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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父亲、警察

方晴咳出混杂着内脏的鲜血,大力挥舞魔刀,斩落一个拦路的分身Cherry的头颅,又一脚踢开一个扑来的Cherry,紧接着跑出暗层,来到了已经无一名幸存者的甲板。老船长的尸体静静躺在甲板上,他的眼睛望着阴沉的天空,释然而安详。

“好的,亲爱的【魔力】使用者~你要干些什么呢?”甲板上,跟上前来的肉怪,数百个Cherry,连同被牢牢保护住的本体,都发出了俏皮的少女的声音,一致歪着头,用数百只一模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被逼到甲板边缘的方晴,“难道要跳海自尽?呵呵,你不会那么无聊吧。”

“实际上,我的确是打算跳海自尽的。”方晴一改之前惊恐中带着坚毅的神色,倚着栏杆呼出一口气,轻松得好像在自家院子里休息。尽管她嘴边有着大滩呕出的鲜血,断腿处的血滴滴答答。她用余光看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底下的海面,继续以调侃似的口气说道:“小姐,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太执着了?”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啦~”本体发出一声娇呼,捂着小嘴的可爱动作和甜腻得过分的声线,无比尽显女性的娇俏,“人家就是喜欢玩死你们这群天赋异禀的后辈嘛~”get到方晴新的有趣表情的“鬼”愈加兴奋了,不着急弄死方晴,而是选择饶有兴致地接了话。

“好吧。”方晴侧过身子,幽幽一叹,用一种极度惋惜、饱含悲悯的目光看向底下的大海,“小姐你啊,太变态这点,就是你输给我的原因啊.....”话还没落音,就见方晴双眸中光芒爆炸,电光火石间一个利落的翻身,直接翻过栏杆,从游轮上跳了下去,消失在“鬼”的视线里。

“鬼”只稍稍一个惊讶,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指挥一群分身往下察看。这一看之下,他那张玩味的笑脸瞬间变得不好了。

周伟翰,方晴的“同伴”。

那个被“鬼”一直忽略的,认为不重要、没意思的透明人“周伟翰”,是这场逃生中的关键。方晴最擅长的领域是人心方面,当她注意到“鬼”扭曲的性格后,结合当下的情况,决定采取了“刺激兴奋度”的方法,牢牢控制住对方的情绪。在于肉怪缠斗中,方晴的每一个痛苦中暗含坚毅的神态动作,每一次被锐爪划破伤口溅出的温热的血,都如同上瘾的毒药般,强烈地刺激着“鬼”的情绪。让“鬼”兴奋无比,从而不知不觉地,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玩弄”方晴的身上。因此,“鬼”在某种程度上,已全然被方晴掌控了。方晴一直卖力演出着,在吸引“鬼”全部的注意力之时,让周伟翰赢得契机,将船开出到海面,然后......

耳边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跳下甲板的方晴蜷着身子,用残存的魔能凝结成晶盾,护住后脑和身体要害处,在呼呼的风声中,身子重重砸落在被周伟翰开出底舱的逃生船上,发出砰然巨响。应该庆幸这群上层的专用逃生船材质远远高出普通船只,否则高空重物下坠这么一砸,估计船也就报废了。不过即便如此,船身还是猛烈地向下一沉,差点被整翻,船的甲板上也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椭圆凹洞。

而方晴自然也不好过,即便有魔晶加护,她的身子也整个的散了架,全身的骨头都发生了错位。内脏再次受到重击,加上之前短腿的重伤,直接到了濒死状态,仅仅只能睁大眼睛躺在凹洞里动弹不得。这样自残式的逃生方式,惊呆了正在开船的周伟翰,也让上面的“鬼”一脸便秘。

“呵呵呵呵呵.....嘿嘿、呵呵呵呵呵.....很好很好.....”“鬼”低着头,阴测测地笑得让人发毛,就连他一向娇嫩的嗓音也在没有刻意控制之下,发生了变化,“你能跳,我也能指挥分身跳....老子...绝对要弄死你——!!!”

“!”方晴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个分身如同雨点般落下。

周伟翰连忙控制舵盘,让船身左摇右转来避开跳下的分身。周围的海水不断传来“扑通扑通”的声响,周伟翰咬牙,全力加大了马力。哗啦啦的巨大水声混杂在风暴的阴霾里,救生船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一轮轮从天而降的人肉炸弹。

逃生船在摇摆中,顺着波浪,渐渐远离了游轮。

方晴和周伟翰都松了一口气,“鬼”立在甲板边缘,用一双阴寒彻骨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躺在凹洞内动弹不得的人形:“很好很好,你等着,使用【魔力】的新人,居然敢摆老子一道.....”他狠毒癫狂的声音不复少女的娇婉,而更像发自于一个雌雄莫辨的少年。“鬼”一遍遍压抑着怒火的低笑,化作无穷无尽的呢喃,消散在汹猛的洋面上。

“小晴......”这一边,周伟翰将船设置为自动航行状态,来到甲板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摔得不成人形、还断了一条腿的少女。

方晴却猛地瞪大了眼睛,视线直直注视着周伟翰背后。

周伟翰心头一寒,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一把尖锐的伞头插进了他的胸口。紧接着,更多的伞头瞬间刺入了他的身躯——落入船侧的水中的分身,其中3个竟然硬生生扒着船身,爬上了甲板。

分身们跳下甲板这么一折腾,也个个断胳膊断腿的模样,十分凄惨,但那三张相同的脸却扭曲得吓人。看到传送来的画面,“鬼“脸上露出得意的狠笑,卷着耳边垂下的金发快意下令:”——全部自爆。“分身面目狰狞地往方晴身上扑去,方晴惊恐地睁大眼睛——

满目橙色的火光,尖锐的暴鸣,以及死死趴在凹口,以血肉之躯护住凹陷内方晴的周伟翰的脸。

这是方晴最后能看到的,清晰的景象。

因为下一个瞬间,那个扑来的中年警察被炸得粉碎。大滩粘稠的血肉,将她的视线染成一片模糊的红。

渐渐变小的雨水滴落在方晴脸上,皮肤感受到渗入的海水的冰冷。方晴突然吃力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10多年来第一次,如同纯真孩童的,干净的笑。虚幻得不真实。明明救生船已经在缓缓下沉,但她脑子里却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啊,那双释然、安详的眼,那张带着解脱的丑陋的脸。那张微笑的脸。真是奇怪啊。重伤下意识渐渐流失,方晴有些晕沉沉地想着。

温热粘稠的鲜血,混杂着猩涩的雨水,依旧连绵地滴落在她的瞳孔中。

“我啊,又不是你的女儿。”她想要轻轻地开口,但喉咙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可你也是我,应该保护的,‘孩子’。”

他听到了的话,会这么回答吧。

真好啊,如果我也有这样的父亲的话。

我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吧。

虽然知道你是在赎罪,我只是恰好撞上了这个时机,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啊。

方晴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木然,像是毫无生气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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