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萧何苦笑,怎能不恨,恨的理由太多太多。可他真的不想他恨自己。
“可我更恨我自己。”幽幽地望着远山那一点点青绿,他再也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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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向前滚动,不紧不慢,一颠一颠的如同暮年的老者。
离韩信只有几步之遥的萧何骑在马上,垂着眼,盯着自己有些泛青的指节,一股说不明的难受在心头翻搅,惹得他不由的看了蜷在囚车中的韩信一眼。
只一眼,便再看不下去。
他闭着眼,靠在囚栏上,一动不动,不见一丝生气。被紧抱在胸中的布包微微露出一角,染着刺目的暗红。
暗红,那是血干涸的颜色,是钟离昧的血。那小小的一角暗红仿佛一张巨网,张狂妖艳,铺天盖地的将他们网在一起,而网上却结满了刺,充满仇恨的刺。
那浓洌的足以灼伤任何一人的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仿佛下一刻他便会手刃仇敌,而那仇敌,便是自己。但他知道,他不会,因为,他是那样的爱着自己。
呵呵,爱?怕是现在的恨足以抹煞一切吧!
一切似乎都顺着自己的心意在走,逼钟离昧自刎,引韩信营救,顺利以擅自离军之名困之,再然后便是要解兵权还于刘邦。每一步都有是自己精心策划,一手引导,顺利完成了刘邦交待的任务。一切都显得那样完美,可自己却一丝快意都没有,甚至很不舒服。
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洒脱自如,原以为自己可以将感情很好的控制,可现在才突然发现,在情感国度里,没有人可以是绝对的掌控者。
原来,自己的心已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真不想让他恨啊。
看他将钟离昧的遗物抱得那样紧,他不由的心头一涩,仿佛又看到钏离昧引剑自刎的那抹解脱的笑。他不知道他为何笑得那样坦然,但却隐隐觉得他对死期待已久。那飞溅的血如红梅绽放,染红了大地。而正在这时,韩信撕心裂肺的喊声冲天而至,一切都来得那样巧,巧得令他措手不及。如果他来得再晚一些或再早一些会不会便不那样的悲痛自责?不会那的的恨?也许,这便是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