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默默坐了一会，回视着我反问：“我若向你解释，你会相信么？”
信？还是不信？我一时嚅嗫着未语。
片刻，他嘴角微勾，淡淡而笑，自顾道：“我想不会，既然不能令你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摇头道：“你解释与否和我相不相信是两码事。还有孙桂与银屏的事，你为何瞒着不告诉我？”
李琰淡淡道：“并非有意瞒你，不过是些小事，实不足挂齿。”
我低头盯着眼前的茶盅未语，他柔声问：“不高兴了？”
我依然没有说话，他轻轻一叹，“有些确是无关紧要，有些则是不便相告。”
我轻声说：“你总有你的理由，我并非要你事事都能与我坦诚相见，但是关于我的、我身边人的事，希望你不要瞒着我。”我的声音渐次低落下去，“当然，你没有义务一定要与我说的，我知道你平日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我不该再为这些事烦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李琰沉默了半晌，举手抚一下额头，道：“我尽量吧。”
我点点头，未再多言。
晚膳过半，傅文在门外提醒，“侯爷，马已备妥，该回龙渊阁了。”
李琰看了我一会，转头向门外道：“今夜哪也不去了，你安置好纤离就回去歇了吧。”
“是。”傅文领了命，快步离去。
我夹了一箸菜放于他的碗中，不经意地问：“朝廷真有那么多事吗？要你经常从早忙到晚，连这夜半三更也不得消停。”
李琰微微一笑，“朝廷是个是非地，是非多了，事情自然也多。”
我道：“都说后宫才是个是非所钟之地，难不成前朝的是非比后宫还多？”
他意味深远地望我一眼，轻描淡写道：“后宫是非再多，也不过是皇上的家事，虽说皇家无私事，家事即国事，但毕竟不能同国事相提并论。后宫争的是一时荣宠，赢了不过是福荫一族，输了也不过是累及一门。前朝争的却是江山社稷，牵连着天下人及后世子孙万代的福祉，荣则天下皆荣，损则天下俱损。当年，吕后与戚夫人相争，最后戚夫人事败，被吕后斩断手足，挖眼熏耳，灌上哑药，使居厕中，称为‘人彘’。虽也残酷，但受此事牵累者不过是戚夫人和赵王如意及其若干朋党。而东汉桓、灵二帝时，士大夫与宦官相争，两次党锢之祸，清正的士大夫几被诛杀殆尽，宦官愈加为所欲为，残害百姓，继而激起民愤，始酿成了黄巾之乱及后来的群雄并起，最终导致了东汉灭亡。由此可见，后宫之是非，前朝之是非，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我赞同地点头，历史上后宫之争虽也时常牵涉着前朝的利益相争，但毕竟与皇帝的禀性息息相关，当今天子权柄在手，乾纲独揽，对于后宫干政管束甚严，就算是长孙皇后也从不过问前朝之事，后宫斗得再凶，终归闹不出那一亩三分的地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