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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傍晚,我一个人坐车去龙山。

到了龙山,我打电话给厂长,厂长告诉我会计外出了,要两天后回来。我刚放下电话,秀文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她什么都没有说,一下子就抱住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听到厂长的电话,就知道你来了!洛林,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怎么办?我又恋爱了,怎么办呢?”

她把我拉去了家里,给我煮了一碗面。她说那个男孩就是住隔壁的洪舒化,以前都是见面吵嘴的,不知道为什么吵着吵着就吵到一起了。

我说那就是缘分吧!

秀文两手托着腮,满脸放着幸福的光彩,笑着看我吃面,她的妹妹气喘喘地跑进来,冲她喊着:“你怎么回事儿啊?你的兵都堆积成山了,组长到处在找你,你跑回家干什么?”

她看到了我,惊讶地叫了一声:“洛林!”冲过来抱了抱我,说:“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但她转身就跑了出去:“洛林,晚上睡这里,我们回来再聊,我要加班了,不然我的组长也要到处找我了!”

“死丫头疯了”秀文笑着说。

“你去加班吧,听厂长说今年厂里非常忙。”

“那你呢?”她说:“可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有好多话.....”

“我要在这里住两天!”我说:“你下班了再说。”

“好,你今晚一定要住在我这里。”

“好。”我答应着。事实上,我不住这里,还能住哪里。

门外有摩托车的声音传来,孔灵忽然走了进来,她说:“洛林,厂长找我,说你来了,我马上打电话给妈妈,我妈让我堂哥来接你住我家里。”

外面随孔灵走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

秀文看着我不说话,满脸的期待。我说:“孔灵,谢谢你和阿姨,但我今晚可能没办法跟你去。”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下次来一定要去我家里,我们不再是朋友了吗?”

“不,我们当然是朋友,可我已经答应秀文了。真不好意思。”

“那.....那我要给我妈打一个电话。”她用男孩子的手机拨了号码,然后用本地话说着什么,秀文一声不响地拉着我的手。

孔灵把手机给了我:“我妈说她要和你说话。”

我接过电话,只听到阿姨在那边说着什么,我听不懂,好像是说她买好了菜,一定要来吃饭,不会给她添麻烦、没关系什么的。

孔灵说,妈妈是在说,小弟的案子短时间内是处理不好的,要几个月,我们住在外面都不方便,来家里认识一下,下次再来就不用住宾馆,住她家里好了,没关系,不会给她们添麻烦的,她刚才买了点菜,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我说:“谢谢阿姨,我知道了,今天我有点事,明天我会去看你的。”

阿姨说好的,明天一定要来....

孔灵向那个男孩说:“我要上班了,那你一个人先回去好了。”

那个男孩走了,我向秀文说:“你和孔灵一起上班吧!”

“那你一个人?”

“我对东门很熟了,我不会丢的,放心吧,我等你下班。”

听我这么说,秀文才和孔灵放心地走了。孔灵走的时候,望着我说:“你不要忘记了你答应我妈妈的。”

“不会忘记的。”我回答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走在东门的路上,这条路,每天我和小弟都要走四遍,从家里到厂里。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一个人坐在石桌前,伸手触着这个冰冷的石桌,不久前,我也曾坐在这个位置等人,等了一天,他都没有来,等到手指发冷,冷到心脏。那时,我看着马路上停了又走,走了又来了的公交车,总以为那个人会从某一辆靠站的车里走出来......直到小弟来到我身边,他温柔地问我:“姐,你在干嘛?”

我一直坐着,坐到脖子僵硬,转动时如机械般,会发出咔咔的声响,我的眼睛呆滞的已经不会眨动,呆滞地望了望路上停了又走,走了又来的公交车,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那身影让我的心又跳了一下,我无奈地笑了笑,笑我自己。

我心里在说:“小弟,你怎么还不来,你怎么还不来问我‘姐,你在干嘛?’姐现在坐在这里,等你来问我,可你在哪里?小弟......”

泪水一滴滴掉下来,砸在我自己的手上,我知道小弟再也不会来问我了,就算我坐到天亮,坐成化石,小弟也不会来问我了。

我去我们住过的房子,当时我和小弟打扫到深夜,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现在房子已重新租出去了,温馨的灯光透过窗帘,里面传来了欢笑声,看样子是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曾经,我和小弟,也住在这盏灯下,我知道这盏灯下,现在住着的是个幸福的小家,灯下的人,可知道以前这里住着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弟?可现在,姐姐已经找不到了弟弟。

我刚要离开,却忽然瞥见,在阳台的边缘放着一盆小花,那花早已枯萎,孤零零的在黑夜里——我的心一紧,小花?亦真偷给我的小花?

我顺着墙角朝阳台上爬,墙上插满了尖尖竖起的碎玻璃片,为的就是禁止攀爬,我顾不得这些拼命地爬上墙,一只手支撑着,另一只手伸出去拿阳台上的小花,再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角滑下来。

我手里握着小花,就像握着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依稀记得他的话:“你要照顾好它,好好养着,不要让它死掉。”

我没有照顾好它,我低低地说:“亦真,对不起,我不但没有养活它,还把它养死了,现在它早已干枯了。”

是的,早已死掉了,干枯了,早知道你会干枯,就不该去动你的。

我离开这条巷子,穿过马路,走过高且凹凸不平的山路,我来到了花木地里,我把小花重新埋在土地里,小花,你本属于这里,你本不属于我,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现在,就算枯萎你也应该回归这里!

不知道在花木地里坐了多久,一声猫头鹰的叫声惊醒了我,夜已深,我起身,对着小花说:“小花,再见。”

我又说:“亦真,再见!何洛林,再见!小弟,再见!所有美好的事物,再见!”

是的,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再见。

回到东门时,刚好秀文他们下班了,我看到孔灵也来了,我说:“你怎么不回家?”

“你今晚住这里,我也住这里!”她孩子气的说:“我也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那你妈妈知道吗?”我问。

“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她跑进路边的商店,打了个电话,不知道妈妈说了什么,她脸色不太好。

我问她怎么了,她支吾着说没什么,妈妈说太晚了不安全。不过妈妈同意她住在这里。

我和孔灵都住在了秀文家里。

第二天一早,孔灵就跑去厂里,她说她要请假去,请假带我去她家里。

没多久她就回来了,她说主任不准假,因为杯垫很急,必须赶货,主任只同意她晚上可以不用加班。

秀文说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孔灵自言自语地说:“好奇怪噢,他怎么这么早就呆在厂里?”

“什么?”秀文问。

“我哥。”孔灵说:“才六点不到,他居然在厂里,他怎么这么早就从宁波回来了?他说他身体不舒服,要回家去。”

“你哥?亦真在哪里?”秀文问。

“他说要回家去,我让他把洛林带回家,他就随我来了,在门外等着呢!”

亦真果然站在门外,肩上搭着一个黑色的包,站在那里咳嗽,好像病的不轻,脸色不好。

他朝秀文腼腆地笑了笑,点了下头就算打招呼了。

“听说你答应了我妈妈,今天去我们家里。”他朝我说。

我看向秀文,没想到秀文和孔灵她们递了个眼色,一转身就都跑没影了,比狼跑得都快:“我们上班去了”

秀文的小堂妹又跑了回来,红着脸说:“洛林姐,是.....是姐姐叫我......我回来....锁门的.”她把门锁好,转身又跑去了。

亦真看了看我,轻声说:“我们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他在超市买了些东西,给我一瓶牛奶,他说:“我们走着回家,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说

他在不停的咳嗽,咳到声音都沙哑了,我问他:“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看医生?”

“你还关心我吗?”他看着我,我说不出话来,他笑了笑说:“没事的,昨天还没有这么严重的,可能是——”他又咳嗽了一阵,接着说“我想走山路,你......愿意陪我走吗?”

“愿意!”我说,别说是山路,你要我陪你去天涯海角,去山林矿野,去刀山火海,我都会陪你去的。

我们走山路,然后沿着凤蒲湖一直走,路过花木地时,我回头看了看,我想起了我的小花——不,是我们的小花。

亦真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看向他,他马上移开了目光。他又咳嗽了起来,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他一声不响地拉过我的手,他拉着我的左手,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我们一起朝前走。

青青的山,柔柔的风,软软的水和暖暖的阳光。

我们走了好远的一段路程,湖水湿了我们的鞋子,小小的浪花,一叠叠地拍过来,打湿了我们的裤管。

我在湖边捡到一枚生锈了的古币,我想留个纪念,纪念今天。

前面的水比较深一些,石头比较大一些,很难走。

亦真说:“小心啊,不要滑到!”

前面的拐角处,有几块巨大的石头,这里的水,比别处都要深,亦真站在石头上,朝水里指着说:“你看那儿有一只鱼!”

水里真的有一只不大不小的鱼呢!它漂在水里面上,悠闲地在晒日光浴,漂了一会儿,尾巴摇一摇,游几下,再漂一会儿,尾巴再摇一摇,这样飘着摇着就离我们很近很近了,触手可及。

亦真走到小石头上,他顾着倾着身子伸长了手,离鱼还是有一点距离,巨石旁有一块小石头,延伸在水里,像巨石的脚趾头。

“我来帮你!”我也走到“脚趾”上拉着他的手,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向鱼儿那边倾斜。

可谁知道,这脚趾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我的脚才动了两下,它就像坐电梯一样陷下去了,我惊叫一声,亦真却在陷下去的同时用力推了我一下,我爬上了石头,回头只看见湖水在荡着一圈圈的涟漪,却不见亦真,我冲着湖水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我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想都未想地朝涟漪的中心跳了进去,我不会游泳,我在下沉,越挣扎越下沉的厉害,我并不害怕,睁着眼睛,在泛黄的湖水里寻找亦真,我很快看到了亦真,他像鱼一样灵活地向我游来,我张口要叫他,被呛进了两口湖水,他一只手抱着我,轻轻托着浮上水面。

爬上巨石,我吐掉口中的湖水,全身湿哒哒的,他也是从头发到裤脚都在流着水,他说:“你还好吧?”

我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他问:“你不会游泳,跳进来干嘛?”

我有点结舌地说:“我......以为你.......你也不会游泳。”

他什么话都不说,呆在那里,站了很久,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嘴唇紧紧地闭着,额前的头发湿湿的一直在滴水,滴在眼镜片上,模糊着他的眼睛,使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只好低下头拧干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把手伸到我面前,手里抓着那条鱼:“你看,我抓到了。”那条鱼在他手里甩了甩尾巴,想挣扎。

“你好傻,我在湖边长大,怎么可能不会游泳!”他轻轻柔柔地说,因为他这么温柔地口气,我心里变得软软的。

他用塑料袋装满水,把鱼放在塑料袋里,他拉着我说:“走吧,我们回家。”

“可.....可......我的衣服还是湿的。”我难为情地说,我知道我湿漉漉的衣服一定贴在了身上,就像他一样。

他看了我一眼,马上移开了目光,我看到了他的脸红了起来,我的难为情变成了尴尬的脸红,比他更红。

“没关系的,马上会干的。”他拉着我离开巨石朝前走,他指着手里的鱼说:“你知道吗,我追了好久才抓到它。”

“你打算吃了它吗?”我问。

“你打算养着它吗?”他以同样的口气问我,只是眼睛温柔地笑了“看着它的体型,说不定快做妈妈了。”

“那就养着它吧!”我说:“我来养吧,养到到它子女成群,子孙万代!它现在一定害怕死了,以为肯定活不成了,它肯定不会想到,它只是从一个大环境换到一个小环境,它会活得好好的。”

亦真的笑很快就不见了,他垂下了头,眼神阴郁着,他说“我们还是把它放了吧!”

他真的蹲下身子,把鱼儿倒进了湖水里。

“你......为什么?”我真不明白,好不容易抓到的鱼,他放掉了,也不明白是我说错了哪句话。让他又眼神阴暗着。

“没什么,走吧。”他淡淡地说。

我郁闷地跟在他后面。

湖边出现了一个个水泥台阶,有两个妇人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刷衣服,出现了一座座的小楼。我们顺着台阶走进一条小巷子,随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半新不旧的两层小楼房面前。

他说这就是他的家!

他家的大门两旁有两颗很大的紫藤,绿绿的蔓藤爬满门两旁的墙垛。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大,里面却是空空的,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竹椅。空旷的让人觉得心里什么东西也被掏空了似的找不到依靠。

他带我去楼上,给我一条毛巾和一件白色的大T恤让我换上,他去了楼下。我换好裙子开门走出来,看见他站在楼梯口处,只穿着裤子上身**着,我一时没想到他会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他显然也没想到,结巴地说:“我.....我上衣忘记拿.....拿了。”

我呆在那里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第一次看到他光着上身。

他从我身旁走过,走进房里,背对着我,在穿一件寸衫,他低着头,很认真地在扣纽扣。

楼上有一个小小的客厅,一张黑皮的长沙发,沙发对面放着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是亦真下去之前打开的,他的包就放在沙发上,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亦真很久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猜他肯定是把纽扣来来回回扣了好几遍才走出来的,他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打破这么窘的气氛,只好把眼睛从他身上调到电视上,电视里在唱陈慧琳的《记事本》,我忽然想起我在东门等他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和那种感觉居然都被注贯在了那时候听得这首音乐里,包括了我的感情,再听这首歌,那段时间和那种感觉,那份感情,随着歌声一齐都向我袭来,包围着我,我的眼睛从电视上又调到他身上,他问我你很喜欢这首歌吗?

他不知道这首歌所带给我的汹涌澎湃和地动山摇。我点头,一连点了好几下:“可我从来没有和你一起听过。”

他温柔地望着我说:“以后再听这首歌,就当作我还在你身边坐着。”

以后再听到这首歌,就当我还在你身旁坐着——?因为他这句话,我有些伤感,以后?以后的事谁知道?我的以后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他又咳嗽起来,下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在用本地话说着什么,他说他妈妈回来了,问我有没有来。

我说那我们赶快下去吧!

他说下去干什么?我妈做好了饭菜再下去吧!

那也太失礼了吧,我第一次来做客,总不能坐在上面等着饭菜都做好了,才下去走到饭桌前直接吃吧?~

我起身刚要下去,他的母亲已经快步走了上来,她胖胖的,穿着黄色带碎花的短袖衫,看样子是好几年前的款式,短短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她手里捧着切好的西瓜,递给我一块,又把葡萄放在我手中,让我吃,她说如果今天我再不来,她就要生气了。

她让我看电视,她下去做菜。

阿姨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我们下去时,阿姨已经摆好碗筷,买了一瓶饮料,她在用本地话说着什么,是跟我说的,我听不懂,亦真翻译说她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就随便买了一些,喜欢吃什么告诉她,她晚上买来,到这里不要客气。

饭菜很丰盛,海鲜居多,阿姨说我可能吃不惯海鲜,不停地给我夹鸡和辣椒,她没怎么吃菜,一碗饭几口就扒完了,她笑着朝亦真说着什么,又向我说了几句话,她就起身离开了,我问亦真阿姨做什么去?他说去上班了,她说看你这么斯文,她在这里你肯定不好意思吃饭,她先走了。

我有些不安,因为我的到来,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着做菜,结果担心我吃不饱,自己草草结束了午餐。

亦真夹了一个螃蟹,剥掉壳,把肉给我:“你吃吃看,味道不错。”

他看着我把蟹肉吃光,满意的笑了笑,夹了一块鱼给我,他说:“这是海里的鱼,你们那边应该很少的,你试试?”

我想起湖边的那条鱼,他本来是很开心地准备带回家的,我一说我要养着,他马上就变了,甚至是不顾我的感受,冷漠地把鱼倒进了湖里。

我能感受到,他的冷漠不是因为鱼,而是因为我。

他眼里装满着笑,也装满着温柔,我也看着他,看着他那么干净的笑容,我心里一阵玄感,亦真,你怎么可以有时候那么温柔,有时候那么冷漠呢?

“吃啊!”他筷子举在我面前,悬在空中。

“那条鱼........本来是可以......你为什么......”我咬着嘴唇:“.......我......哪里错了........?”

“你没错,是我不够好。”他放下筷子,认真地说:“那条鱼不可能子女成群,子孙万代的,它在水上飘着,是因为它病了,它活不久了,你养不活它,如果你看到它死了,我担心.....担心你会不会也在湖里一坐好几个小时而不肯离开。”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没想到他会担心我。

他把鱼夹到我碗里:“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午睡时,我听到他的手机在响,他没有接,手机却不停的响。我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他从沙发上坐起来。

我说:“我以为你睡着了,你怎么不接电话?”

他望了望一旁还在固执地响个不停的手机,拿过手机,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却一句话都不说,我听到一个女孩在叫他的名字。

他看着我,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我知道肯定是那个女孩子,我从小客厅走出去,走到外面的小阳台上,在阳台上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在阳光下明明亮亮的湖水,以及一幢一幢,错落有秩的江南小楼房,忽然我在院子角落看到了小花,亦真生日那天送我的那种小花,它就生长在亦真的院子里,长满了整个角落,密密麻麻,一朵朵红艳艳的花儿绽放着,一个个等待着绽放的花苞,嫣红嫣红地伫立在郁郁葱葱的绿叶间,枝蔓紧挨着枝蔓,纠缠着攀爬上墙,粗壮的,生命无限旺盛的样子。

我想起我干枯的小花,我把它留在生命怏然的花木里,怕是早已被花弄当作枯枝杂草除去了吧!

亦真叫我:“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么热的天,进来吧!”

我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手机,一时无话可说,他问我:“要睡吗?”

我摇了摇头。

“给你看一样东西,好吗?”

我点了点头,毫无兴趣,他在靠窗的角落里掀开一块布帘,布帘下面盖着的,居然是一架钢琴,他回头看我:“要听吗?”

我点了点头,现在有兴趣了。

他在钢琴前坐了下来,试了试音,他的手指在钢琴上慢慢弹了起来《秋日的私语》。

当那凄婉低沉又悲伤的音乐响起,伴随着清脆的钢琴声,声声触人心玄。

我站在他旁边,听着音乐自他指尖如流水般泻下来,满屋子回荡,他坐在那儿,双眼紧闭,窗外有风吹进来,吹动着他额前的头发,轻拂过他干净的面容,他满脸的从容,为什么你闭着眼,却可以如此的放松?我靠近他,那如泣如诉的琴声让我心里怆然,我望着院子里的那一片繁花锦簇,他双眼仍旧闭着,但我相信他眼前也一定是一片繁花锦簇的景象吧!我仿佛看到黑暗中,一朵朵血红的花儿自我和他的脚边一一开放,开满每一个角落。

音乐停止,我恼里还是那凄美的旋律和朵朵绽放的花儿,我说:“亦真,如果你睁开眼睛,你仍旧会看到,你面前有许多绽放的花朵,有黑色的,也有白色的”

“是吗?”他睁开眼睛,望着我。

“是的。”我肯定的说。

“我常常会看到许多说不清颜色的花。”

“不用说清楚颜色,只要知道它是花儿就好!是美丽的花儿!”

“枯萎的,算不算?”

“枯萎的,也是美丽的,最起码它曾经美丽过。”我说,我想起我枯萎的小花,如果我都不去珍惜它?还有谁会在乎呢?我忽然后悔丢下小花,就算是它枯萎了,我也该把它留在身边的。在这冰冷冷的世界里,让它陪伴我,让我陪伴它。

“我的小花.....”我站起身说:“我要出去一下!”

他一把拉住欲走的我:“你要干什么?”

“我丢了一样东西,我现在去找它。”

“丢了的,就不必再找了。”他说

“不,我要找,那是我的,就算枯萎了,那也是我的小花,是属于我自己的小花。”

“你.......不必去找。”他说着,从他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正是昨夜被我留在花田里的小花。

我惊讶地望着他:“怎么......在你这里?......你.....”

“我和厂长通过电话......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你,只是看看就好,可是,我看到你坐在石桌前掉眼泪,你爬上玻璃墙取小花,你一个人在花木地里不肯离开......何洛林,如果我不认识你,也许会过得更快乐一些吧!”他紧蹙着眉头,困惑地看着我,无奈又痛苦的说:“如果不认识你,我的心就不用去选择,一切都接受就好了吧!可是,当我看到你离开,留下小花,为什么我心里难过,像自己被人遗弃了!何洛林,那小花在你心里,很重要吗?”

“是的。”我说,我不知道昨晚,他居然回来看我,而且一直都在不远处跟着我,难怪他要把鱼放进湖里,难怪他会说你养不活它,如果你看到它死了,我担心......担心你会不会也在湖里一坐好几个小时而不肯离开。

“亦真,小花是你送我的,就算枯萎了也是你送我的小花,所以它很重要,它在我心里非常非常重要。”

“我——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的,孔亦真,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我相信我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拉过我的手,看着我昨夜被玻璃刺破的一道伤口,昨晚秀文已经给我贴了创可贴,上午跳进湖里时浸湿了,伤口被湖水泡得有点儿夸张,,划伤处红红的,边缘被水泡得泛白、浮肿、略带外翻,像个小嘴巴。

他找来一个创可贴,内疚又心疼地说:“应该再割深一点,就该给你一个教训的!”

听他这么说,我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觉得暖暖的,甜甜的,看他那么仔细地给我换创可贴,我幸福地笑了,我看着他纤长又灵活的手指,原来这双手不仅能够快速地装棋子,还能弹奏出这么感动人的音乐。他的脸近在咫尺,有风吹过,他的头发就会触动到我的鼻子,痒痒的。他头发上有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很好闻,我把鼻子凑近点闻了一下,他感觉到了,我立刻退后了些,他抬头看着我,我脸红地低下头去。

“你……..怎么了?”他问

“没……没什么。”我发觉他的声音也变了。

“你是不是要吻我?”

“没……没有!”我急急地说,脸更红了,我只是想闻一下他的发香罢了。

“那就好。”他说:“那就让我来吻你吧,好吗?”

我以为我听错了,惊讶地看着他。

他的脸凑近我,我张着嘴巴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他吻我的唇,轻轻地,很温柔。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接触,就是唇与唇之间的。我睁着眼睛看他,木木的,有点傻,没有书中所谓的那种天旋地转,万物都不复存在的感觉,只是心里被幸福膨胀的满满的。

我看到他闭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颤抖着,我也闭上了眼睛,任他的温柔把我的心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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