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说话果然算数,换了便装便带着姬信一路出宫而去。要说东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就是州桥到大相国寺这一带,姬信以前在教坊的时候也曾来过,不想几年不来变化还蛮大的,州桥南北御街两边的的店铺比以前更多了,而且州桥旁边还开了一家和会仙楼规模相似的酒楼——乐安楼,其如今的名气直逼白矾楼(即后来宋元小说中的樊楼)和会仙楼。
乐安楼前。
姬信驻足酒楼前,为乐安楼得店主的奢侈感叹。酒楼前建有一丈多高的木质迎宾门楼,楼门饰以彩绸,酒楼上下三层皆以琉璃瓦覆顶。其他不说就是这酒楼三层的高度,在东京城里是绝无仅有的吧,只怕站在这楼上连皇宫里面都看的一清二楚。
“华儿,你怎么了。”一旁的赵光义看姬信驻足半响却无反应,上前揽上她的腰肢,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无事。”姬信白了赵光义一眼,气恼的径直入了酒楼。今天出宫时姬信觉得男装方便,本想男子打扮随他出来可赵光义不依。姬信于是妥协说以侍儿身份伴其左右,赵光义依旧不同意,非要以夫妻身份示人,姬信恨得直骂娘,一路上都没给赵光义好脸色。
赵光义看着远去的背影,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负手踱着方步也跟了上去。
“寇准……”我们一路来到三楼的雅间,只见一儒雅男子看到赵光义时便要行礼,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姬信去年在郓州无意间相识的寇平仲。
“此非朝堂,卿不必拘礼。”赵光义冲寇准摆摆手,径直坐在雅间的上座上。
姬信看着赵光义这种自大的行为,心里冷哼了声,也不客气的坐了和赵光义相对的位子上。
看着眼前别扭的人,寇准嘴角有了一丝笑意。看着眼前女子寇准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和官家同来的女子,怎么和自己在郓州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容貌出奇的象。难道……寇准打消了心中的想法。因为能和官家一道出宫,想必是妃子吧。怎么会不在宫里竟然跑到了郓州,还教起学生来,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何况那人是男子。
“平仲与华儿也曾相识呢。”
赵光义忽然冒出一句话,让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姬信还好毕竟知道说她和眼前男子相识,可那个寇准脸上尽是迷茫了,他哪里能想到眼前的女子便是那教书先生,表情奇怪的看向姬信,可当他发现姬信也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将脸转向一边。
“哈哈哈哈……”赵光义很少见到一向正经的寇准能如此表情,不由的大笑起来。
姬信恼怒,不满的冲赵光义瞪去。
“呵呵呵……”赵光义上前颇为霸道的姬信揽到怀里,介绍道,“眼前女子想必平仲有种似曾相识吧,他便是朕的李才人。”赵光义说话时还不忘在姬信身上放上自己的标签。
“这……”寇准闻言大感惊讶。他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刚才大胆的猜想竟然是真的,原来自己在郓州相识的男子原来竟然是皇帝的妃子,真是不可思议啊。只是有一点寇准实在是不明白,当时初见时,他只是觉得男子装扮的李才人,浑身上下似乎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可也未曾在他身上发现一丝的女子气息,可如今的李才人,身上尽显女子的阴柔却也看不出男气,只是那股高高在上的感觉依旧不变。原来一个人伪装起来,竟然可以这般,寇准觉得自己真的长见识了。
姬信不高兴的送了赵光义一记白眼,将他拦在腰间不规矩的手扯下,该死的他的臣子都在面前他竟然也这般。
“平仲,我们不见有日了。”姬信挣脱赵光义,对寇准微笑道。虽然眼前温文尔雅的关西男子不算俊美,身形也有那么一点挫吧,可给人有种亲切的感觉,如果能和他交个朋友也许不错的。当时在郓州的时候,因为知道他是官府的人,所以便没有和他交往想着以后也没有见面几乎了,可缘分这种东西却是说不来的。
“李才人说哪里话。”寇准不想对官家一脸凶像的姬信竟然给自己是另一种表情。
“店家!”赵光义喝道。
赵光义脸上尽显醋意,他见不得眼前女子无视自己却和别人言笑,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臣子,于是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我去楼下看看。”寇准看出了端倪,于是找借口溜走。
过了片刻寇准再次回来,便不再理会姬信,君臣对饮起来。姬信要是以前的身子自然两三斤也不在话下,只是现在的身子不适合饮酒。看赵光义二人喝酒实在无聊,于是找了个借口便出来了。
外面没有难闻的酒气,空气的确比里面要好多了,姬信坐在二楼窗前欣赏冬日着汴河的景色。话说虽然如今还是正月,然而东京一带并非和辽国一般苦寒,汴河的河冰早已融化,而河边有的杨柳已经隐隐有些绿意了。
花映柳条,闲向绿萍池上。
凭栏杆,窥细浪,两萧萧。
近来音信两疏索,洞房空寂寞。
掩银屏,垂翠箔,度春宵。
(注释:此词词牌《酒泉子》,乃温庭筠所作。)
就在这时,姬信却听到楼下有女子凄婉的唱词的声音,姬信觉得那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姬信带着疑问,将木光从窗外的汴河,转到楼下,只见一十几岁的红衣女子,手握着红牙板,唇似吐玉般唱着词。
那女子不是自己在教坊时,缠着自己叫姐姐的贞娥还有谁呢,虽然几年未曾见面,可姬信却依旧记得那张惹人怜爱的面孔。要说姬信来带到这个世界上,一直都对她好的人,除过絮儿外便是那个叫刘贞娥的女子了。如今虽然说日子并不让姬信满意,可在一般人来说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而刘贞娥却依旧在那教坊里,姬信觉得自己因该为她做点什么了。
“贞娥。”姬信走下楼,连忙叫住要收拾东西离去的女子。
“你……”刘贞娥抬眸看向姬信,小脸由最初的迷惑变成了激动,而眼眶里早已水雾一片。
“不认识姐姐了。”姬信笑的一脸温柔,向贞娥招手。姬信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能对人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当然这是对一部分人来说。
“姐姐!贞娥……贞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刘贞娥撇下手中的红牙板,扑到姬信的怀里,哭的和个什么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