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刘影伤心道。父亲连汤药都喂不进去了,她想偷偷地将药喂给父亲却不行,父亲早就下令,若他病重,哥哥跟时林轮流守着他,就是预防刘影私自用药丸救他。哥哥跟时林都懂的父亲的苦心,她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没能单独陪着父亲。
“妹妹,父亲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醒过来。”刘贺安慰着妹妹,父亲紧了腊月里就不见好,明日就是新年,却还是没有好转。父亲答应过他们,新年夜要陪他们一起放烟火守岁。
刘影只恨不知道怎么去寻石爷爷,如果石爷爷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治好父亲。怎么这里都是一群庸医,治不好父亲不说,还说父亲时日无多,气死她了。
府里冷冷清清的,没有过年的样子,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恼了王妃会被杖毙或者赶出府。
府内的大大小小事物还有府外的生意丝毫没有受到昌邑王的倒下而受到影响。这一切都归功于昌邑王妃。
谋划失败,她恨天不给她机会,恨自己的丈夫不为自己跟儿子筹谋。她的雄才伟略只能在昌邑施展,也只能在这里。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当年那个女人就毁了自己的幸福,现在她的女儿还来破坏他们的生活。如果不是王爷尚在,她早就让那个小丫头消失了。
“王妃,你醉了。”贴身丫鬟扶住步伐不稳的王妃。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清醒的很,清醒的很,都是那个女人,你回来索命了吗?哈哈,你出来见我啊,你出来啊,卫宛,你出来啊!”王妃失声大喊,她快疯了,被噩梦快逼疯了。她食不安夜不能寐,梦里都是那个女人满脸鲜血向她索命。
刘贺本想给母亲问安之后便去陪着父亲,没想到在门口外就听见母亲喊着卫婉这个名字。父亲在昏迷中念过阿宛,是同一个人吗?
“母亲。”刘贺刚进屋就问道浓浓的酒味,母亲怎么又喝醉了。
他走过去扶着母亲,吩咐丫鬟:“去煮碗醒酒汤。”
“贺儿,你来了,你来了。”王妃见到自己的儿子,将酒杯仍在地上,抱着儿子,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儿子,你知道吗?你父亲有多狠心,王爷,你真的好狠心呐。”她哭诉着,“你还是惦记着卫宛,你还是惦记着她,哈哈,可惜,你们都没有得到她,可惜啊。”当年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现在,她爱的丈夫都快死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还有儿子,她有什么好怕的。
听着母亲胡言乱语,刘贺将母亲扶到床边,服侍母亲躺下。
“卫宛,是我派人杀你的,你来找我啊,你死了还不安生,还让你的女儿来夺走王爷,卫宛,你不会得逞的,我要杀了你的女儿,我要杀了她,杀了他。”终于,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个惊天的大秘密,刘贺把断断续续的事件联系起来,整件事情就开始清晰明了。妹妹是卫宛的女儿吗?卫宛是谁?是父亲喜欢的女人吗?母亲为了得到父亲而下狠心杀害了她?现在,母亲还要杀了妹妹吗?越想越害怕,恐怖袭上心头,母亲怎么如此残忍。这样想来,府里那些姨娘怀孕之后总是莫名的流产,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总是死于非命,这些都好像得到了证实。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拼命地向父亲的房间里跑去。
“哗。”
刘贺正好撞在端着水出门的丫鬟身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丫鬟惊吓道。
刘贺身上湿了大半,却并没有觉得寒冷。他的脑海中都是母亲的厉喊,那些自动连成的画面让他觉得心里冷意不断,他都麻木了,怎么还会察觉到身体上的冷呢。
“哥哥。”刘影听到声响走出来,“呀,哥哥你的衣服都湿了,赶紧擦擦,快去换件衣服吧,仔细着了风寒。”
妹妹仔细的为他擦拭,他抓住妹妹的手,看着妹妹。是自己的母亲害死了妹妹的母亲,妹妹没有了家人都是母亲害的。倘若有一天,妹妹知道会怎么样?妹妹会杀了母亲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吗?
“哥哥。”刘影见哥哥发呆,便喊道。
“啊?”刘贺回过神来,也许这件事该尘封在过去,“没事,这屋里暖和的很,一会儿就干了。”
他拉着妹妹走向里屋,父亲还没有醒。
母亲已经有好多天没有来看过父亲了,自从父亲那日昏迷,母亲照料父亲偶然之间听到父亲喊了阿宛,母亲失手打翻了药碗,慌慌张张的出去。从那以后,母亲就****喝酒买醉,胡言乱语,多年前的往事也浮出水面。
父亲,你从来都不曾爱过母亲吗?可是你为什么要娶她?刘贺看着昏迷中的父亲,多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母亲的所作所为都有一个很好的借口一个可以值得被原谅的理由。
“小公子,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回去休息吧,王爷这里有我照料就行。”时林担心的说。
“时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没事,只是担心父亲。”刘贺收回思绪,解释道。
时林叹气,也只能起身告辞下去。
“哥哥。”刘影叫道,自从哥哥进来之后就觉得不对劲,哥哥是怎么了,好像有很多心事。
刘贺微笑看着妹妹,“我没事,你回去好好休息,看你,脸都没洗,脏死了。”妹妹自早上醒来就守着父亲,一整天,估计是早上没来得及洗脸就过来,到现在,整个脸黄黄的。
“我没有洗脸么?可能是忘了。”刘影笑道,好丢人,居然被哥哥看出来了。
刘贺微笑送妹妹出去,可是转瞬,他的笑容就不复存在,陷入深深的沉思。
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冷,这场雪在新年前夕终于洒了下来。一夜之间,整个昌邑都覆盖在白雪的世界里。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轮流照看昌邑王,刘影更是搬到了父亲外屋的小榻上,生怕父亲有任何闪失。
“哥哥,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父亲。”刘影对哥哥道。
“没关系,我在这里就好。”刘贺看着父亲,病情反反复复好不容易捱过新年,大夫说如果可以撑过正月,到了开春说不定就好好起来。
“哥哥。”刘影看着憔悴的哥哥,担忧的道。
“阿影,贺儿。”躺着的人忽然醒来,虚弱的声音喊。
“父亲。”他们惊喜的喊。
刘髆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长时间。看到两个儿女,心里充满了温馨。
“扶我起来。”刘髆本想自己起身,可是却没有任何力气。
刘影拿了靠垫,刘贺将父亲慢慢的扶起来。
“现在是几日?”刘髆问。
“已经过了新年,父亲。”刘影回答。
“你们都坐下。”刘髆道。
刘贺伏在榻上,刘贺坐在一边。
昌邑王闭上眼睛深深叹气,复又睁开,看着两个孩子,本想看着他们长大,却也是没有机会了。
“看着你们同心同德,父亲心里真的很欣慰。阿影,贺儿,以后你们两人相依为命,一定好好好照顾彼此。”昌邑王道。
刘影见父亲这样说,有点遗言的味道,眼眶一下子便红了,“父亲。”
昌邑王摇摇头,“听我说。”
刘影点了点头。
“你母亲是个好女子,更是深明大义。当年是我无用,不能给她安稳。还把她置于万险之地,还好她没有事,还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男子,并有了你。咳咳。”
刘影赶忙为父亲顺了顺气。
“那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消息,却还是晚了一步。还好有你,你长得越来越像你的母亲,连性情都越来越相似,你母亲可以瞑目了。她是风筝,挣脱开了线自由的飞翔,谁都留不住她。”刘髆回忆道。
“贺儿,你答应过父亲,哪怕拼了性命也会护着妹妹,父亲相信你,你的本性是善良的,父亲都知道。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你懂得父亲的难处,父亲不用与你解释太多。你真心待你妹妹,就当让我安心。”昌邑王看着儿子,他一直没有仔细的看过儿子,他虽然不喜欢他的母亲,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刘贺本以为父亲会将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他与妹妹,没想到父亲却变了谎言将过去一带而过。他心里的苦,要都带走吗?
“父亲,你放心,贺儿答应的一定会办到。”他会好好照顾妹妹护着妹妹。决不让母亲动妹妹半分。
昌邑王满意的点头,他不愿将事情的缘由讲给他们,上辈子的恩怨就随着他都去了吧,何必牵扯到他们的身上。
“贺儿,答应父亲,不要被权利迷惑,一定要远离长安,远离皇宫,那个地方只会让你得到无尽的恐惧。”
“父亲,我都答应你,你先好好休息。”父亲说了这么多,精神却还是好的很,他真怕是回光返照。
“听我说,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他顿了顿,接着说:“这府中有什么事情,你若不懂,直接问时林便可,我走之后,时林会留在你身边,暗中的守卫都是他安排,你也可以自己安排。他的人你都可以相信,那两个丫鬟还有为你赶车的,都是他的师兄妹,你大可放心。你母亲做的事情你早已有所闻,对吗?”刘髆问,儿子的聪慧他是知道的,他不相信什么都可以瞒过儿子的眼睛。
“恩。”刘贺点了点了头。原来父亲都是知道,却纵容母亲丝毫不加理会,这是父亲对母亲的惩罚吗?这么多年的置之不理不就是最好的惩罚?
“我去之后,你悄悄地去书房,书架最下面一排,取下书之后你会看到雕花,左上角的那朵花就是机关,你只要摁下去就可以到达暗室。将屏风后面的那幅画放在我的棺中一同下葬,等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单独葬在一处,我的心思,你必能懂,你不要怪我。”刘髆最后看了眼他的儿子,刘影伏在一旁。他抬起手,想再摸一摸女儿的头发,却抬不起来,下身也开始渐渐麻木,他知道自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