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起在“艺术学屋”的学员还有四个年轻人,一个长头发还算清秀的女的,还有三个流里流气、染着金黄色头发的男的。
因为方世杰每天的时间都很忙,和他们四人基本上没怎么沟通,只是隐约从他们的对话里得知那个女的叫芳怡,另外三个男的就不得而知了,尽管他们四个男的拥挤在同一间窄小的宿舍里,对话仍然每天不超过十句。
刚开始的时候,方世杰还以为慢慢的相处下去,总会把关系熟络起来的,然而,对于他这个刚出来闯荡,毫无社会经验的人来说,这个想法也太幼稚了点。
三个男的时常对方世杰指指点点,刚开始他还傻乎乎地以为他们只是对自己偶尔开的玩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赤裸裸的讽刺,那年,方世杰十八岁,正是一个平凡人一生中最为疯狂的时候,不得不选择了心如止水。
房东对方世杰的态度也很差,好几次都因为他没能及时交租,就把他的行李从三楼丢到对面的马路旁,破旧的衣服常常从麻包袋里凌乱地散落一地。只有老师对方世杰的态度还算友好,练习的时候总是一丝不苟地指导他,还鼓励他不要放弃,那段时间方世杰的吉他技术突飞猛进。
“很多年后的我还在想,如果不是那位老师,我到现在早就受不了跑回家种地了。”——方世杰。
BJ初冬,大雪纷飞。那天晚上,父母打来电话。
“儿子呀,在那边有衣服穿吗,别冷着。”电话那边是好久没听到的母亲的声音,因为没有手机,方世杰都是在公共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的,母亲说电话费贵,没事就不要打给她,所以,想想,应该快三四个月没有跟家里联络过了吧。
“嗯,有衣服穿呢,不冷。”方世杰裹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不断哆嗦,却还是努力镇住,假装很从容地说道。
“好勒好勒,在那边吃的可香不,不要太累了,记得按时填饱肚子,吃好点哈,不要省,想吃什么就买,不用往家里寄钱了,我跟你爹够花了哈。”母亲说了很多,方世杰终于还是忍不住还是掉下来了眼泪,也许在BJ受了太多的苦,遭了很多罪,常常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爹有妈的人。
那天晚上方世杰跟家里聊了好久,最后还是母亲不舍地说电话费贵,不忍地挂了。
回到宿舍已经快到晚上12:30了,宿舍们早就关的严紧紧的,他敲了好久的门里面都没动静,又不敢敲得太大声,怕吵到隔壁人家睡觉,只好蜷缩着身子在门边上打会盹儿。
良久,楼门开了,迷迷糊糊一个人影像是在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呀,你怎么睡在这呀……”
………
第二天方世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仿佛还在做梦,柔软的席梦思,蕾丝边缘的床帘,粉红色的墙壁,温和的暖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少女水香。
“你醒了”
一把温婉柔声缓缓从他耳边环绕着。
芳怡端着一盘热水走来,“你昨天晚上在门边睡着了,敲了你宿舍的门好久没有开,怕你着凉,就把你给扶进我房间休息了,你可真够沉的哈。”芳怡把热水盘放下,半开玩笑地对着方世杰说着,“先洗把脸吧。”
芳怡把浸在热水里的毛巾拿出来,拧干水,再递给他,他红着脸接过,在脸上擦了几下,缅甸地说了句谢谢。
“嘿,大家都是学员,互相帮助应该的嘛,客什么气呀。”芳怡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素色的军装大衣,递给他,“看你平时穿的很低调的,天气刚开始凉,没来得及准备衣服吧,就暂时穿着这个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我还是可以的啦,不凉不凉。”他推辞到,作为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意气盛发,大有英雄气概的男子,怎么好意思要一个女孩子照顾呢。
“啊嚏”偏偏这个时候鼻子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还说不凉呢,赶紧拿去穿上,这是之前演戏留下来的戏服,不过好,没破没损的。”
“那……”方世杰迟疑了一下,正在犹豫到底拿不拿,同时也非常感动着。
“你是不是嫌弃呀”芳怡撇着嘴,假装很生气地对他说道。
他终于还是把素色棉袄披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