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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好兵帅克回到卢卡施上尉身边

再过三个小时,帅克的三天禁闭期就该满了。可是,这时联队临时决定要开拔到布鲁可城。于是帅克和一个渎职的军官一同被带到了卫兵室,然后又从那里被带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上已经挤满了布迪尤维斯的居民,他们是过来为九十一联队送行的。看到那密密匝匝的人群,帅克突然很兴奋,他想,人们这么热情,我们也应该有一点表示才对。于是,他摘下帽子,举起手冲人群挥了挥。没想到他这个动作引起了人群的强烈反应,整个车站响起了欢呼声。这下可把押送帅克的下士急坏了,他拼命让帅克闭嘴。可是,已经晚了。群众的欢呼声就像海浪一样席卷过来,无数只帽子在空中挥舞着。不一会儿,就演变成了一场示威运动。甚至有些人大喊着:"打倒塞尔维亚人!"

就在这个时候,拉辛那神父戴着他的宽边毡帽出现了。拉辛那神父刚到九十一联队,昨天晚上联队军官们搞了一个小小的开拔酒会,他也趁机混了进去,并喝得酩酊大醉。早上他一觉醒来时,联队都已经开拔了,他这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还没有完全清醒。

当他看到押送帅克的下士时,他严厉地问:

"你这是要去哪里?"

还没等下士回答,帅克就抢着说了:"神父,我们正要去布鲁克呢,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噢,我当然愿意了。"然后他冲押送兵说,"向后转,开步走!"

当神父走进禁闭车厢后,就躺到了座位上。帅克连忙脱下自己的大衣,给神父当枕头,于是,神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开始和他们聊天:

"你们吃过红烧冬菇吗?哦,这个菜真是味道好极了,如果有冬菇的话就更不错。冬菇得先用葱炝一下,然后再加点桂皮,还有葱......"

"你已经放过一回葱了。"那位渎职军官说。

可是,神父显然又快要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说:"这个得看你放什么作料了,放的量也很重要,胡椒可千万不能搁多了,咖喱也不能过量......"

然后,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接着就打起了呼噜。旁边的押送兵们都捂着嘴偷偷地笑。

"他估计得睡很长时间呢!"帅克说,"看来所有的神父酒量都非常好。我原来就给卡茨神父当过传令兵,他的酒量才真正叫做吓人呢。他喝酒就像鱼儿喝水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为了喝酒,有一次他把沙发都卖掉了,我还去好几个上尉那边帮他弄钱。"

可是,下士可没有心思听这些,他正在发愁的是他的禁闭车厢里突然多出一个神父该怎么向上级交代。

"看来我还是去汇报一下情况吧。"下士说。

"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渎职的军官说,"你是负责押送我们的,而且你也不能派押送兵去,除非你能找到一个代替他的人,下士,否则你就触犯了军规。"

"是啊,下士,"帅克说,"你押送我们这种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应该把我们照顾得很周到,吃的东西都得端到我们面前。因为照规矩我们是不能到处乱动的,否则就是触犯纪律。"

下士吓坏了,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正在这时,神父突然从坐位上摔了下来,然后躺在地上继续呼呼大睡。下士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他弄回到坐位上了。

"你其实完全可以不用管他,"帅克摆出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说,"我就是这样对付我那位卡茨神父的。每次他喝醉了之后,总是会到处乱睡,有一次睡在衣柜里,有一次睡在浴缸里,还有一次睡在楼梯上。总之,能睡的地方他几乎都睡遍了,我从来不去管他。"

可是,那位下士可不敢那样做。后来神父又从座位上掉下了好几次,他又辛辛苦苦地把他弄回去。

终于,神父醒过来了。

"天啊,我这是在哪里?"

下士赶紧恭恭敬敬地说:"报告长官,您这是在禁闭车厢里。"

神父站了起来,在车厢里踱来踱去。他在使劲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上了这列火车的,可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咱们这是去哪里呀?"神父又问。

"报告长官,去布鲁克。"下士回答道。

神父这才想起来联队要开拔到布鲁克去,然后,他看了看渎职的军官,说:

"看来你还挺聪明的,也许你可以告诉我,我是怎么和你们混在一起的?"

"是这样,神父,"渎职的军官说,"当我们正要走的时候,您突然冒了出来,就跟着我们上了这个车厢,就这么简单。"

"噢,我明白了,看来到下一站的时候,我最好还是去军官车厢。"神父说。

由于昨天晚上狂饮了一通,神父的心情一直非常好。他转过头问帅克:

"你为什么待在这里?"

"报告长官,因为我归队的时间晚了。"帅克说。

"哦,那么你呢?"神父又问渎职的军官。

"他们觉得我太自大了。"渎职的军官简单地说。

"好,很好。"神父又伸了个懒腰,不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当火车到达维也纳车站时,神父醒过来了。他让帅克去军官专用的厨房给他领吃的东西,帅克就遵照他的嘱咐去了。

当帅克回来的时候,他碰见了卢卡施上尉。卢卡施上尉现在和克什纳尔中尉共用一个传令兵。可是那个传令兵只听克什纳尔中尉的命令,根本不管卢卡施,所以他很生气,正下来散心呢。

"嗨,帅克,你这是去哪里?"卢卡施上尉问道。

帅克连忙把手里一大堆的食物放到地上,然后向卢卡施上尉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说:"报告长官,我正想给您送吃的过去,但是我不知道您的车厢在哪里。"

卢卡施上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帅克,可是,帅克却是一脸的真诚。

"那个押送我的下士可真野蛮,我刚才跟他说我三天禁闭的时间已经到了,应该回到您的身边了。可是,您知道他说什么,他竟然把我骂了一通,还说不许我回到您身边,因为我会给您添麻烦。天晓得,我什么时候给您添过麻烦。如果碰巧有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也是因为我的不小心。长官,您也知道,我可从来都是想做好事,只是有时候会有一点小麻烦,但那可不怪我。"帅克又说了一大通。

卢卡施上尉不禁被帅克的真诚感动了,他对帅克说:

"好了,帅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跟我来吧。"

于是,帅克抱着一大堆食物,跟着卢卡施上尉进了军官车厢,他又和自己的主人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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