的步伐加快，整个空间都丰富起来，到处都是他飞舞的身影和跳动的音乐旋律。
银狐从阳台走了进来，在沙发里坐倒。少熊没有停，直到银狐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叹，躺倒在沙发里。他回头瞥了一眼，跃到门户处玄关旁，抓过挎包跳了回来。这次梦马自己喝多了，根本不用给他灌酒。
少熊在沙发又一头坐下，拉开了包裢，又拿出一个硬纸盒，也打开了，“只有你能帮我。”
银狐坐起，把头够了过来，“嗯，好酒。”他夸了一声，但无动于衷。
少熊提出一个无色透明袋，“看看，能有什么发现。”略带恳请看着银狐，“这也许藏着一条线索。”
银狐拿了过去，“喝酒叫上我一起去，就不用这么费心带回来了，不定这里头有病毒。”克制着自己的洁癖，勉强抓着袋口。
“就用你这副样子？”少熊“嘿嘿”把银狐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从银狐手里拿回袋子，转了个身，越过挎包在银狐旁坐了下来，将透明袋封口启开了一点，放到银狐鼻下，待银狐吸入，又迅即合上。
银狐皱了皱眉头，强忍着让气息在鼻腔内流转，随后，急急地哼出，“这是从你嘴巴吐出来的。”
少熊苦着脸点点头，“是有点恶心，不过这是当时我唯一能收集到的方式。”
银狐继续看着透明袋，小熊提取再次让他吸入，等他换过气，又换了一个浅色袋提起，每次银狐闻过，都没说什么。依次闻过几个袋子后，又把几个装在透明袋内的酒杯，也拿出来给银狐鼻检。少熊将最后一个杯子收起放下，等着银狐说话。
银狐从中提出两个袋子和两个塑封的杯子，少熊密切关注着他的神色。
“很意外是不是？”银狐一丝微笑闪过，又陷入一个沉思，没有向少熊就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少熊期待地看着，乞求地笑着，银狐视而不见，“我们去把那辆破车看看。”迅速就进入状态，从沙发站起，跃到窗台，回头对还在错愕中的少熊甩了下头，跃出了阳台。
“你总得给我留点穿衣服的时间。”少熊拾起衬衫长裤，又赶着柜前抓了一小瓶酒，追了出去。银狐飞回接住了少熊。呵呵，暗中少熊眼里生出亮光，这是银狐找到蛛丝蚂迹的一个表示，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伊莲娜，“现在马上，我要去查看那台破车。”
银狐在夜空中升起，少熊呼出一口气，“咱们慢慢来，那小姑娘没这么快的。”
银狐来到城郊上空，脚下一辆汽车行驶到一个大院前，车内就是伊莲娜，耳机里传来少熊的声音，她依言将车缓缓停下，小熊迅速地拉开车后门闪了进来，她略回了下头，紧随少熊是一只大条银灰色狼犬，她吃了一惊。
“走吧。”少熊说，没容她多想。
车开进了院落。下了车，穿过廊道。一间库房内，单独一架残车被小心地安放在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