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水生手中的竟然是天翎剑,他刚才还用这把宝剑去劈柴!
韩暮雪甚至忘了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哪里来的宝剑,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你怎么舍得拿天翎剑劈柴?”
方水生微笑道:“难道我不用它劈柴,用手劈?”
绝世的名刀名剑,没有一人不珍爱,没有一人不惜若性命,恐怕天下只有方水生一人会拿名剑劈柴。
韩暮雪此时才回过神来,满是疑问道:“你跟夜飞是什么关系?天翎剑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中?”
方水生抬头望着门外的远方,出了一下神,才慢慢道:“夜飞正是家师!”
一句话令韩暮雪不敢置信,追问道:“那个被传成神一样的夜飞真的是你的师父?”
方水生微笑道:“难道在下有骗过韩大小姐?”
韩暮雪恍然,难怪方水生也要去丹枫山庄,都是为了恨情刀、定影剑的失踪,所以要赶到丹枫山庄,否则难保下一个不是轮到自己。
韩暮雪看了一眼方水生,忽然道:“这把流云刀在我韩家传了十几代,所以我一定不能让它落到别人的手中!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测,还望方公子能将刀带回流云庄,交给我大哥韩千里。”
方水生收起了微笑的面容,正色道:“我爹、娘、师父、师娘都告诉过我,人命比天翎剑要重一百倍,就算我在外面丢了剑,也一定不要丢了命。所以你也一样,刀丢了还可以夺回来,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韩暮雪难以置信道:“你师父夜飞也这样讲过?难道他老人家会觉得性命比荣誉还重要?”
方水生微笑着点点头道:“是的,我师父也这样说,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每一个亲人盼望的是你还活着,而不是刀或者剑还在。”
韩暮雪有些混乱,江湖中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都是命可以丢,但是家族的荣誉绝对不能丢,否则让祖宗蒙羞的人就是大逆不道。夜飞曾经是江湖中最神奇的人物,难道他并不在乎荣誉。
韩暮雪又问道:“凭你的身份,应该在江湖中早已经很有名才对,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虽然我不常出门,但是江湖中的消息却还灵通,至少该知道的人,一个都不会漏!”
方水生淡淡道:“虽然我在江湖中行走了很久,但是如果不和夜飞、天翎剑联系在一起,方水生这个名字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值得别人记住的事情,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韩暮雪不相信,方水生绝对不会是一个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事情的人,不过他的低调和不引人注意,很有可能隐藏了他自己。
但是过于打听别人的事情,韩暮雪实在不好意思。所以只有作罢。
寂静之后,方水生转了话题道:“你这一路上,遇到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的?”
韩暮雪详细的把自己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韩暮雪想起更重要的问题,忍不住问道:“听说燕山派弟子临死前,只说了月光两个字,你知道月光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方水生迟疑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才道:“本来我想到丹枫山庄商量的就是这事情。不过既然韩庄主也来了,我就先把知道的说出来。据我所知,月光是一个可怕而神秘的组织,之所以会叫做月光,就是因为月光的无孔不入,只要有缝隙的地方,就一定有月光。”
方水生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月光杀人或者收集情报都有他们独特的方法,常常在别人无知无觉之时悄悄进行。月光杀人几乎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所以知道月光的人并不多。月光由一名月光之主带领,月光之主无人知道他的姓名和容貌,永远藏在黑暗的深处。二十多年前的无间杀只是一个杀手组织,虽然已经很可怕,但是远远比不上月光的可怕。因为无间杀不过是杀人赚钱,而且有无间谷可寻,可是月光却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干什么,到底为什么杀人,而且也从来没有人知道月光到底在哪里。如今你躲过月光的追杀,几乎可以算是见过月光最多的人了。”
一阵凉意窜上韩暮雪的心头,这样的“月光”,是否还有信心战胜它。
韩暮雪还在迷茫的时候,用绝世名剑切过的番薯已经熟了。
两个已经饿得半死的人,毫不客气的片刻就吃完了。流云庄里连下人都不爱吃的番薯,韩暮雪今日却吃得滋滋有味。
吃饱喝足之后,方水生看了一眼韩暮雪,担心的问道:“你还能骑马吗?”
韩暮雪点点头道:“这点伤我没有关系!”
方水生又道:“不如你坐在前面,如果坚持不住,就靠着我!”
韩暮雪早已经放下了刚相识之时的戒心,如果方水生要杀自己,那颗不知名的丹药,就足以让自己倒下再也不能起来。
如果两个互相信任的人在一起。坐在后面当然要比前面危险,因为背后最容易被敌人偷袭。
虽然韩暮雪觉得自己不应该占方水生的这点便宜,不过自己的确已经失血过多,反应难免慢一些,如果坐在后面,再奔波那么远,而且随时可能遭到偷袭,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韩暮雪沉默了一下,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韩暮雪站起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裙子早已经变成深灰色,惨不忍睹,禁不住脸又红了一下,可是方水生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神色自若的转身去牵马。
天翎剑的剑鞘那么的不起眼,方水生的马那么的普通,就连方水生自己也一副普通人的样子,这样的方水生本来可以平平安安、从从容容的到达丹枫山庄,可是如今带着韩暮雪,这一切就不再那么容易。
韩暮雪上马的时候,头还有些晕,伤口也一阵阵的刺痛,比起来之前的状况要差了许多,不过心情却没有那么紧张,因为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一个方水生。
虽然是萍水相逢,可是韩暮雪心里早已经把他当做朋友,可以互相扶持、互相依靠的朋友。这不是那种柔情蜜意的爱恋,而是全心全意的信赖。
到丹枫山庄的路本来只剩下一小半,但是方水生道:“如果走这条管道去,一定会有埋伏,不如另走一条不是路的路。我们从这里绕到丹枫山庄后面的丹枫山背后,然后翻越丹枫山去山庄。虽然这条路也有可能被伏击,但是这条路根本就不是路,那么广阔的地方,月光再神奇,也不能料到我们会走哪一边,一定会分散人手到处布防,所以遇上之后风险也会大大减小。”
韩暮雪点头道:“就照你说的走,就算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他们也只是小股,绝对不会全部都碰上!凭我们的刀和剑,一定杀出去!”
两人一骑,开始绕路而行。穿过杂草丛生的宽敞地带,免不了进入丛林之内。
丛林之内,最是容易被伏击。两人开始小心翼翼,观察四周的情形。
还有什么人能逃得过这样两个的眼睛和耳朵。
韩暮雪在前,牵着缰绳,让马跑得不快不慢,此刻还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忽然方水生道:“且慢!”
在没有任何异动发生的情况下,韩暮雪却毫不犹疑的拉缰放缓马步,因为方水生已经是朋友,对朋友当然只有全心的信任。两人若不能互相信任,如何能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方水生伏在韩暮雪耳边道:“前边的路上,那片土看起来好像新挖过,这样偏僻的丛林中,有什么人会去整片挖这里的土?”
韩暮雪立刻警觉起来,左手紧紧的握住流云刀。
马已至近前,方水生用剑鞘尖随意从地上挑起一块石头,石块立刻飞出,自空中划过,“扑”的一声,钉入那片新土之中。
土本是松的,方水生这看似随意的一挑,却已灌有千钧之力,眨眼就已深入土中。
就在石入土中的刹那,那片土中竟然飞出了数十弩箭,机弩所发的弩箭,比起人力所射的羽箭,速度更是迅猛。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还有什么人能避得开。
弩箭射出的同时,那片土地又发出了惊人的变化。
五条身影刹时破土而出,携雷霆之势,劈向马上的两人。
正挥刀去档弩箭的韩暮雪,哪里还来得及避开这五样绝不简单的兵刃,一把刀、两把剑、一杆银枪、一对流星锤,组合起来上下远近,没有一处不在其笼罩之中,简直无处可避。
幸好身后还有一把可以信赖的天翎剑,所以韩暮雪根本没有理会那五样可以致命的兵器,而是全力以赴的挡下破空而来的弩箭。
韩暮雪手中的流云刀早已经化为一片光影,若是论快,又有什么能快得过流云刀。弩箭纷纷坠落,甚至连马都未能伤到。
天翎剑早已脱鞘而出,方水生也纵身跃起,丝毫没有在意那些破空而来的弩箭,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五样兵刃,因为他同样相信,流云刀一定会替他挡住这些流矢。
弩箭落地的时候,天翎剑已经挡开了一把刀、两把剑,劈断了一杆银枪,刺伤了拿着流星锤的手腕。
这对巨大流星锤,起码有三十斤重,手腕被刺伤,流星锤的主人如何还拿得住,流星锤落地,砸起一片尘土。
银枪已折,徒有枪杆的人,也不得不急身后退。
伏击的人只算到了韩暮雪的流云刀,却没有想到韩暮雪的身后竟然还有一把绝世的宝剑,而且剑的主人动作之快,绝不亚于流云刀。
碰到这样的两人,就算对方再加五人,也没有必胜的希望。
五条人影,一击不中,已经开始撤退。五人都不是三流的角色,如果这样致命的突然一击,尚且不能得手,再缠斗下去,不过白白送命。
韩暮雪和方水生并没有去追击,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早些到达丹枫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