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蝴蝶扇动一次翅膀,会不会引起一场飓风?
一次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会不会改变一场大事件的结局,或者影响一场大事件的进程?
火车慢慢地进入车站,二十多个未来的准军事干部在站口外的一个杂货店门口集合。
杨天啸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只觉得心里有种很自豪很得意的感觉,虽然身上穿的还是战士的衣服,但杨天啸心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军事干部!
杨天啸望着熟悉的景物,心里忽然想早点回家去看看!
杨天啸望着带队干部道:“我想先走了。”
带队干部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没有吱声。
杨天啸怕他不放心,又道:“这里我很熟悉,我会找到地方的。”
带队干部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如罩了一层寒霜,杨天啸却“傻傻”的似乎没看出来。
杨天啸又道:“我在大连陆军学院长大的,你放心吧,我回家看一下就去!”
带队干部的眼里似乎有团火要喷出来,只是保持沉默,冷冷的没有说一个字。
旁边有人打圆场:“让他走吧!”
或许是感受到杨天啸回家的心情之迫切,带队干部最后不得已同意了,但仍叮嘱道:“在家不要逗留太久,早点去部队报道。”
杨天啸脸色像开了一朵花,心情终于放松下来,高兴地道:“好的。”
杨天啸没有回到父亲家,而是到了陆军学院的二哥家。
二哥的新家在东门往里走四十米处,那里有两排楼房,在一楼有一间大房间,那是二哥家的卧室,没有单独的厨房,厨房是几家共用的。
杨天林在家躺在床上看书,二嫂和小孩子在海滨学校旁边的杂货店,二嫂的二姐也在那里帮忙。
杨天林看见杨天啸来了,眼神中露出难以压制的惊喜。
杨天林道:“你怎么来了?”
杨天啸兴奋地道:“我刚下火车就来了。”
杨天林心里一紧:“带队干部让你来的?”
杨天啸道:“我跟他说了,他同意了。”
杨天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想了一下道:“那你休息一下快点去队里报道吧。”
杨天啸心里似有点不悦,点点头道:“好的。”
杨天林又道:“到时候我跟队长说一声,让你当个班长!”
杨天啸点点头,没有说话,但脸色显然很开心。
杨天啸坐了一会儿,离开二哥家向目的地二十八队走去。
一路上,干净整洁的水泥马路两边的丁香花开地正旺,浓浓的花香冲入杨天啸的鼻子,让杨天啸开心的心情更加的开心,更加的志得意满!
大连陆军学院一共有五个大队,再往下又分为三十个小队,即每个大队有六个小队。
杨天啸在二十八队,二十八队在学院的东北部,在二十八队的旁边有一道长长的围墙,在围墙的外面有一条土路,土路往北走就可以到杨天啸的幺叔家,土路外面就是一大片果林,有桃树苹果树,还有樱桃树等等。
二十八队是一座三层的楼房,在它左边是二十七队,两座房子就像两个最忠心的战士常年累月的在这里放哨,保卫着大连陆军学院!
在二十八队的门口有一块方木板,上面有入学名单,杨天啸找到自己的位置:二中队七班。
走到二楼,到了七班,里面没有人来,大部分人还没有来,屋里面靠墙放着五张床,都是上下铺,床上铺着绿色的毛毯,在上面是洁白的床单,杨天啸只觉得耳目一新,心情更加好的不得了。
杨天啸在心里开心的叹息:干部就是不一样,连睡觉的地方都这么好!
陆军学院的招生分为部队生和地方生,部队生就是从部队考上来的,地方生当然是从地方的高中学校通过高考考上来的。
每个中队的学员(部队生和地方生统称为学员)大概有一百二十个左右,现在是八月中旬,还没到九月份,所以很多地方生还没到,不过部队生基本上都到齐了。
晚饭时,二十八队的分队长叫梁天才的,把战士们集合起来,到了饭堂吃饭。
饭堂在二十八队东边的两层小楼,杨天啸走到二楼,看见一大盆的蛋炒饭,没有炒菜,只有两盘咸菜。
看见蛋炒饭,杨天啸心里不禁感触良多,记得以前在家时,杨天啸从未吃过蛋炒饭,只有母亲吃过几次,当时看到母亲吃蛋炒饭,心里羡慕的很。
杨天啸正在想心事,旁边的新战友阎景辉用胳膊碰碰杨天啸道:“小杨,快吃啊!”
杨天啸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拿起了筷子,心情却还是有点激荡。
另一个战友道:“怎么了,没有菜吃不下,不过蛋炒饭很香啊,哎,我在部队三年,从未吃过蛋炒饭呢!”
其他几个战友也随声附和:“是啊!”
“我也是啊!”
杨天啸揺揺头,知道他们无法了解自己心里的感受。
吃完饭,杨天啸回到宿舍,进了门,右手边的下铺就是自己的床位:来的早就是好,可以占个好床位。
进门左手边的下铺是另一个部队生叫李舜尧的,长相一般,说话总是有点大舌头,有时别人听不清他讲的是什么,不过他为人还挺好,性格温和,很少发火。
晚上熄灯前,杨天啸主动帮别人把各自的鞋放到正确位置,李舜尧静静的看着杨天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杨天啸当然想好好干,最好能当个班长,最次也要弄个副班长当,而且二哥交待过,他会和队长于平说说,让他当班长。
第二天,陆续的又来了几个地方生。
晚上,副队长王群带着一个部队生叫李绍峰的走进七班室内。
杨天啸正坐在床上休息,副队长叫杨天啸起来,把铺位让给李绍峰。
杨天啸犹豫了一下,王群脸色立刻一沉,杨天啸没有办法,只好把被子挪到靠窗的一个上铺。
——下铺已经占满,没有上铺。
这本来也不算一件大事,但是王群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成了杨天啸后来军校退学的一个诱因。
如果说来到大连陆军学院是杨天啸一生中事业的顶峰,那么从换铺位这件事开始,杨天啸的人生路就开始走下坡路。
因为从换铺位的这天开始,杨天啸以后的生活中又发生了很多不开心不顺心的事情。
如果王群知道自己让杨天啸换铺位的事情成了杨天啸日后退学的一个起因的话,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内疚?
伟大的哲学家恩格斯曾经说过:历史的必然事件是由许多的偶然事件结合在一起形成的。
这次换铺位事件无疑也是杨天啸一年后退学这件必然事件的偶然事件。
杨天啸每次回想起军校退学这件痛苦的往事,也是从换铺位这件事开始的。
如果再往前说,那么从母亲出事的那天起,当杨天啸尝遍人生的苦难与不幸,当杨天啸孤僻而怪异的不合群的性格形成时,就注定了今天军校退学这件让杨天啸痛悔一生的憾事。
当然这样说有点扯地太远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就连杨孝银自己到如今也不承认。
但是,即使父亲嘴上不承认,杨天啸心里却很清楚,如果不是父亲把母亲摔伤,就不会有“兽医”误割断母亲的运动神经这件人间惨剧。
当然杨天啸就不会有多灾多难的人生,这个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幸。
杨孝银为什么从来不承认这个家是他害的,是不是因为这个家是他一手辛辛苦苦创立的,所以他拒绝承认?
但是父亲虽然嘴上从不承认,但杨天啸相信在父亲的心中,只怕早已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纵使他的心里也不承认又有何用?
——惨剧已经发生,所有的不幸都成了历史,只有不幸造成的痛苦还在,而且还在影响着杨天啸的不幸而悲惨的人生路。
何况杨天啸在未来的岁月里,在生活的压力下,时时刻刻都沉浸在悲伤的往事中,也无时无刻不在反省自己的错误。
而作为这整个灾难的始作俑者,或者说罪魁祸首,杨孝银是难辞其咎。
杨孝银在回首往事时,难道真的从未反省过自己的错误?
当然在杨天啸心目中的仇人排行榜上,第一名不是父亲杨孝银,而是那个该死的“兽医”,第二才是父亲,而第三名则是副队长王群。
这一点王群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个人如此的恨他!
如果王群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想?
只怕王群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无意”中做的一件小事(至少在他看来是小事)居然会对杨天啸未来的前途和命运产生如此严重的影响。
难怪有人说:勿因善小而不为,勿因恶小而为之!
不错,杨天啸最后退学是有很多原因,这次换铺位只是其中之一(个诱因)而已。
但是,美国有位名人曾经提出过“蝴蝶效应”一说,那么可不可以说,是换铺位这件小事件引起了杨天啸最后军校退学这件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