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雨剑的炎气像突然由沉睡而苏醒一般,刺目的红光顿时映照整个天地,满身的炎气顿时消散大半,灼辣红光照得绝严二人满面通红,直有吞噬冰窟之势!
“梦,照顾好自己!”左雨大哥大喝一声,登时自我身后腾空而起,劈手夺过越雨剑,但见那红光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劈啪作响,一道道冷气被斩出红热的气浪,轰得那四下冰洞摇摇欲坠、轰鸣震耳!
“杨左雨,你自己小心!”蝉英咬着牙喝着,手中冰蓝之气更是盛比从前,而那玉符上的丝丝珍珠丝光亦如飞瀑般不停流泻而出,朝风的身上飞去!我藏身在两块对扣的巨大冰块中间,透过缝隙看见那玉符上流出的珍珠丝光已逐渐洒满风的全身,风那昏暗无光的双眸,似乎也被淡淡的珍珠光晕晕染出柔和的颜色!
风——玉符对风有效果!我激动万分,狠狠咬着衣襟,我怕自己激动得叫出声来妨碍了蝉英的法术,此刻的蝉英双手上下翻飞使圈,双臂间的冰蓝气雾有如缠绕的芳菲般绚丽夺目!但见她双掌一推,那华美的蓝雾便全部往风的方向送去,几乎同时地风的身体像被轻轻托起般漂浮于半空,白衣翻飞、珠光璀璨!
“呵!”
但听一声断喝,只见绝严一个闪身夺过了左雨大哥气浪一般的砍杀,一把纤长的剑如银蛇腾舞般闪出一片寒光,直奔风和蝉英的方向而去!左雨大哥一惊,但见他双脚一个后勾,整个身子顿如猛虎反扑般向后扫去,越雨剑火红的颜色像穿空的火焰,直取绝严命门而去!眼见那红光离绝严命门已只是毫厘之距,绝严竟回了头,那阴险邪佞的小眼睛刹那闪过一丝奸诈险恶的光,刺得我脊背发直!但听“锵!”一声,越雨剑的红色剑身被另一柄飞叉而入的剑打歪,绝严一闪身脱离了危险范围,而越雨剑却与另一把——不,是两把剑格在了一起——那是我爹的双剑!
“任天野,快走开!看在梦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条生路!”左雨大哥冷声低喝。
“那我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取我性命!”爹竟冷冷一笑,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既狂妄而又讥讽无比的笑!而此时绝严却又一次运气使剑,目光直直对着风和蝉英的方向,此时玉符的珍珠流光已把风围得严严实实,我看见风的身体在空中完全舒展开,双目紧闭,神色显露出这几次我见到他以来从未有过的安详和宁静!
——绝严要伤害风!我心里一个咯噔,情急之下已顾不得那许多了,我探手入怀,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来,趁绝严仍在运气之际,看准其太阳、百会、攒竹以及血海、足三里五穴,双手一扬飞针而去,但见五道细细的银光箭一般朝绝严的方向飞去,就要扎在他身上了!正是心悬一线之时,却见一道狂乱之气自绝严身上发出朝四周猛击而来,五道细弱的银光顿时如孤舟一叶,轻而易举被打回来,我一惊,急忙运气闪身,还算差点躲过了被回击的银针——风交给我的轻功,到底一直是极管用的。
“——任洎梦。竟然有如此境地的轻功。”绝严竟是挑眉,那声音仍尖锐而充满讽刺意味,“风阐汀,不错啊。知道你老婆无能,还教她一点逃命之术。”
风的面容在一霎间变得凝重而焦虑,我的心一紧:风一定听到了。他是在担心我?!然而只这一瞬我便看见绝严犹如一道褐色影子般移动过来,掐成虎爪的手直扑我的脖颈!
我一惊,慌忙躲闪,他的手快如疾风,招招致命,我只能感觉到无数股冷风在我的脖颈间这里来那里去,而我只能使尽浑身解数躲闪移动,左雨大哥似乎看见了,想抽剑来帮,却一直被我爹挡住,不知是爹的武功大有长进还是左雨大哥顾忌这冰洞太窄,若他一发功只怕我们都会被埋在里面!
“任洎梦,挺住!”蝉英失声大叫,然而我已经有些看不清眼前事物了——一切仿佛连成一片,沉重的小腹在不停地把我往地上拖,仅靠体力运作的轻功也支撑不了那么久了——“梦!”我听见一声熟悉的惨叫,然而几乎同时地,那虎爪般的粗糙大手也攫住了我的喉咙,我像一只凄惨的雏鸡般被他叼着喉咙,硬生生扯到他身前!
“梦!”左雨大哥大惊失色,格住我爹的双剑的手竟刹那凝结了!
绝严狠狠扣住我的脖颈,已然体力严重透支的我几乎无力站立,仿佛被他拎着脖子吊在半空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气,我相信我在左雨大哥他们眼里一定很像一只快死的雏鸡。然而我感到我下坠的小腹中有一股温温热热的东西在窜流,好像正在踢我的肚子。这雪上加霜的情况让我更是生不如死,这……已几乎与肉案旁的死鸡无异了啊!
“放开她!”我感觉快要窒息,眼前一片雾茫……但是这个声音……不会错的,那么深入骨髓的悲痛,那么愤然绝世的怒气,还有那恒久不变的最本质的如柔和山泉般的音色!那一声一声,像久旱逢甘的那点滴雨水,瞬间充盈了我这棵奄奄一息的枯苗——“风,是你吗……是你的声音,是你的声音……”
“还讲得出话!”
“呃……”
喉咙上的力道顿时加重数番,像琵琶骨被那夹子夹断的痛苦几乎把我的身体炸裂!“梦!”风的嚎叫声极尽崩裂失真,带着叫人心惊胆战的痛苦和癫狂!“我叫你放开她!”
“放开她?!哈哈哈……”明明灭灭的意识中我听到绝严疯狂的咆哮,“好啊!只要你用这把剑,把你的胸膛贯穿,任洎梦就是安全的!”
“你!”
空气顿时凝结了,我隐约看见一个雪白的身影伫立在眼前,我知道那是风。他的狂躁,他的无奈,他的焦急,他的气恼……我都看得出来!绝严隐约浮现耳边的邪佞笑意正在越来越淡,我知道这是因为我正在逐渐失去意识……
“啊——”
突然一道猛烈的气浪扑面而来,速度快到我无法反应,只觉得一道强烈的气流在气浪翻腾的一瞬间如剑一般迅速而犀利地,贯穿了我的小腹,那孕育生命的地带!
“啊!”
“梦!”
“风阐汀——你在干什么!”
强烈的痛楚顿时震碎了我所有的意志,我惨烈至极的叫刹那轰炸了洞天石扉,猛兽般的气浪无情地冲击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的身体简直像已经被撕扯碎裂一样!滔天的血腥味和震耳欲聋的悲号——左雨大哥的,蝉英的,还有那惨烈如受绝世酷刑般的直通九天的悲愤嚎叫……
“梦——对不起!”
是不是有人搂住了我似乎残缺不全的身体?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被瞬间炸碎又拔除,我灼热得像正在燃烧的脸上像是承接了些许滴滴答答的冰凉的水珠,血腥味,草木的清香,皮革的焦味,雪化水的青涩之味;悲号声,惨叫声,惊叫声,痛彻心扉的哭啼,生不如死的愤慨……是谁把他们混合起来,变成我现今看到的混沌世界……
“梦——”
“风师弟,不要!冷静啊——风师弟,风师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