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家公司出来的时候,我感到一身轻松,像一只离群的雁子找到了组织,心里有了着落。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姚星月,严词面试我的时候问我是否很懂文学,他说他欣赏喜欢文学的女孩子,这也是他后来喜欢上我的一个原因。为了姚星月,我选择了一条跌跌撞撞的路,但却因为他喜欢文学,我也跟着喜欢文学,他留给我的是寂寞,而我也得到了比许多同龄女孩子还要高的文学造诣。所以说,人生很奇妙,老天在给你关闭一道门的同时,已经为你开启了另一扇窗。
我正式上班的那天,严词不在公司。至毕业进第一家公司开始,我就发现刚进一家新公司的那一阶段,简直是一种折磨。不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人,看着别人或忙碌,或谈笑风生的热闹着,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犯傻。有时候很识相地主动去问部门主管林亚妮我该做些什么,她随之扔过来一句,“你先熟悉熟悉环境。”这一个“熟悉”可不得了了,我来这家公司的第一天,便感觉到这个公司很有问题,员工聊QQ比工作更有热情,业务部的员工常凑在一起慨叹又吃了闭门羹拉不到业务,女同事聊着生孩子的颇多问题......
一整个上午过去,我百无聊赖地听他们讲话,他们东拉一个,西扯一个,偶尔能听到一些关于严词的事情。原来严词一年前刚从上海总公司调派过来,在他们的描述中,他是一个很精明,很严厉的人,完全有上海人的特质。
午饭时间到了。大家拿出早上从家里带来的饭菜,凑在唯一的一台微波炉前,一边排队等热饭,一边继续聊天。人事部的小王看到我还端正地坐在办公桌前,她对我说:“小秦,可以去吃午饭了。”我礼貌性的对她微笑着说,“好的。”
我没有从家里带饭过来,于是我打算出去外面的餐馆吃饭。我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其他正在热饭的同事好奇地看着我,目光冷冷的,仿佛他们是在动物园里,花了门票钱,正在仔细打量我这只古怪的动物。我以轻快的脚步,拿着背包走出办公区,但内心是十分心酸和疲惫的,“逃走”这样的念头甚至好几次在我脑海里闪过。但转念一想,“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家公司是否很糟糕,不是一天两天能下定论的。
第二天,传说中安排给我的那台电脑还是没露面,我又像半个傻子一样,愣愣地坐在办公桌前。与他们亲密地打成一片相比较起来,我更像一个多出来的人。在洗手间,在某个角落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都递上一个真诚的微笑,但不知道为何总是换来他们或孤高自许,或目无下尘的冷淡相待。我的心,那一个寒啊,突然觉得社会真是残酷,忍辱负重的精神需要随身携带。
下午的时候,部门主管林亚妮走过来对我说,“咱们公司要推出一句新广告语,你好好想想,多想几句。”
“好的。请问有没有一些参考资料?”我问。
林亚妮想了想,“你跟我来办公室。”
我跟着林亚妮走进办公室后,她在桌面上的文件架里使劲翻了翻,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公司的招商手册,“这是以前我们请广告公司做的,你先看看。”
“好的。我想请问一下,咱们公司有官方网站吗?我应聘前,在网上搜索很久都没找到我们公司的网站。”我说。
“哦,公司还没有网站,已经在请广告公司制作了,预计广告公司下周就可以完成咱们的网站了。”她说。
“好,明白。”我说。
我从她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我也说不清楚她在干嘛,于是我也对她笑了笑。我发现了,“盈盈一指间,脉脉不得语”这句诗,在现代这个社会,同样适用于职场上,因为有时候领导不需要跟你说得很明白,他们只是点到即止,你自己要马上心领神会。
我翻阅着这本招商手册,粗制滥造的语言,没有深度的词语,让我心猿意马地想起了姚星月写给我的信:静静的夏夜,我坐在洒满月光的草丛中,上弦月慢慢地圆,可爱的虫儿发出清脆的叫声,哦,今夜,我醉了。
在象牙塔里,这么诗情画意的男人简直就像一首诗。然而,当今天我置身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是陌生与冷漠的办公室里,我忽然觉得他纯粹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他是一个不窝囊的理想主义者,因为他所从事的电台DJ的工作,能够提供一个给他神秘的舞台,他在电波的世界里,恣意挥洒满怀诗意。
姚星月主持的节目晚间十一点钟才开始,我每晚强忍着睡意,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声音出现,在他温暖的声音中,沉沉地睡去。节目开始了,悠扬轻灵的《天空之城》飘荡在整个房间,今晚,他选了《天空之城》作为背景音乐。“你们好吗?我是姚星月,如约在电波中与你们相会。今晚,突然很想一位朋友,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亲爱的听众,您是否也有一位难忘的儿时伙伴?现在还经常联系吗?今晚,我很想为我的这位朋友点送一首歌《给未来的自己》,祝她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同样,也祝福收音机前所有未入眠的朋友。”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