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后,我们大家都开始慢慢地进入正式的高中生活,正如之前所说的,我们宿舍的几个人会走得相对亲密些,可是肥萍那厮是一个例外,用他挂在嘴边的话:“嘿嘿,本人职责所在,大伙体谅一下,体谅一下!”
每逢他说起这句恶心话还夹带着笑容,我耳边就响起残废焕说的:“虚伪!”而这种肥萍能一手包揽班里大权的日子,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就是草包。
不过,还是先来关注一下我们的语文课吧,谈起语文课,应该都是很古板的味道,我们江城一中也好不了哪里去。可是,这个语文老师优点特别,她的课可是地道的江城语(粤语),却不是国语普通话。没错,说的可就是你,文老师。(不过由于写作,只好转换国语版。)
“嗯,今天我们继续说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下面请一位同学站起来朗读!”戴着圆框眼镜、扎起长马尾的文老师,随机抽了一位女同学,她就是军训合唱里留意了傻假很久的女同学,大家平常管她叫么么,不如说是默默更适合,因为她是一个说话较小的女生(可能你会说,表明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咯!那倒是真的,她喜欢的可是……),留着一头乌黑顺滑到脖子的头发,眼睛也算是大大的,笑起来浅浅酒窝的女生。
“喂,你说文娱老师今天怎么认真了?刚上课,就是朗诵。”残废焕踢了我一下凳子,声音压得低低地说。
“切,我哪知道,平常的课好不精彩!”我慢慢把身子挪靠在凳背,微微回头说。
“嘘,你们两个!”坐在斜对角的肥萍居然留意到我俩,还摆出要记名的手势,我俩觉得没趣接下说了。
“不错,刘茵欣同学富有感情,继续努力!”文老师居然还点赞了,坐回自己座位时刘茵欣的眼角一直循着那个方向:傻假;傻假却太不像话了,只会一味害羞低头抹口水。而文老师也留意到傻假,可她眼里装的却是另外一样东西。
文老师慢慢地走到傻假书桌旁:“好吃不,林佳泽同学?”
“啊?文老师,不,我午饭没吃饱!”傻假放下了手中的卫生筷,嘴里却不停地嚼。
“别怕别怕,饿了当然要来点吃的,不要躲在抽屉里吃,”文老师出乎意料地说,“拿出来,给老师一块。”
听到文老师这样一说,其他同学都感到好奇怪,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望向傻假这一边。文老师还真的从傻假那袋牛杂里挑了一块,接着满足地说:“不赖,是学校后门的阿叔牛杂?”
“嘿,文老师就是食家,多来一口。”傻假为自己碰到知音人,感到好不开心,都忘记了自己正在上文娱老师的课,不,是语文老师的课,还翻起塑料袋,示意文老师挑一块上料。
文老师也算神奇了,老实不客气伸手就要挑。“文老师,你不是在上课吗?”身边的同学霎那都惊讶地说:“王主任!”在我们不留意的时候,级长王主任居然走进了我们的教室。
文老师也是愕然地回过头,一脸囧笑:“没什么,我正要没收这学生的零食。”
“你出来一下吧,文老师。”王主任头都不回走出教室。
走出教室的同时,文老师不忘安抚我们的情绪:“别闹,别闹,先进行自习课,做做课本上的习题,等会提问!那个班长坐台吧。”
肥萍慢腾腾地拿着自己的书本走上讲台,他不忘损一下傻假:“傻假,你要我怎么说你好了,你要吃牛杂,就轻点声啦!”
他这么一说,傻假会不回话认怂吗?傻假习惯性地站了起来,正要高声阔论什么的,却来一个:“报告,我想去个洗手间!”
肥萍沾沾自喜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就在刚才,文老师已经是一脸乌云地靠在他身后了,我们大家都没有理他,低下头来个认认真真的看书。
文老师咳嗽了一下,肥萍连忙站了起来:“文老师,还好吧?”文老师嗯了一声,示意让肥萍回座位。她好像不想今天继续讲课了,让前排的一个同学把书桌收拾好,她坐了上去,书桌其实蛮辛苦的,因为文老师属于重量级人物(听她说以前可苗条的很呢,只是因为生了孩子才……)。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都只是默默地看着文老师,我们普遍心里想着同一个问题:肯定是王主任,说了比较难听的话。谁知道,安静了没多久,文老师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同学们啊,是否上课我们都要变得这么严肃呢?”
这时,语文科代表孙梅梅同学接话了:“文老师,你没事吧?”我们大家也跟着重复了这句话。
“没有,没有,只是今天讲课的心情给打断了,想和你们谈一些别的!”说到这里,文老师顿了一下,望着刚刚从后门回来的傻假笑了一笑,“你们知道吗,我每一次授课,心里都在重复想着,你们是我的学生,我是你们的老师。你们懂不?”
残废焕这时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傻气:“文老师,我就知道,你是我们的语文老师,要教授我们语文知识啊!”说完得瑟地为自己报以掌声鼓励,和不停环视附近的同学,并瞟了我一眼,结果一个赏脸附和的都没有。
“你只说中其中一点,重点是我想教会你们人生解决问题的本领。有句老话,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那时候的我们,真的是太年轻,根本不懂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还傻乎乎地全班一起念了一遍。),我想可能不好理解吧,我给你们说一件数月前发生的事(文老师的课就是这样,特别爱说课堂外的闲话,有时是趣闻,有时是琐事,文娱老师称呼因此而来)。”
“那天,我接受现在几个出来工作的学生邀请,和他们几个人聚了一趟。接电话的时候,老师可是高兴得很啊,你们不要以为老师只是想蹭饭,刘佳敏同学,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中闪烁出怀疑两个字呢。”
听到文老师这么说,坐在她面前的刘佳敏同学马上收回停留文老师肚皮的目光,尴尬地干笑。
“老师我啊,心里想,不枉当了教育工作者多年,总算有学生工作了还惦记我,满足感悠然而生。”
那天,我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了5分钟,毕竟学生时代都是等老师上课,现在礼貌上我早点到应该的。出乎意料的是,我推开包厢的木门,那几位学生已经在恭恭敬敬等我了。看见学生们个个西装革履什么的,我心里感到欣慰,热情地和在场的学生一一握手。
学生们真的成长了,喝起白酒简直驾轻就熟,不过随着菜肴慢慢地递上来,酒精的作用慢慢散发出来,学生们说的话逐渐多了起来,除了和我一起回忆那些年的时光,慢慢地也吐出了这饭局的目的。
“文老师啊!”坐在我旁边的肖同学觉得时机到了就说,“别看我们都衣着光鲜的,不怕你见笑啊,衣服都是租来的!哈哈。”说完,自己又先喝了一杯。
“肖左,怎么说这些泼冷水的话?我们刚才不是商量好,不要让老师担心么?”坐在肖左的是张昕,他拿开了肖左的酒杯,转而给他一杯白开水,“喝这个吧你,别误了大事。”
“文老师,来,吃块烧肉吧,别饿了。”坐在我另一边的陈燕薇同学给我夹菜,“文老师,还是我来说吧。”说到这里,她却顿了一顿,自己喝了一口红茶,“我约文老师出来,是因为他俩想在学校开个小卖部!”陈同学说完还深深地舒了口气。
一瞬间,我整个人犹如给倒头浇了一桶冰水,直直地冰冻到内心里:往日经常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轮到我的学生,我这老师当得失败啊!说真的,陈燕薇是我近年来培养出来觉得成功的学生,想不到,真想不到!
张昕这时看到我什么都没说,心里焦急把不该说的话也冒了出来:“文老师,麻烦你和你丈夫通融一下吧,因为我们了解过文老师的丈夫在学校里有这方面的权力。”
“嗯,好的,没有问题,包在老师身上吧,老师能帮到你们,也开心,来!”我没有让张昕继续说下去,举起酒杯,“希望你们生意兴隆,哈哈!”
说到这里,文老师看了一下聚精会神听她讲故事的我们,眼角明显给湿润了,说:“做老师的总不可能看到学生落魄,却不帮一把,是吧?”说到这里也许她口渴了,回到讲台上拿茶杯喝水,刚刚转身的时候手往脸擦了一下。
“哈哈,今天课又讲不成,不过,阿叔的牛杂,我之前都吃过了,那个……”
“铃”长长的一遍下课钟声,把文老师的讲话给打断了,她仿佛觉得没有意思,话题就转了:“好啦,同学们,到你们喜欢的下课时间了,先这样吧。”拿起教科书就想离开教室了。
这个时候,我们都给文老师说的故事吸引了,特别是傻假,他非常爱吃那个阿叔的牛杂,知道这里面有故事,他第一个说:“文老师,既然阿叔的牛杂有故事,你就给我们说说。”然后大家都一起附和。
“没有休息时间都?”文老师反问了我们,我们都“嗯嗯嗯”地回应了,“啊,你们这伙人!上语文课怎么不见你们用功!”文老师忽然有点不开心。
“因为文老师说的故事动听!”不知道是那个后排同学弹出来一句话。
“吓?算了,我继续说吧。”这样,文老师爱讲故事的话匣子又给我们撬开了。
原来,卖牛杂的阿叔和文老师的爸爸是中学同学,成绩倒也不错,可是由于服务乡村的特定年代,改变了他的人生。为了生活,他只好当起卖牛杂的贩子,文老师的爸爸是一个书痴,为了同窗,也翻看过不少书籍,给了他不少煮牛杂的配方,因此文老师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尝试过了阿叔的美味牛杂。
说到这里,我们的脑海里满满都是牛杂,都想着放学后要找阿叔来个豪华牛杂套餐,口水在口里不停打转。
“看哪,高价班就是全部白痴,连语文课都要全班留堂!哈哈!”教室外的别班同学走过说了一句。
“呸,普通班就是讨厌,我们听课还管得着!”不晓得班上同学谁说了句,然后坐窗边的同学都放下了窗帘。可是,也许是文老师的兴致给接二连三打断了,她接下来只是简单地说,由于阿叔家里发生了点事,做了很多年了,也只是个无牌小贩。
听了文老师说的故事,我们全班同学肚子就一直开始咕咕响了,撑到放学铃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本来大家都约好了,放学后就一起去吃阿叔牛杂,可是,傻假却静静地把残废焕和我拉在一块说,我们去别的地方。
结果他拉了我们一起去了小卖部,我们挑好要吃要喝的东西后,正要付钱,傻假给我们按住,说:“我来吧。”哇,天啊,我俩瞬间觉得傻假今天特别豪气和够朋友,要知道平时他倒吝啬得很啊。
“老板啊,你认识文老师吧?”接着傻假对着年轻老板,把文老师的全名也说了出来,音量还明显地升高不少。
年轻的老板听到了,忙着往冰箱里填货的手停了下来,站起来对傻假说:“知道啊,高中语文老师,怎么了?”
傻假拿起我们要买的东西,指了一下说:“这些文老师叫我们帮忙买的!你懂不?”
“哦,想优惠吧?便宜2毛钱,小年纪会砍价啊!不赖啊。”老板财迷迷的小眼睛咪起来笑了一笑。
“啊?这加起来,十来块的东西,便宜2毛钱,够意思吗?是文老师要的啊!”傻假听到老板的话,心里很不爽,扯高了嗓门,还把东西仍在小卖部的玻璃台面上。
“怎么了,想找砸吗?大爷我奉陪。”说完,年轻的老板卷起衣袖,露出强劲的臂弯。同时,其他学生这时也在叫嚷:“你们买不买东西啊?”“不买就走开!”“你们快点不,我还要晚修啊!”
傍晚放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小卖部的生意特好,群情一下子就澎湃。傻假咽不下这口气,猛然就发烂了:“什么,你摆明是欺负人对不?”傻假一边说,一边紧紧地咬着牙齿瞪着年轻的老板。
“哟,有意思,我还真的首次遇见这么拽的学生,”年起老板招呼起他的帮手过来,看这架势,我和残废焕不帮忙不行了,也只好顶着头皮站在傻假两旁,列好阵势。其他学生看到浓浓翻滚的火药味,还一伙起哄,嚷嚷着好想看一个现场街头摔角(关于摔角的故事,特别是WWF,国际摔角联盟触动你们的心有没有?后面会提到哦,还有……)。
意外的是,我们两伙人没有对干上,反而大家一起来到教职员办公室,并在里面和文老师一起会话。
那个年轻老板在文老师面前,显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三个给说成是顶着老师的名字,在外面骗吃喝的家伙,一直沉默不语的残废焕,不知道哪条筋给接上了,来了一个咆哮:“你装什么蒜?你会尊师吗?要不是文老师……”
“什么?文老师什么了,你继续说啊,眯缝眼,”年轻的老板明显给残废焕的话吸引住了,还主动往残废焕靠过去。此时身在办公室的各个老师们,要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同望向了我们这一边,期待着残废焕要说的话。
文老师似乎感到不好意思,干干地咳嗽了两下,吞了一啖口水说:“许同学,你,你要说清楚哦!”我和傻假意识到残废焕接下去说的话,肯定是不能当着其他老师们说的,都悄悄把手探到残废焕的屁股后面,算准时间给他狠狠地捏上一把。
哪有不叫痛的理由?残废焕马上“啊!”的很大一声,下一秒他转过身来,对准傻假和我要抡拳头,傻假和我默契地分别用双手接下说:“文老师,容许我们离开吗?许同学可能胃病又发了,看他痛苦表情!”
文老师扬了下手:“去吧,待会再惩罚你们三个闹事!”
我俩是拖着残废焕离开了,可是身后传来时文老师赔礼的声音:“不好意思,给你买卖添麻烦了,我回头会好好教育学生,真不好意思!”
“喂,我都没有说你俩,干嘛不让我骂醒那龟孙子?”残废焕拖着脚步与我们走回教室的路上,满脸疑惑,“不走了,给你俩捏得我就像重重扎了两眼屁股针。”
“你会考虑一下文老师的处境不?”傻假靠近残废焕的耳旁轻声说,“你看,凭这点康少就比你厉害了!”
听傻假这样说,我都不晓得他是赞美还是挖苦,毕竟残废焕的学习成绩位置在我们班上,是难以撼动的。和他俩一起靠在栏杆上,望着底楼的学生陆陆续续回课室,各自肚里的“咕咕咕”越发地响亮。
我有气无力地说:“也许吧,就像傻假说的,我想文老师说的不是实话。”
“对啊,”傻假回了一句,“至少我感觉到,小卖部的老板不太像是文老师的学生!”接着一个转身,酷酷地反手扶着不锈钢栏杆,望了一眼教职员办公室的方向,“肚子饿了,什么都想不到,回课室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