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怕他不顾一切的反扑
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山外,沉寂的院中只能听到风吹落叶的声响,长廊上的灯笼燃起,给整个庭院罩上一层光晕。
抬眼望向被高墙切开的天空,几颗惨淡的星子要掉不掉的挂在夜空,无精打采的令人提不起丝毫的劲头来。
“大哥可知我多久未曾出过这侯府了?”
多久?萧何望向再熟悉不过的庭院,似乎很久很久了,久到令他误以为已经住了一辈子,又像很短,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刹那。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时的情形。
天阴沉的很,冷风吹在身上的寒意透过层层的衣服直钻进了骨头缝里,冷得出奇。
就在那个冷得出奇的一天,他奉旨夺了他的兵权,降了他的封爵,亲手将他送进了这淮阴侯府。而这一进,便再也没有出去。
那天他的目光,至今想来,他都不由得发颤,那样的冷,那样绝,像在眼底燃烧了一把冷焰,足以毁天来地。
他极为不安,不禁有些怕了,怕他不顾一切的反扑。他有那个能力毁掉刚刚得来不易的安定,他有。他深深的明白。
而深一层的不安却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不顾满朝文武众臣异样的目光,他搬进了侯府。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安抚他,为了国家。
什么都没有发生,平静得令人难以至信。甚至他连句狠话都没有,只是那平静之下的苦涩却缓缓的晕开。
那脱跳飞扬的韩信不见了,那个整天缠着自己的韩信,一口一个大哥的韩信,满眼风采的韩信消失了。他没有躲着自己,却再不会主动上迎上,目光再不随着自己打转,言语间往日的亲近也荡然无存,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剩下了什么,也许除了回忆,再没有其他。
已是柳絮满天飘的春日,他却觉得好冷,从心底泛起的寒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想找个人来陪,却发现自己早已远离人群,亦或是人群远离了自己,在而近在咫尺的他,却不敢伸手去碰。
莫名的恐慌漫延。
想见他,又怕见他,见到时相对无言,心头酸涩难挡,不见时,时间又难熬得能令人疯狂。渐渐的,再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怕见到那双渐渐变得木然无神的眼,怕被他视为无物,只能远远的看着,看他消沉,看他神伤。
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做起,那伤本是自己亲手划下的啊,定是伤到了心肺,痛进了骨髓,否则,他又怎会舍得不理自己?
自己与他怎会走到如此田地?
天做孽,犹可违,自做孽 ,不可活。这就是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只是他却不知这代价竟是如此的……
“整整一年又七个月一十三天。”韩信替他回答,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我们一天都没有分开。”
怎么不是?就算没有见面,却知道那个他与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许在拐角处,凉亭下,一抬头,便可看到。如果去掉空气中隐隐有不安,淡淡的苦涩,这一年七月一十三天是他们相处最久,最平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