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啸上高一的时候,杨天龙已经二十多岁了,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时候了。
可是杨天龙似乎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因为家人从未看过杨天龙带什么女人回家,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就像个孤家寡人一样,又像个独行游侠,每天独来独往。
杨孝银的心里当然很着急,只是急又有何用?
杨天龙找女朋友的最大困难,不是家里穷,没钱,而是柳善花的病,试问有哪个女子愿意到这样的家里来?
穷不要紧,没钱可以去挣钱,可是柳善花的病又怎么办?
谁愿意给婆婆天天接屎接尿,谁又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天天侍候婆婆?
可是,一旦杨孝银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这个责任势必落在了子女的身上,而做为这个家的一分子,不管这个女人是否愿意,责任却是事实的存在着。
而杨天龙作为家中的长子,这个重担势必先落在他的肩上,这恐怕也是杨天龙从很多年前开始,脾气变地越来越暴躁的真正原因吧?
可是正如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一样,再难也要给杨天龙找个女友,这是杨孝银的真实想法。
从杨孝银第一次想给杨天龙找对像开始,这件事就像一块巨石一样一直压在他的心头。
本地的就很难找了,毕竟本地的女孩子都是城里人,从小享福享惯了,谁又愿意到这样的家来?
就算不用侍候柳善花这个病人,可是天天对着这样一个婆婆,只怕谁的心里都不舒服!
于是杨孝银托人从老家找,毕竟杨天龙是城里人,有城市户口,那时很多农村人都梦想着能搬到城里去,为了进城,甚至用尽了手段!
何况杨孝银还是一个大干部,县团级的。
凭这些优势,在农村找个对像应该没问题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个好点的呢!
可是杨孝银和老家的亲戚忙活了很久,却都白忙活了。
原因呢?
不是那些女的不愿意,恰恰相反,是杨天龙不干,杨天龙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
有一个女孩叫孙翠华,相貌一般,脸上有很多雀斑,个子中等。
杨孝银本来想撮合孙翠华和杨天龙两个人,但这反而成了孙翠华的不幸。
杨天龙和孙翠华接触了几天,本来虽然没有“奇迹”发生,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又过了几天,“奇迹”却真的发生了,不过这个“奇迹”却令杨孝银痛悔不已。
杨天龙不知和孙翠华发生了什么别扭,杨天龙居然用开水把孙翠华的脚脖子烫坏了。
杨天啸有一天放学回家时,看到孙翠华坐在沙发上,一只右脚抺了一大片紫药水。
杨天啸开始还不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后来听奶奶说了才知道。
当时杨天啸看见孙翠华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一种很明显的忧郁与难受。
杨天啸不知道孙翠华是因为遭到杨天龙的拒绝而难过,还是因为自己的脚被杨天龙用开水烫伤了而难受?
或者还有其它未知的原因?
杨天龙为什么不愿和杨孝银合作,是他不想找对像想单独过一辈子,像和尚一样,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还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杨天龙的心里的确有了合适的人选,那就是他以前上学时的同桌——彭洁。
杨天龙追彭洁追地有多辛苦多艰难,除了他们本人外,就数杨天啸最清楚了。
因为杨天龙很多次追爱行动,杨天啸都参与了,当然是大哥让他参加的,否则他又如何“掺和”的了?
当然,那时杨天啸并不知道杨天龙行动的目的,只是后来猜测出来的!
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风和日丽。
杨天龙开车带着杨天啸到陆军学院北面的山脚下,去摘一些野生的南瓜回家。
杨天龙开着车子进了学院的大门,往北走,到了幼儿园门口时,杨天龙叫杨天啸赶紧躲到后排车座上,同时让他躺在后排车座上,并且吩咐道:“我没叫你起来,千万别起来!”
杨天啸点点头。
杨天龙把车子停下后,似乎和两个女孩子在说话,杨天啸从车座缝隙中看去,依稀看到两个俏生生的身影。
杨天啸不敢细看,生怕被她们发现,把身体尽量压低点。
不知是杨天啸没藏好,还是那两个女孩子眼尖,那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是发现了杨天啸。
杨天啸好像听到有个女孩子说:“那是你弟弟吗?”
杨天龙点点头道:“是的,我的小弟!”
杨天啸的心情忽然变地很紧张很害怕,是因为没有完成大哥交给的“任务”吗?
虽然那两个女孩子发现了杨天啸,情况有了变化,杨天啸还是把身体紧紧的贴在车后座上,好像他觉得还没被发现似的。
杨天啸不敢起来,没有杨天龙的“命令”,他绝对不敢起来,就像一个最“忠心”的演员,只要导演还没喊“CUT”,他就会继续“装”下去,哪怕他正在扮演一具死尸也好!
不知过了多久,杨天龙回头道:“起来吧!”
杨天啸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坐起来,不过他只是放松了肌肉而已,他却没有“松口气”,他的心里还有点忐忑不安,心脏就像个小兔子一样蹦来蹦去的!
还好,杨天龙并没有说什么。
车子发动了,在车子发动的刹那,杨天啸似乎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汽车的发动机一样跳个不停!
到了陆军学院的北山脚下,杨天龙拿着一个麻袋,和杨天啸摘了很多南瓜,把麻袋都装满了。
两个人开始开车往回走,经过一片玉米地时,杨天龙下车又掰了很多大大的玉米,放进车里,然后“打道回府”。
兄弟俩坐在车上,杨天龙正准备把车启动,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杨天啸,脸色有点兴奋的道:“想不想吃烤玉米?”
大哥虽然是在询问杨天啸,杨天啸又怎么会“拒绝”,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不过杨天啸心里确实也有点吃烤玉米的想法!
杨天龙把车停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和杨天啸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两人在玉米地里又摘了几个大玉米。
火已经烧起来,玉米的烤香味也越来越浓。
杨天啸闻到烤玉米的香味,心里很想马上拿一个尝尝,不过没有大哥的“命令”,杨天啸不敢“轻举妄动”!
好容易玉米烤好了,杨天龙先拿一个给杨天啸。
杨天啸接了过去,放在嘴里急急的咬了一口。
“好香!”杨天啸在心里赞叹一声。
杨天龙也拿着一个烤成金黄色的玉米吃着,边吃边望着杨天啸道:“怎么样?好吃不?”
杨天啸嘴里正忙着,只点点头。
杨天龙望着小弟一脸的馋相和吃相,禁不住“呵呵”地笑了出来!
杨天啸望着大哥没有一点儿“凶气”的脸,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感触或者想法,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母亲出事前的时光。
那时大哥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态度,亲切而随和,友情而友善!
杨天啸看着现在的大哥,渐渐的变成了以前的母亲出事前的大哥。
杨天啸不明白为何母亲出事以后大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大哥就像神话传说中说的那样,大哥被“恶魔”附体了?
以杨天啸当时的智慧和人生经历当然不知道为何母亲的病对大哥的性格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但是杨天啸至少已经猜到了或者感觉到了大哥的变化一定和母亲的病有关。
等到再过几年,杨天啸终于明白了母亲的病为何对大哥有这么严重的影响,因为到那时杨天啸也真正的感受到了母亲的病给他带来的痛苦,无法消除的痛苦!
当杨天啸和大哥感受到了同样深重而无法消除的痛苦时,他们的心灵自然就很容易相通了!
晚上,杨天龙又约了杨天啸一起出去玩,杨天龙没说去哪玩,杨天啸当然也不会问。
不过,这次两人不是开车去,而是杨天龙骑着自行车带着杨天啸去。
杨天龙带着杨天啸到了学院的电影厅门口,然后两人躲在了路边的很大的丁香花丛后面。
那时丁香花开地正旺,杨天啸闻着浓浓的花香,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电影放完了,看电影的人开始陆续从电影院大门走出来。
杨天龙把小弟安排在另一丛丁香花后面,然后自己躲在丁香花丛后面,紧紧的盯着走过的人群。
杨天龙的神情很紧张,眼睛却盯地很紧,似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杨天龙在等谁?
他又想找谁?
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杨天龙的心情忽然变地更加紧张,他探出半个头,对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小声而颤抖的叫道:“彭洁,彭洁!”
彭洁似乎没听见,又朝前走了几步,人流太拥挤,杨天龙几乎看不到彭洁的身影,急的杨天龙往前又穿过了几个灌木丛,声音的音量提高了一些:“彭洁!彭洁!”
彭洁终于听到了,回过头来,虽然没有月光,灯光也很暗,但彭洁一眼就认出了他,笑道:“是你啊?”语气中饱含着惊喜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