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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铁蟹六螯

洪普叫来洪普七友,吩咐了一番,七人听罢潜藏笑意,佛奴上山之时劳累过甚,此时已经复原差不多,然洪普所讲之法依赖于较好的轻功根基,他体胖身重,不擅腾挪此道便留在洪普身边,师字等六人分二人一组,师字和天鼓一组、彻视和雷音一组、摩妙和妙眼一组,见那边铁蟹六螯阵已摆好,师字眼瞧洪普点头示意,便和天鼓二人上前,只见一橙一黄二道光影,如微风扑面寒沙飞扬,师字单足踏在天鼓肩窝,山风过处,裙摆招招、珠玉铛铛,天鼓一声叫吼如狮似虎,山间隐隐有回声之响,气势上先夺了几分,二人四手齐向姬五雷攻去,姬五雷双拳难敌四手,好在身边甘台甘宽似左右护法,也执鬼头刀片分身相迎,而身不离阵中,师字和天鼓二人并不出实招,忽前忽后,却不偏离左右,每招都不等招数使老便即撤回,姬五雷不得不招架,甘台甘宽不得不护佑,然而姬五雷一动则全阵皆动,如此反复数十个来回,铁蟹六螯阵就如陀螺般被师字天鼓抽动相移,原来洪普之法便是以二人之力耗六人之功,姬五雷这支前螯似被人拖住一般,带动蟹身不断移动,师字洪普战罢又换上摩妙和妙眼,这次摩妙在上,妙眼在下,摩妙一袭红衣如日临穿,妙眼手执扇子又当判官笔又当点穴镢,正而隔住甘台甘宽左右来袭,又是四五十个回合,不管姬五雷如何转动阵法,且只攻姬五雷一人,旋即退下,又换上彻视和雷音,彻视虽然天性好色,但是武功却是洪普七友中最高,雷音看似懒惰,然而出手时却是快捷无比,二人则是一左一右攻向姬五雷,或是一前一后而攻,如此又是四五十个回合,师字和天鼓歇完便替下彻视和雷音,又是四五十个回合,如次三遭共九次攻击,算起来已有四百余个回合。

洪普六友轮流休息不见疲累,姬五雷却被这四五百个回合攻得不甚重负,面红而赤,饶是皮糙肉厚,也挨了洪普六友或轻或重二三十掌,左右护螯五煞甘台六煞甘宽虽只护佑,也已累得青筋暴露,此时已值中午,南方天气潮湿蒙势,石人六煞皆已浑身湿透,前三螯如此,后三螯也好不到哪儿去,牛从敬和方又双还好,只是出了些汗,仗着内衣深厚还勉强支撑,麻方达可是有伤在身,这般打法早已身受不住,脸色已近青红。

此阵重守而不重攻,变化笨拙,敌方只挑一个口子猛攻,就似一个气球在迎战一根针尖,哪有不破的,四煞麻方达吃不消,便撤下阵来,刚要转回对面人群,却不想迎面遇上了贪吃的佛奴,佛奴恨这群人带人赶得紧,本来要三个时辰才能爬上的山,今日用半个时辰就爬了上来,累得差点虚脱,见此人离阵便悄悄移到外围,一记猛拳正中麻分达胸口,只听一声脆响,麻分达肋骨咔嚓几声响后,口吐鲜血,已跌倒而死,想是断骨插入心脏,这石人山的第四煞星作恶半生,便在这武夷绝顶仙游峰一命呜呼。

其余五煞闻得声响马上收阵抢回麻分达,然而此事只见覃花手一扬,便闻金属破空之声,南塘等众人以为又是暗器,众人尽皆凝神提防,这暗器便左转右绕向洪普袭来,众人大惊,竟然是一活物,元儿和聂颂齐声叫道,“五甲蚕”,此物逢人便盯,一旦被盯上便入肉产卵,以卵为毒非用黑质白章无法拨除,洪普也颇惊,只见佛奴挡在洪普身前,此时惟有他最便捷,那五甲蚕因此全扑在他身上,聂颂和元儿忙取出随身毒袋捕了五甲蚕投入火中,然而为时已晚,五甲蚕盯人、产卵只在一瞬间,佛奴此时左胸、肩上、右手、右腿皆被五甲蚕咬中,伤口立时发作,面色越来越青,人已晕倒不省人事。

洪普大怒,平地飞起直奔覃花而去,覃花身旁奔过来那位冯内相迎上了洪普,二人相斗,只听隐隐有风雷之声,倦倦若冬日暖阳,招数并不如六友对六煞时般快打快、急打急,然而力道浑厚不知强出多少倍,招数亦如兵刃,过于锋利就会容易折断,恰似人过慧不寿,这雄浑的心力使得二人薄薄的长衫如气浪般翻滚,周围的人被心力所迫,往外退了一圈又一圈,最边上的人已经退出山顶,心力稍弱者早禁不住,只觉胸口憋闷呼吸不顺,然而还是洪普大师心力更为深厚,只因刚刚见佛奴深中奇毒,心思便有所不宁,违背了他所经习的武学之道,然而人非圣贤,即使身入空门,立于槛外,然而目视人之常情,能不有个喜怒思忧才怪,只见洪普大师佛衣微扬长袖一舞,石人老怪冯内相不敌向后空翻落地后连退数步,甘台甘宽上去相扶也被带着连退,只抵上一棵老槐才止,冯内相屏息片刻才内息归宁,举手一抱拳不再言语,实是已经受伤不轻,仗着心力深厚勉强压制住一口鲜血。

洪普大事刚刚情急而发,斗至一半时神思渐宁,错脉心经便发挥劲力,五指如刀如铁如山压顶才打退了冯内相,若论世间高手,十余年前江湖上有句传闻叫做槛外洪普大内冯,烟雨路相逢,这洪普便是洪普大师,然而他出家后便少涉江湖,烟雨路指的是程松的师傅路修远,大内冯便是这位冯内相了,此人大有来头,以后慢叙,此时程松的师父路修远已死,冯内相被万历皇帝禁于南京不久传言病死,却不想他不仅健在还创了这石人一派,这句歌谣所说也是按江湖上的排名所列,然而三人不是亡故便是失踪退隐,这句话便久未在江湖上传播,如今江湖上以前玉斗的司徒恭、武当的见素道长、阳明派的栗先生武功胜名更高,而石人老怪只闻其名未闻其与江湖人对战,只因石人六煞在江湖人闯出赫赫恶名,想必其师定是技高一筹,所以江湖人评点天下武学大师之时,都作心中有数状,然而冯内相实是较三人武学修为更高。

却说冯内相落败后,覃花便引着白纱女子与众人先行,那女子却屡次回头相视元儿,元儿心中五味杂陈又不知如何诉说,只见洪普道,“放他们去吧,医治佛奴要紧”,又转身对冯内相道,“相烦冯内相留下唐门的胡施主”,冯内相示目甘台甘宽,二人领命却是从黑衣女子所事两个壮汉手上抢下的胡安仁,抬头洪普面前时略一抱拳便随他师傅下山而去。

这一战洪普七友中佛奴中毒甚深,虽有元儿和聂颂在,性命是否能保全实难预料,而佛奴一击要了麻分达性命,算是打了个平手,洪普和冯内相十余年齐名今日分出胜负,然而胜者不只为何,负也不知为何,可见天下事有得有失,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知道这个道理的人何其多,然而仍斗个不亦乐乎,也许只是为那个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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