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地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来到小村旁,从未流过的泪水,随着小河淌。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忠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你站在小村旁。”
这是一首当时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由著名歌唱家李春波唱的。
其实在每个男人的心目中,都有一个自己的“小芳”,不同的男人,心目中的“小芳”当然也不一样。
杨天啸呢?
杨天啸当然也有一个自己的“小芳”。
杨天啸心里的小芳又是什么样子?他心里的“小芳”又会带给杨天啸一段怎样的情缘?
快放假了,学校教务处负责学生回家车票的老师叫杨天啸上他的办公室去。
杨天啸进入后,看到一个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老师。
男老师戴着一副黒框眼镜,看见杨天啸道:“你一个人回家吗?”
杨天啸点点头。
男老师又问道:“荆玲玲你认不认识?”
杨天啸揺揺头。
男老师想了一会儿道:“我把你们的车票买在一起,你们坐在一起回家吧!”
杨天啸道:“好的!”
广场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还有的在地上躺着,当然躺的人会在地上垫个东西。
杨天啸好容易挤进入了车站里,又费力的挤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杨天啸的座位靠近窗户。
火车的过道上也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都是打工仔,从他们的特有的衣着打扮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杨天啸看着他们疲惫的又有点兴奋和激动的脸,看着他们的龌龊样子,心里居然有点了不起的感觉,似乎自己比他们高出一等似的。
打工仔的素质的确很差,他们或坐或站,完全没有什么“礼仪”和“形像”,他们懒懒散散的样子就像是刚吃了败仗,从前线跑回来的“逃兵”。
火车要开的时候,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一手捂着鼻子,一只手吃力的夹着一个挎包,奋力的挤到杨天啸的旁边,对着杨天啸旁边的一个打工仔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座位,请让一下!”
那个男的,穿着深灰色的衣服,也不知是不是掌大勺的,身上油光铮亮的,这个人抬头望了一下小姑娘,眼睛又往杨天啸这边瞄了一下,没说什么,默默的站了起来,走到别处去了。
火车开了。
杨天啸望着身边的小姑娘,只见她长地相貌还是挺好看的,微胖,个子中等,穿着新新的花布衣服,梳着两条羊角辫,辫子虽然不是很长,但越发显出她的学生特有的形像和气质。
车厢里人太多了,杨天啸只觉得呼吸都变地异常困难,而且打工的人太多,而他们最不注意个人卫生,杨天啸只觉得一阵阵难闻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孔里,让他很不舒服,还好上车前很久都没有吃饭,要不然准会大吐不止。
荆玲玲显然也闻到了,她美丽的脸庞,美丽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细缝,眉头也皱地不能再皱了。
一只手捂一会儿鼻子,似乎不好意思又放下去,但过不了半分钟,又紧紧的捂住嘴巴。
从广州到杨天啸的老家火车要“走”两天两夜,要先往北再往西,绕个大圈子才能到杨天啸的老家。
天色有点黒了,火车“轰隆隆”的开着,现在是冬天,越往北,天气越冷,风也越大。
坐在车厢里的人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物,但通过火车前进时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是可以感觉到外面的风有多大多猛。
有的人甚至在心里想,要是自己现在在外面走会怎么样呢?
荆玲玲侧头望着杨天啸,那目光是那样的温柔甜美,声音也是出奇的温柔:“哎,咱俩换个位置,可以吗?”
杨天啸看着她的眼睛,感受着她温柔的目光,耳朵里听着她如梦如幻的声音,像饮了醇酒般,心头暖暖的,甜甜的,杨天啸不假思索的道:“可以啊!”
于是,杨天啸和她交换了位置。
杨天啸坐在她的旁边,心里忽然有一种光荣感和责任感,仿佛保护她爱护她已经成了他的一项任务。
这项任务没有人强加给他,完全是他自己自愿的,从他们交换完座位的瞬间,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杨天啸的肩膀上。
美丽的小姑娘,大约有十七八岁,望着杨天啸笑道:“你是不是叫杨天啸?”
杨天啸心里一惊一喜,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神秘的笑笑:“是老师告诉我的!”
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美,杨天啸看的有点痴了。
杨天啸心里忽然一动,“你是荆玲玲吧?”
荆玲玲也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荆玲玲心里也是灵光一闪,没等杨天啸说话,又露出了她美丽而迷人的笑容。
杨天啸也跟着会心的笑了。
他们在一个学校呆了半年,但从未见过面,当然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刚才的几句话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近了很多,俨然成了多年的老朋友般。
荆玲玲道:“你在哪个班?”
杨天啸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在速成班!”
荆玲玲听了没有露出一点儿看不起他的意思,这让杨天啸的心里稍微放松了点。
漫长的旅途本来让杨天啸很难受,很难熬,但现在有荆玲玲陪着他,杨天啸一点儿也不觉得难熬,相反杨天啸内心中似乎还希望火车能开地慢一点儿,最好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可惜再漫长的旅程也会有结束的时候,火车渐渐地驶入终点站,杨天啸拿着包默默的和荆玲玲一起走下火车。
杨天啸道:“我帮你拿包吧?”
荆玲玲笑道:“不用了!”
走出站口,荆玲玲道:“要不要上我家坐会儿?”
杨天啸听了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激动和冲动,同时心里一痛,因为他忽然想起王艳琳也曾这样带着春风般的笑意邀请过他上她家坐一下。
杨天啸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伤感而失落的情绪,眼睛不敢看荆玲玲,只是揺揺头。
荆玲玲忽然觉得杨天啸有点奇怪,但也不想问,想了下道:“要不我送你去码头吧?”
杨天啸还是揺揺头,没有说话。
荆玲玲只好作罢,摆摆手道:“再见!”
杨天啸像突然中风了般,有点傻傻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听见荆玲玲说再见,只是呆呆的点点头。
荆玲玲已经走远了,杨天啸却还站在刚才的地方,没有挪动一步,呆呆的注视着荆玲玲消失的地方,心里却还有她美丽而迷人的身影,心里还在不停地咀嚼着荆玲玲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又过了很久,杨天啸的情绪才恢复了正常,朝着自己的目标茫然的走去。
杨天啸坐在轮船里,汽笛声响了起来,轮船载着一船的乘客出发了。
轮船往下游行驶了一晚上,第二天凌晨到了一座县城。
杨天啸走上高高的阶梯,看到路边有个小吃店,杨天啸坐了下来,忽然想吃碗汤圆。
汤圆很大,就像自己家做的那样大,但味道似乎和家里做的不太一样,好像还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吃完汤圆,杨天啸继续走着。
这次放假,杨天啸已经和家里打好了招呼,告诉家里人自己想回老家看看,毕竟几十年没有回过老家,记忆中老家的样子已经记地不是那么清晰。
父亲给了杨天啸五叔家的地址,杨天啸一面走,一面寻找五叔家的地址,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杨天啸正有点彷徨而无助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黄建军!
黄建军长地不高,皮肤很黒,样子有点丑陋,杨天啸是在龙王庙打工时认识她的。
黄建军也看见了杨天啸,刚开始还不敢相信是杨天啸。
杨天啸走了过去,也许离的近了,黄建军终于认出了杨天啸。
黄建军奇道:“你怎么来了?”
杨天啸道:“我上学放假了,想回来看看!”奇怪的是,杨天啸本来一直觉得黄建军很丑,现在居然觉得她也不是很丑,甚至还觉得她有点可爱!
黄建军带着杨天啸到了杨天啸的五叔家。
这个县城一面靠着大江,其它三面都是山,整座县城就像一个婴儿躺在山围成的“揺篮里”。
五叔家就在一片稍微宽敞点的平坡上,在一楼。
五叔和五婶都在,还有他们的小女儿杨春雷也在。
杨春雷似乎长高了点,还是梳着两条羊角辫,圆圆的脸,笑起来很好看。
五叔道:“你先坐会儿,我到饭店去看看。”
杨天啸点点头道:“好的,你去吧,不用管我。”
五叔走出了门口,忽又转身望着老婆道:“等下我要是回不来,你们先做饭吃吧!”
五婶没有看他,只是应道:“知道了!”
杨天啸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到外面走走。
杨天啸在五叔家呆了两天,第三天,杨人树和吴贵安(杨天啸幺姨的老公)带着杨天啸去杨天啸的六叔家。
三个人在县城的汽车站坐上汽车,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在萍山乡的一条公路边下车,然后三个人开始向大山深处进发。
杨天啸只翻了两座山头,就感觉累地不行了,坚持要求坐下来休息一下。
杨人树和吴贵安只好陪着他歇会。
杨人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歪戴着绿军帽,瞅着杨天啸笑道:“怎么了?受不了啦?”
吴贵安好像是从未来的时空过来的,一副“老态龙钟”,未老先衰的样子,也眯着眼睛望着杨天啸道:“公子哥就是吃不了苦,不像我们整天干粗活干惯了,再走几十里地都没事。”
杨天啸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盯着杨人树道:“还有多远啊?”
杨人树冲着吴贵安眨眨眼睛道:“快了,再翻过两座山头就到了。”
于是杨天啸跟着他们又出发了,翻过了两座山头,杨天啸以为到了,谁知他们又去翻山头,杨天啸知道被他们骗了。
骗就骗了吧,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再回去,杨天啸只好又跟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杨天啸的六叔杨孝环正坐在自家的门前抽着旱烟,杨孝环的大女儿杨桂英站在门前,一只脚踩在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手里端着一个大饭碗正在吃饭。
门前的大院子没有围墙,杨人树带着杨天啸走到杨孝环面前,望着杨孝环道:“六叔,你看谁来了?”
杨孝环站了起来,望着杨天啸,看着杨天啸还有点稚嫩的脸,浓眉大眼,有点英俊之气,一时间只觉很面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是谁。
杨人树用手捅了一下杨天啸道:“还不快点叫六叔!”
杨天啸望着杨孝环道:“六叔!”
六叔苍老的脸激动起来,声音有点颤抖地道:“他就是我三哥的孩子!”
杨人树点点头,高兴的道:“他是杨孝银的小儿子,叫杨天啸!”
杨孝环跟着重复着道:“杨天啸,杨天啸,他真的是杨天啸?”
杨孝环说到最后又盯着杨人树,似乎在观察他是否撒谎。
杨人树又十分用力地点点头。
杨孝环终于相信了。
一时间杨孝环的心情是复杂而激动的,一双不大的老眼流下了两行饱含着复杂心情的眼泪。
要知道,在杨天啸来之前,杨孝银和六弟杨孝环之间不知为啥事闹了别扭,很多年都没有互通音讯。
现在杨天啸的突然到访令他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孝环向杨桂英道:“桂英,你三哥来了,快给三哥找个凳子坐。”或许是太激动,杨孝环的声音还是有点发颤。
杨桂英转身从里面拿张凳子出来,望着杨天啸,眼光有点异样,好像她的心里也有复杂的心情般。
杨天啸有点紧张和兴奋的望着堂妹,心里在嘀咕着:她就是杨桂英,怎么长这么大了,都认不出来了。
杨桂英梳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上身深红色的外套,下身黒色的紧身裤,把她十八岁的迷人的少女身材表露无遗。
杨天啸看着杨桂英白白的鹅蛋脸,眼光还是有点兴奋,道:“这些年你过地好吗?”
杨桂英低头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好。”
晚上,虽然点着电灯,但电灯的瓦数实在是太低,屋里就像点着煤油灯一样暗。
杨天啸和六叔以及六叔的大女儿二女儿,还有六叔的小儿子一起吃晚饭。
杨天啸坐在南面,六叔坐在东面,杨桂英和二妹杨丽小弟杨春林坐在北面吃饭。
主食是稀饭,只有两个炒菜,还有几个煮红薯。
除了杨天啸以外,他们的饭碗里都是盛的稀饭,杨天啸的碗里却是一大碗蛋炒饭。
杨天啸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望着六叔道:“六叔,我还是吃稀饭吧,蛋炒饭给他们吃吧!”
六叔语气坚决的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盛情难却”,杨天啸只好自己吃了。
杨天啸心里有点奇怪:不是说六叔这几年做生意挣钱了吗?怎么家里的条件还是一般化,甚至比自己家都不如?
杨天啸又想:莫非传言有误?
夜深了,杨天啸和杨春林睡在二楼东面的大屋里南侧的床上,杨桂英和杨丽睡在杨天啸对面的床上。
杨孝环和老婆,也就是杨天啸的四姨睡在二楼西面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