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女孩用一种我理解为“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当时心里挺乐的。
拐弯处有一棵长得很有特色的树,虽然树叶稀少,但另一棵长在它下面的树,那树上茂密的叶子恰到好处地长在这棵树树干下,这两棵树下是一块比一块还怪异的石头,错乱地分布着,与山下像一个个火柴盒的房子相互映衬,看上去像一幅用画笔都无法勾勒出的图画。
严词示意我走过去,他要给我拍一张照片留念。这时候,一对母子也看中这棵树,那母亲也准备走过去拍照。我看着她走过来,我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严词,严词用眼神鼓励我继续走过去,我看了看那位母亲,礼貌性问她:“你先还是我先?”那位母亲憨笑着说:“你先吧。”
我在镜头前,就不知道该怎么笑,使劲咧开嘴,想笑,但嘴唇和脸部都在抽搐,我知道这种笑容不好看。严词又是那个样子,一边叫我看镜头,一边像是他自己准备照相一样,笑得可灿烂了,“笑一个。”我被他逗得笑出来,很自然的,发自心底,因为他的可爱模样令我不得不笑。
那位母亲慈祥地看着我们,她的笑容仿佛带着一种祝福,对我和严词的祝福。别人根本不知道严词的过去,我相信他们一定觉得我们很般配。
按照路标的指引,我们终于找到了一线天的位置。当我们到达那里时,已经有一群人挤在一起,那个地方只有几块石头可以站人,几块石头合在一起,面积约莫不到六平方米,他们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前方。严词问他们:“请问这里是一线天吗?”
有个长相普通,皮肤黝黑的男人转过头,回答:“是啊。”他的声音被人群中几声尖叫压下去,尖叫声似乎不止从一个地方传来。
严词牵着我小心翼翼走过去,我们迫不及待探着头,也往他们注视的地方看过去,果然就是一线天,两面严实厚重的石壁之间,仅有一条可以容纳一个人勉强行走的走道。正有几个人在这条狭长幽深的走道里侧身行走,看不清楚到底有几个人,有时候走在最后的面向我们的那个女游客略微蹲下身,便可以看到她前面还有几个人;有时候她站直身子停止不动时,却只能看到她一个人了。我们听到里面有人在喊,“不行,我过不去。”只能听清是个男人的声音,但听不懂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严词看情形有点不对劲,他轻轻在我耳边说:“我们等等看。”我点点头。
站在我们旁边的一对情侣跃跃欲试,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去,他们刚开始走得比较轻松,后来一次又一次缩紧肩膀,走得很费劲。见那些人都顺利走进洞内,严词也兴致盎然,问我:“咱们也去好吗?”其实我当时心里没底,胆小的我甚至有几分恐惧,但我知道酷爱旅游的他,绝不会轻易错过一个景点,他总是时不时说:“这个地方旅游性价比还是不错的。”如果我说不想尝试一线天,我知道他一定很扫兴,而为了让他高兴,我豁出去了。
严词让我走前面,他在后面保护我。挤在一起的那堆人也跟着我们一起走进一线天,我成了这个队列里的排头兵,还好我身材娇瘦,所以走起来比较顺利。严词一直在后面交代我:“拉拉,不要往后看,只管自己走。”他很有心,记得我恐高。但是我心里哪里放心得下他,我还是“不听话”地回头看了他,他身材比我粗壮很多,微凸的小腹顶住石壁,我见他脸上直冒汗。我担忧地问:“你还好吗?”他顾不得看我,因为他后面的游客很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快点。”在比较狭窄的一个位置,严词忽然被卡住,他一动也动不了。他自己也被吓到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害怕,他颤动着说:“我动不了了。”当时我吓得走回去拉他,“怎么了?”他脸几乎贴在石壁上,我知道他肯定很难受。他不敢转动,但一直喊我:“拉拉,你不要转头,不要撞到头,你只管自己走,不要转头。”我当时心里对他的爱越发进了一大步,我知道今后我会用很多的宽容来感谢他今日对我这份情意,我无法不对这个男人越爱越深,他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一心顾着我。后面的游客可不理我们这么多,他们只管不断催促和埋怨严词:“你把肚子缩进去一些嘛,究竟怎么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