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人联手订下的计策,当然不可能真的杀死铁重山。
三人事先就已经料到,若是方水生和韩暮雪假意投靠月光,月光之主极有可能会令方水生取得落日剑,只有方水生为月光之主真正取得了落日剑,才能获得月光之主的信任。既然已经决定用落日剑作为诱饵,要想取得落日剑,当然落日剑的主人必须死,这样剑才取得合情合理。所以当日已经商定,方水生若是伏击铁重山,由铁重山假死。当然要想不露出破绽的假死当然是难上加难,因为月光之主不是傻瓜,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死亡,他未必会相信。
所以铁重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胸口处携带了一个血囊,只要被刺破,必然会鲜血飞溅,看起来象真的一样。
事先准备好的是一柄可以伸缩的短剑,所以用它猛然刺破铁重山胸前的血囊,剑尖缩入剑体之内,自然看起来象真的被刺中心脏一样。
因为方水生并不敢冒险,将这个秘密告诉鲜士林,谁又知道鲜士林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出卖这个秘密。所以这柄短剑并不能让鲜士林来铸造。
藏在天羽后面的那把子剑,当然已经被方水生替换过了。当初方水生交给鲜士林图纸之时,就用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短剑作为原型,要求鲜士林按这个样子铸造,所以新剑铸成之后,方水生就把后面的子剑悄悄换为自己准备好的短剑。
方水生和铁重山的一战当然是真打,若是刻意忍让,难免被人看出破绽,所以那一战虽然早已经订好的计策,却仍是真正的凶险万分。所以铁重山肩上被刺中的一剑,当然是真正的受伤。
在那样寒冷的天气,肩头又已经受了伤,然后被扔入冰冷刺骨的河中,还要潜伏在水中游出去,实在是难上加难,方水生不得不为铁重山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铁重山绝不是一个轻易被打倒的人,越是艰难困苦的时候,越能激发他的斗志。所以他仍然好好的活着。
既然制定了这个计策,参与的人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对手如此强大,当然不得不亲身涉险,就算是明知每一步都艰险万分、危机四伏,仍是绝不会退缩。
江湖儿女、英雄豪情正是这样不畏险阻、不惧生死,所以才有如此多的人心生向往,历经百代而不绝。
当时幸好有程不凡的出现,才让铁重山的死看起来合情合理,三十个人都没有生出怀疑之心。
三人不能冒险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个计划,因为谁也不知道其他人中会不会有月光的人,所以只能做出各种各样的假象,谨守秘密。
方水生带着落日剑回到月光之后,月光之主并没有立刻召见方水生,而是派人将他领到了和韩暮雪住处相去甚远的地方,派了妖娆动人的美人前去为他洗尘。
方水生心里当然焦急万分,因为他最想见到的人是韩暮雪,偏偏没有一丝韩暮雪的消息。月光中所有的人都守口如瓶,方水生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同一般往日,方水生自然对美人温柔有礼,装做一幅愉快满足的样子,暗暗掩饰内心的焦躁。
与此同时正是韩暮雪婚礼举行之时。
韩暮雪当然不知道方水生此刻根本没有成为新郎,方水生此刻也不知道本该属于他的一场婚礼,却由别人做了新郎。
月光之主在主持这场诡异的婚礼之前,召见了方水生。
月光之主并不是心急的人,既然落日剑已经进入了月光,又怎么会逃的出他的手掌心。所以落日剑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不必急着见到方水生。等到大局一定,再一件一件的事情慢慢的来,慢慢的享受这其中的过程,或许更能体会成功的乐趣。
方水生带着落日剑见到月光之主的时候,韩暮雪正在自己的房间内梳妆打扮,等待花轿来接。
方水生此刻当然还不知道这一变故,月光内也没有人会多嘴告诉他任何的消息。
方水生见到房间内披红挂彩的时候,已经隐有不安,虽然此前月光之主曾经说过,待他取得落日剑,就会为他和韩暮雪举办一场婚礼,可是此刻的情形却令他直觉事情必定不会如此简单。
不过就算方水生心里有什么疑惑,行动却已经不容他的迟疑。
方水生双手捧上取得的落日剑。月光之主接过之后,轻轻的抽开落日剑,细细的端详了一番,脸上渐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已经确认这把剑的确是真正宝剑落日剑。
月光之主神情很愉悦,脸上的笑意似乎难以抑制,比起得到天翎剑的时候甚至更开心。
得到天翎剑的时候,他当然也是高兴的,可是那样的高兴虽然显得完美无缺,却没有丝毫的正常人应该有的冲动的喜悦。
方水生很疑惑,难道落日剑对月光之主来说比天翎剑更重要。随即方水生想到了更为可怕的可能性,月光之主之所以会如此开心,是因为落日剑是最后一把剑,得到了落日剑之后,三刀三剑已经聚齐,所以才会突然之间如此失态。失传已久的灭魂刀或许一直就在他的手上,他之所以没有让自己或者韩暮雪去取流云刀,是因为流云刀也已经被他得手。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方水生不由得全身戒备、心神更为紧张,因为月光之主既然已经得到了三刀三剑,只怕自己这个月使就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月光之主脸色很不错,笑意甚浓,此刻就象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眼神很温和,仿佛看着的人是自己最得意的孩子。
月光之主甚至站起身来,对着方水生道:“月使果然不负众望,为月光立下汗马功劳。这样的功劳,本主当然要好好的奖赏。得知你取到落日剑的消息,本主立刻着人为你筹备婚礼,你看看这四周本主已经命人做好的一切准备,只待你归来之后,次日一早即可以迎娶新娘子。英雄配美人,又是月光中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啊!”
方水生不再推辞,行礼道:“多谢主上恩典,属下感激不尽!”
月光之主随即高声唤道:“来人啊,将本主珍藏多年的好酒倒上来!”
方水生的心立刻猛的一跳,这酒到底是什么酒,喝还是不喝?若是不喝,又怎么找得出理由,若是喝,又怎知酒中有没有毒?
倒酒的时间当然不会很长,不容方水生多想,已经有婢女端上了两杯美酒。
酒果然是上好的佳酿,酒香扑鼻,浓郁醇厚,色有微碧,清澈透亮。
如果落日剑真的是最后一把剑,正所谓鸟尽弓藏,那么这杯酒当然不能喝。
方水生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杯酒,然后道:“为主上效力,本就是属下的应尽之事,又怎么能浪费主上珍藏多年的美酒。况且属下取剑的时候,不慎为铁重山剑气所伤,所以暂且不能饮酒,还望主上恩准,待属下身体恢复之后再饮美酒。”
月光之主的仍是很温和的样子,慢慢跺步至方水生的跟前道:“既然月使受了伤,这美酒就暂且作罢。本主来替月使看看伤势!”
说着月光之主作势就要来拉方水生的手。
若是让他扣住要穴,岂非和喝下毒酒没有什么区别?
方水生恭敬道:“属下小伤,又怎敢劳烦主上,属下自行休息个几日,就可以恢复了。”
月光之主收起了笑容,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不悦道:“本主看看伤势,虽是小伤,也是因由为本主效力,本主岂能坐视不理。”
月光之主的话已经不容反驳,从刚才的赐酒,到此刻的探伤,能够不勉强不答应第一条,第二条却根本就没有理由再违背。
方水生已经无路可以选择,当然他不能冒险去赌月光之主是真的为他看伤。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月光之主也绝不是一个爱惜属下的人。所以方水生只有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再隐忍退让,白白牺牲性命,已经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