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界的Google
我从来不喜欢自己的姓。直到这几年，因为阿牛在两岸三地的大红大紫，让我很开心地享受到“沾亲带故”的快乐，突然觉得在美容圈姓牛好像也是件挺不赖的事。几年前，《时报周刊》在大陆发行一本月刊，决定要在大陆与化妆品品牌商合办两场VIP座谈会，阿牛被社方高层钦点是主讲人的不二人选，而我顺理成章成了阿牛此趟大陆行四天三夜的贴身助理。
或许是因为出行前工作太累，阿牛在早上第一场座谈会快结束前，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举止。譬如，他动作异常的豪爽，更可怕的是，在帮一位大婶修眉时，他突然像断了电一样，静静地拿着修眉刀停在另一边未修的眉头前。这时我们马上请现场美容师，悄悄接下阿牛手上的修眉刀，再扶着他坐下来，只见阿牛整个人就像一坨烂泥目光呆滞地瘫在椅子上。
会后，我只能蹬着细高跟鞋，在冻到半死的北京街头，用意志力半搂半拖着没有意识又重如铁块的他，走回公寓。但是更可怕的是再隔一小时会举行第二场座谈会。
这场座谈会的主轴主要是帮迪奥新推出的抗老保养品加持，才一开场，不夸张地说，原本目光没有焦距的阿牛突然之间就像解开了符咒，拿着麦克风，又神采奕奕开始他最著名的开场白：“各位好，我是牛尔，今年××岁，水瓶座……”让我终于小松一口气。没想到，15分钟后，好戏终于上场了！
因为台上的牛尔居然开始说：“玻尿酸是一种高效保湿成分，它原本是资生堂研究所从鸡冠上萃取出的化学成分……”资生堂，我有没有听错？“薏仁萃取液具有提升新陈代谢、美白、保湿并防止肌肤粗荒等效果……”这是在讲高丝的药用雪肌精啊～～“生化导引科技（CellVector）是为了弥补遗传基因上的不全……”天哪，雅诗兰黛抗老化的光灿未来系列也出现了～～我偷瞄着品牌商的负责人，她们脸上开始出现疑惑的表情……
Well，为什么阿牛会没头没尾提到这些科技及成分？因为这些都是他最近刚帮上述品牌做教育训练或座谈会的演讲内容。连意识浑沌都可以把各种美容成分还有生化科技，讲得如此清楚易懂又脉络分明，阿牛真有你的。
后记：有天我在写阿牛的简历时，没来由地又想起了这件让我惊吓指数破表的陈年往事。突然觉得他真的是美容界的Google耶。因为“奇摩知识”里头网友回答的答案，正确度还有待商榷，但只要有关美容的大小问题问阿牛，不论何时何地，马上就能搜索出最齐全、最详尽、最多样而且还是百分之百正确的答案，检索内容永远比想象中的多很多。
有一次，从北京至杭州的飞行途中，一位美丽的空姐偷偷跑到我的位子上，除了要我帮她签名外，主要的，就是希望我能指导一下她的化妆方式。于是，我就在空中即兴地来了一场化妆教学，之后，我们还很愉快地拍了照片。
其实，这几年，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虽然，“彩妆师”只是我工作生涯中的一小段插曲，然而，由于机缘，彩妆却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为我带来很多机会与愉快的经历。
学习日式彩妆技巧，第一堂课竟是削眉笔与剪海绵
1992年5月，当时公司为了提升美容师的彩妆素质，聘请了一位来自日本的彩妆老师--近清河先生。由于日文的“近”发音类似于“空”，所以习惯上，大家都称呼他为“空先生”（日文中的“先生”即老师之意）。
空先生是一位很资深的日本化妆师，他早年在日本的一些电视台担任化妆师的职务，他熟悉彩妆的历史，也熟悉古妆与时代妆的不同之处。在短短两周的密集的化妆课程中，我不仅仅学习到空先生的彩妆技巧及彩妆理论，也从此引发我对化妆历史的兴趣与追求。
记得一开始学习彩妆时，我感觉难度比学习脸部基础按摩还要高。虽然，小时候的我常常因绘画比赛得奖而自豪，然而，跟空先生学习化妆之后，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上课的第一天，除了彩妆的基本理论之外，其实我们一整天学习的，是如何削眉笔与剪海绵！
空先生教我们的削眉笔方式，与植村秀的方法是一样的--不用削笔器，而是用小时候美术课专用的“手牌”刀片来削眉笔，一点一点，将眉笔削成扁扁的梯形。这样削出的眉笔形状，用侧过来的薄薄笔芯，可以画出很细致的线条，但是用扁的横面笔芯来画眉，又可以表现出有如眉粉般自然晕染的眉色。一开始学削眉笔时，很容易就会将眉笔笔芯削断，不细心的话，可能一整支眉笔削掉了还削不出理想的形状。
再就是剪海绵，所谓剪海绵，就是用普通的剪刀修剪一块儿圆形的“永和三美人”海绵，将一边圆形的整个平面给重新薄薄地剪过，空先生的说法是，由于一般海绵表面经过了处理，所以不管是沾粉的均匀度与打粉底的推抹度，都不是很好，往往要等连续使用3～5天之后，海绵的表面才会渐渐地软化，这时才会比较好上粉底。
因此，新使用一块儿海绵，如果能将海绵的表面给稍微修剪掉，露出底下的海绵才会比较好上粉底。为了这样的道理，我们拿起剪刀，将剪刀与海绵的大面积部分尽量呈平行，一点一点地将海绵表面慢慢修掉。如果剪刀不够锋利，或是剪海绵的时候不够细心，很容易就会剪出如狗啃一般的海绵表面，结果，剪了一天海绵下来，手也酸了，也剪坏了好几块儿海绵。
但是，到后来，我逐渐能够剪出比较漂亮平整的海绵表面，“心”也逐渐定了下来，不会感觉急躁。
空先生的日式化妆之道，有点像中国功夫片里师父教徒弟的方法，先学习蹲马步、挑水，这些无关紧要的动作，其实却是奠定功夫的基础。
接下来几天，就是拿海绵的姿势，空先生除了教手拿海绵的方法，连站立的姿势、镜子摆放的位置、另一手放置于Model头上的重量，以及与Model之间的距离，这些细致的部分，他也都一一要求。因此，光是学习如何拿好粉底海绵，大家就练习了两三天。一开始??为了保持一个正确的手势，手指头会不听使唤地僵硬起来，整个手腕都觉得酸痛不已，甚至连背、腰都因为姿势掌握得不够恰当而同样感觉酸痛。但是渐渐地，我们已经能够领略空先生的技巧。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中，空先生除了教授打底、轮廓、眉、眼、唇的各种彩妆技巧外，他的彩妆哲学还要兼顾姿态、手势以及心灵的部分。虽然只有短短两周的学习，虽然我现在已经很少帮人化妆，但是他当时所传授给我的这些细节，我仍然历历在目，记忆深刻。
学习而不练习，技术永远不会变资产！
在经过两周密集的训练之后，接下来呢？我非常清楚，如果不紧接着练习空先生所传授的化妆技巧，很快，这些东西都只会成为回忆，而不会真正变成我的资产。心里既有这样的想法，幸运的是，居然又有一个机会跳出来，让我能够真正在化妆上头有所突破。
1993年，有个周末的下午，我与公司的同事们，相约到台北当时刚刚兴起的东区--忠孝东路逛街。在麦当劳喝饮料的时候，几个工读生[1]说要我们填写数据作市场调查，内容不外乎是对于广告、明星的调查等等。留下数据之后，周一电话就来了。我与几个女讲师，都接到一家所谓的经纪公司的电话，说通过工读生了解，觉得我们的“型”很适合拍广告之类的。
哇！被星探看中了……
这是大家突如其来的感受。即使对这家公司有点疑虑，但是被人看中，有机会当广告明星，大家还是非常亢奋的。
我对拍广告这种事比较清楚，因为我一个国中同学的好友，在我还念大学的时候，就曾担任广告公司的选角（Casting），自然，需要临时演员的时候，就会要我们这群朋友帮忙。拍广告有时很轻松，一两个小时下来，就会有相当于人民币800元的收入；有时则站了一整天，可能只有相当于人民币100元的酬劳，加上一个便当。
人人都有明星梦，我的星梦却是--成为明星的彩妆师
我还记得我的第一支广告，主角就是当时还很生涩的金城武。当时的他，就像个可爱的日本小男生，脸颊红通通的，不太会说中文，只会说台湾话和日文。根据这位朋友表示，金城武是她站在台北士林的美国学校门口直接堵人堵到的。反正就是一个汽水广告，金城武与当时台湾刚出炉的“中国小姐”卢淑芳一起拍，我们这些临时演员则被妆扮成上班族，梳着滑稽的油头，在后面晃过来晃过去。后来，这支广告的确有播，而我在哪呢？听说后来被剪掉了，要不，就是后面一个模糊的鬼影。
青春岁月时拍广告的经验，让我并不向往当明星，但是我知道如果要拍广告，他们肯定需要化妆师，当时刚上完空先生化妆课的我，很希望有这样磨炼技术的环境，因此，我就硬着头皮来到这家经纪公司毛遂自荐。当场，只见许多怀着星梦的年轻男女，被许多所谓的“经纪人”游说，煞有介事地请他们留下资料。
这些经纪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她们拍摄一到两个胶卷的相片，然后选出比较好的，制作所谓的Model卡，而Model卡，就如同通往明星之路的履历表。许多抱有明星梦的人，很快就决定了拍照时间，然后付一笔拍照的订金。
其实，这种伎俩，只是某些“经纪”公司的另一种赚钱方式--借由拍写真集来赚钱。而这些怀有星梦的男男女女，可能是这样想的……“就算没有当上明星，至少，拍个照片，留下青春的印记”。但我很快就看穿，如果以这家公司挖掘明星的标准，肯定一个招牌砸下来10个有9个都可以拍广告、当明星了，而剩下的那一个，就是我。我不想拍广告，也不想拍照，我想做他们的化妆师！
毛遂自荐成为兼职彩妆师，画了上千张脸
结果，就在那个周末，他们还真找我了。我深深记得第一次上场试化时，我还紧张地手发抖，我想，大概没有机会了，但没想到，我还是被录取了！大概是太多未来的“明星”需要拍照，摄影棚原本的化妆师忙不过来，也因为如此，我做了将近一年的兼职化妆师！
当时在雅闻，一到周六下午下班，我便准备好我的彩妆“家私”，骑着小摩托车直奔摄影棚，一直工作到晚上10点。然后周日的早晨10点准时在摄影棚出现，到工作完毕，又是晚上10点以后的事了。就这么每周两天，风雨无阻，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化妆工作，画了上千人，虽然辛苦，但是我的化妆技巧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累积的。
当然，也真要感谢这些怀有星梦的女孩们，因为她们不是名模，她们就是一般人，一张张没有任何雕琢的素颜，让我从保养、修眉、打底、修容、眼唇化妆，慢慢地塑造出漂亮的脸庞，也雕琢了我的化妆技术，甚至到了后来，我连一些简单的编梳发型的技巧，也都偷学了一些。
那是我担任化妆工作最频繁的一段日子，教学、杂志造型、T台秀场化妆、新娘化妆都有所经历，那时正是强调干净中性妆容的90年代，当时最能影响我的彩妆大师，有美国的Kevyn Aucoin，台湾的梅大林、张嘉仁、郑俊贤、连士良……
那时，彩妆流行绝对的粉雾感，脸部强调修容的重要性，运用深浅不同的颜色将脸部修饰得更加立体，眼部同样运用这样的化妆概念将眼影的彩度降至最低，强调眼窝来让眼睛变得更加深邃，不注重睫毛、眼线。唇部是整个妆容的重点，首先要用唇线笔描绘出精准、刻意的唇形，然后用哑光唇膏将整个唇部涂满，不管你用的是朱红色、深紫色或者是浅褐色唇膏，哑光是一定的，唇油、唇蜜几乎完全从化妆市场消失。甚至，上了哑光唇膏之后，还要刻意地再用散粉补上，就像需要用大量散粉将脸部的油光去除一般，唇部也是一样的画法。
在当时，《ELLE》、《Bazaar》这类杂志的国际中文版刚刚进入台湾，《Vogue》中文版尚未出现，而坊间常见到的几个本土女性刊物，有《黛》、《女性》、《第一家庭》、《芙蓉坊》等等，加上一些针对沙龙专业渠道的美容杂志，如《NV国际美容造型杂志》……都需要专业化妆师来执行许多化妆、造型的工作，在我离开雅闻之后，我曾一度想要选择走专业彩妆师这条路，但思考之后，我自己知道，如果选择做化妆师，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成为顶尖的化妆师，但是护肤保养方面，我自己却有很大的自信，我认为自己能够做到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